郭晓
(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山东济南 250014)
文化研究领域的一部力作
——评和磊的《葛兰西与文化研究》
郭晓
(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山东济南 250014)
文化研究是在20世纪60年代的英国兴起的。文化研究一经诞生,其对人文学术界的影响力便迅速从英国扩展延伸至世界各地。大约在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文化研究初入中国,对中国的人文学科,尤其是文艺学产生了重要影响。文化研究作为一种国际学术思潮,虽仅有50年的发展史,但其巨大的理论生命力令人无法忽视。西方关于文化研究的著作很多,甚至一度成为西方人文学界的“显学”,足可见文化研究在西方的影响力。但在中国,关于文化研究的著作并不多,对文化研究的发展进行清理研究的著作更少,《葛兰西与文化研究》一书正是中国文化研究的一部力作,值得推荐。
文化研究发展脉络复杂多变,谁都不可能写出一本文化研究所谓完整的发展史。哈特利在《文化研究简史》中也是分别从文化研究与大众社会、文化研究与艺术史、文化研究与政治经济学、文化研究与教学等几个方面对文化研究作了一次简洁的巡视,但显然也不可能涵盖文化研究的全部,比如不同理论之间是如何对话与旅行的?文化研究如何走向世界化?文化研究的体制化是如何形成的?如何看待文化研究的体制化问题?文化研究的发展前景如何?等等。这些问题需要我们做进一步的分析和研究。文化研究由于涵盖的理论及理论家众多,理论间的对话与碰撞复杂,因此选择一个好的角度进入文化研究,就显得非常重要。《葛兰西与文化研究》一书就选取了文化研究发展史中一个不能不提的重要人物——安东尼奥·葛兰西切入文化研究。葛兰西是意大利著名的政治活动家、革命家,也是一位杰出的理论学者,他对文化研究的影响是深远的,甚至可以用“葛兰西转向”来指称,足可见葛兰西巨大的影响力。本书对此也作了比较详细的分析。事实上我们看到,葛兰西的文化霸权(或译为“领导权”)理论之所以成为文化研究重要的理论资源之一,根本在于文化霸权理论突破了单一的自上而下的统治与被统治的分析模式,而强调斗争的双向性,强调既有自上而下的压制,也有自下而上的抵制,而在这种压制与抵制中,就存在着斗争、谈判与妥协、让步,这也就使得斗争的结果变得复杂起来,而不再是完全可以预知和确定的了。这种双重视角为我们理解社会现象和文化现象提供了更为细密的研究思路。本书集中而全面分析了葛兰西文化霸权理论,并以此为线索,带领我们进入文化研究的丛林中,让我们看到了葛兰西对文化研究的巨大影响力,让我们领略到了文化研究的微妙之处。可以说,切入点选择恰当,是本书的一大特点。
其次,本书在详细分析葛兰西文化霸权理论的基础上,对文化研究如何运用乃至挪用文化霸权理论作了非常清晰的梳理和分析,让我们看到了文化研究巨大的理论整合能力。实际上,人们诟病文化研究的一个原因,是文化研究没有自己单独的理论支撑,往往是借用其他理论家或其他学派的理论。但这一点与其说是文化研究的不足,倒不如说正是文化研究的优点。因为文化研究所追求的并不是为理论而理论,而是为了批评而理论,或者如文化研究大家霍尔所言,文化研究不追求宏大理论,而是要去不断地“理论化”。所谓理论化,就是要通过关注现实,研究具体的现实问题来考察理论的适用性,批评是基础,是要通过批评来建构理论,而不是用理论来套现实。也正由此,文化研究做出了一个又一个经典个案研究,如霍尔等人的《监控危机》、威廉斯的《学习劳动》、霍尔的赛切尔主义分析等。所有这些在本书中都有精彩的分析,也成为本书的一个重要特色。可以说,文化研究正是因为始终关注现实,始终坚持批判现实的思想,才使其始终保持着鲜活的生命力,一直到今天。任何没有批评的理论,永远是灰色的,这一点贯穿在本书的写作中,既是文化研究的批评信条,也是作者所要强调的。
其三,本书在阐述文化研究中,并没有完全肯定文化研究的思路及方法,而是在分析中有批判,这是一个研究者所必须要有的价值判断立场。事实上,文化研究过分强调文化的意识形态作用,而忽视了文化的政治经济学的维度,忽视了文化现象的体制因素,这导致了文化研究在问题阐释上的不足,也引来了很多人的批评,甚至形成了文化研究与政治经济学派之间的论争,这些在本书中都有中肯的分析。当然,关于文化研究自身所存在的问题,本书尚还缺乏进一步的深入分析,比如文化研究的体制化问题,虽有所涉及,但还不够,尤其可以结合知识分子一章做进一步的深入分析。事实上我们看到,文化研究是一项具有政治倾向的学术工程,这从其产生之初就可以看出。文化研究始终关注现实、批判现实也正体现了这一点,但随着社会的发展,知识分子越来越学院化,文化研究的政治品性慢慢被学院化的知识游戏所代替,从而大大削弱了文化研究干预现实的能力,这不能不令人遗憾。葛兰西所倡导的“有机知识分子”依然值得提倡。
其四,本书始终有着极强的问题意识,正如作者所讲,我们将对以下几个问题从疑问到思索,最后找到自己的答案:“葛兰西的文化领导理论可以被无限制地挪用和改写吗?它是否可以一直成为文化研究发展的持续动力甚至救命稻草?在更为复杂的21世纪,我们又将如何看待和运用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理论?正是在这种问题意识的引导下,本书才具有很强的针对性,对问题的分析和批评才切中要害,才使本书不流于一般的史料的堆砌。在本书的结语,作者对走向后霸权还是重返葛兰西的问题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后霸权问题既是葛兰西霸权理论在当今社会遇到的新问题,也是文化研究在继续运用葛兰西霸权理论中所必须要重新思考的问题。这一问题值得我们去思考和继续追问下去,这也是文化研究始终秉承关注现实的体现,相信作者也会由此继续往下做下去,为文化研究开辟新的疆域。
总之,本书以历史为线索来安排材料和组织结构,正如作者所讲:“这里的历史既是文化研究的发展史,也是文化研究的葛兰西接受史”。作者将众家理论集合串联,看似散乱,实则为我们更好地理解葛兰西理论和文化研究的关系提供了一个清晰的脉络,使我们更易理清这些理论之间的复杂关系,整本书好似一幅精致的地图,是文化研究帝国中葛兰西理论的精致精密图索,想要了解相关知识的读者读完之后必然可知作者的用心良苦,也必觉有所思,有所得。
《葛兰西与文化研究》既有严谨的学术理论,也有明晰的“作者创见”;既忠实于资料文献,又有超越文献,独创新论的部分;既有宏观视角,又有微观辨析;既有对历史的总结,又有对未来的展望;既有旗帜鲜明的观点阐发,又有充满辩证的思考,可以说是一本非常值得一读的学术理论著作。当然,本书对文化研究发展中的一些理论对话与碰撞,分析得还不够深入,比如福柯的理论等,都涉及的较少,这是需要作者进一步努力的。
(责任编辑 梅焕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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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2590(2012)02-0143-02
2012-02-10
郭晓(1987-),女,山东烟台人,山东师范大学文学院文艺学专业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