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会芬
(国防科技大学,湖南长沙410074)
邓小平理论教育思想的形成与发展
任会芬
(国防科技大学,湖南长沙410074)
邓小平理论教育思想经过了萌芽、形成、成熟及丰富发展阶段。民主革命时期,邓小平形成了对理论教育重要性、教育对象、教育方法的初步认识,标志着这一思想的萌芽;从新中国成立到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之前,邓小平对理论教育的对象、内容等问题有了新的认识,已初步形成体系;改革开放初期,邓小平比较全面地论述了理论教育的重大意义、基本原则、教育目标、教育内容、教育对象等基本问题,表明这一思想已形成了完整体系;1989年的政治风波后,邓小平对这一风波进行了深刻的反思与总结,这一思想得到了进一步的丰富与发展。
邓小平;理论教育思想;马克思主义
邓小平理论教育思想是邓小平关于为何及如何用马克思主义武装全党教育人民而形成的认识、观点所组成的思想体系。这一思想是在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长期历史过程中形成发展的,对当代理论教育仍具有借鉴和指导意义。
民主革命时期是邓小平理论教育思想的萌芽时期,这个时期,邓小平经历了在国外接触、学习马克思主义,在革命实践中由马克思主义信仰者转化为宣传者、教育者的过程。
邓小平是在法国勤工俭学时加入旅欧共产党,并开始接触、学习马克思主义的。1922年8月,以“传播共产主义学理”为理念的“旅欧中国少年共产党”(简称“少共”)机关刊物《少年》创刊,1924年改为《赤光》,邓小平随后负责杂志的油印、编辑并撰写文章,利用报刊、小册子在留法青年中宣传共产主义理念和革命思想,逐步由一名爱国青年成长为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1926年初,邓小平离开法国前往苏联,在莫斯科中山大学接受了系统的马克思主义教育。
从在国外确立马克思主义信念开始,邓小平一生对马克思主义始终有着坚定信仰,并成为身体力行的宣传者、教育者和实践者。土地革命时期,在中央苏区邓小平由于坚决执行毛泽东的正确路线,纠正“左”的错误而遭受了打击批判,但他表现了一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的原则立场和态度,坚信山沟沟里就是产生了中国式的马克思主义。1933年8月,邓小平到红军总政治部宣传部当干事,主编总政机关报《红星》,宣传马列主义和党的方针政策,针对性指导了红军指战员的理论学习和武装工作,提高了他们的理论水平,鼓舞了士气。抗战爆发后,邓小平任八路军总政治部副主任和129师政委,在领导对敌斗争中认识到了理论教育对革命的极大作用。1938年1月,邓小平在《动员新兵及新兵政治工作》讲话中指出:“政治工作,在巩固新战士与提高其战斗力上,是应该而且能够发挥其极大作用的”〔1〕6,要“采取更多的教育说服方式,推动新战士自觉地遵守纪律,努力学习”〔1〕6。这里的政治工作内在地包含了思想理论教育。同时,邓小平非常重视政治干部队伍和教育培训制度建设。1940年春,129师颁布了《连队政治工作暂行条例》,建立了干部轮训制度,通过党校轮训队、政工训练队、随营学校、抗大分校等训练班,培养了大批政治理论素养高的优秀干部,为理论教育提供了制度和组织保证。对于理论教育对象,邓小平强调不仅要利用党团组织加强对青年团员和党员的马列主义教育,还要对非党员群体进行教育并提出了具体教育方式。他提出,政府机关支部要“在本机关范围内,有系统地开展统一战线工作,不断地向非党员宣传马列主义和党的主张。要通过组织本机关工作人员的读书会、研究会、救亡室(民革室、救国堂)、座谈会、学术演讲会等方式,来实现这个任务”〔1〕19。1941年,邓小平提出,文化工作要为政治任务服务,129师文化工作首要的任务是“提倡科学,宣扬真理,反对愚昧无知、迷信落后,加强马列主义的宣传。这不管对人民群众或部队,都是同等重要的”〔1〕25。这里明确地提出了马列主义宣传教育的重要性并提出把理论教育融入文化工作之中。
1943年,邓小平在总结根据地群众运动规律时指出,群众发动组织起来后重点要对群众进行思想上理论上的教育,这样才能使群众形成一个自为的阶级力量,把群众运动推向民主政治和武装斗争的阶段。1943年10月,邓小平任北方局书记,在北方局党校整风动员会上的讲话中要求参加整风的同志认真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把党的事业完全放在中国化的马列主义即毛泽东思想的领导之下。在随后领导的边区和129师的整风中,他强调要坚持理论联系实际的教育原则和批评与自我批评的方法。党的七大确立毛泽东思想为党的指导思想后,邓小平及时用毛泽东思想教育部队广大官兵。解放战争时期,为确保完成革命任务,邓小平非常重视在军队中开展思想理论教育,并通过整党来教育党员和广大官兵用马列主义思想方法来正确观察形势,认识问题,为革命胜利打下了坚实的思想基础。
总之,民主革命时期,邓小平不仅确立了对马克思主义的坚定信仰,而且高度重视用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武装官兵教育群众,形成了对理论教育重要性、教育对象、教育方法的初步认识,标志着这一思想的萌芽。
从新中国成立到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之前,邓小平理论教育思想在对党的思想理论教育实践正反两方面经验教训的总结和反思中初步形成,其中真理标准问题的大讨论是其初步形成的标志。
首先,邓小平明确了理论教育的主体、教育对象和教育内容。邓小平在西南局领导国民经济恢复工作中,认识到团结依靠工人阶级的重要性,提出“必须把工人的最大多数组织到工会中去,并依靠工会去教育工人,启发其阶级觉悟,发挥其生产积极性”〔1〕175。1956年,邓小平在八大所作的《关于修改党的章程的报告》中,明确把青年团员和党员作为理论教育的重点对象并提出了教育内容,要求党“领导青年团用共产主义精神和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教育全体团员”〔1〕254。对于新党员,党的各级组织要“切实地组织和指导他们进行对于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学习,对于毛泽东同志的著作的学习,对于党的历史和党的政策的学习,并且加强无产阶级国际主义的教育,以提高他们的觉悟程度,使他们在思想上也具备着成为一个真正合格的共产党员的条件”〔1〕247。这里,邓小平强调要发挥党的各级组织、共青团、工会在理论教育中的主体作用。
其次,邓小平阐明了理论教育的原则和方针。理论与实际相结合是发展马克思主义也是理论教育的根本原则。1956年,邓小平在《马列主义要与中国的实际情况相结合》中指出:“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与本国的具体实际相结合,这句话本身就是普遍真理。……我们历来认为丢开任何一面都不行。”〔1〕258-2591957年,邓小平指出,思想上的“双百”方针,“对我们国家有深远的影响,对我们党有极大的好处,对发展马克思列宁主义有很大的好处。如果我们不注意,不搞‘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思想要僵死起来,马克思主义要衰退,只有搞‘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各种意见表达出来,进行争辩,才能真正发展马克思主义,发展辩证唯物主义”〔1〕272。1957年之后,随着“左”的指导思想不断发展,党的思想理论教育也出现了曲折反复,正确与错误相互交织,到了“文革”时期,由于指导思想上的根本错误,理论教育也偏离了正确轨道。在这一特殊时期,邓小平不仅旗帜鲜明地提出了理论教育中存在的问题,而且对这一时期党的理论教育正反两方面经验进行了总结。1960年,邓小平在《正确地宣传毛泽东思想》中,明确地指出了学习宣传毛泽东思想中出现的把毛泽东思想庸俗化以及割裂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错误倾向,强调要坚持和发展马列主义,不要把毛泽东思想同马列主义割裂开来,不能丢掉马列主义这个最根本的东西。针对林彪1964年至1965年发动的学习毛泽东著作的运动,邓小平明确地反对把毛泽东思想庸俗化、简单化及实用主义、形式主义的学习方法。20世纪60年代国民经济调整时期,邓小平总结到,“这几年的教训是,我们对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基本原理和毛泽东思想,体会不够。我们有许多错误是从这里来的。我们忙于事务,不注意学习,容易陷入庸俗的事务主义中去。……我们还是要造成一种学习的空气,学习理论的空气,学习实际的空气”〔1〕P315-316,重点是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还强调要发挥党校在理论教育、培养干部方面的重要作用,在教育培训中要坚持不抓辫子、不戴帽子、不打棍子的“三不”原则。“文革”时期,在1975年进行的“全面整顿”中,针对“四人帮”将毛泽东思想教条化、神圣化和庸俗化的倾向,邓小平提出要全面学习、宣传、贯彻毛泽东思想,毛泽东思想有丰富的内容,是完整的一套,不能抓住一两句话、一两个观点进行片面宣传。“文革”结束后,针对“两个凡是”,邓小平提出要对毛泽东思想有一个完整的准确的认识,“要用毛泽东思想的体系来教育我们的党,来引导我们前进”〔2〕44。
最后,邓小平实现了理论教育的拨乱反正。1978年5月,邓小平支持领导的“实践是检验真理唯一标准”的大讨论,是一场规模空前影响深远的马克思主义教育运动。实事求是这一马克思主义思想路线的重新恢复,实现了理论教育的拨乱反正。在总结经验基础上,邓小平深刻阐述了实事求是这一理论教育的根本原则,即:实事求是是毛泽东思想的根本态度、根本观点、根本方法,是马列主义思想、哲学、理论、方法的概括;归根到底,这涉及什么是马列主义、什么是毛泽东思想的问题;实事求是、理论与实际相联系、一切从实际出发,这是政治问题,是思想问题,也是我们实现四个现代化的现实问题;高举毛泽东思想的旗帜,就是要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3〕邓小平在真理标准问题大讨论及随后起草《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过程中多次发表谈话,集中阐明了正确对待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的态度、立场和观点,澄清了重大理论是非和思想理论战线上的错误认识,为正确宣传毛泽东思想创造了条件。
综上所述,从新中国成立到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之前,邓小平对理论教育的对象、内容、方针、原则等问题有了新的认识,已初步形成体系,但对理论教育的功能价值、方式方法、教育主体等问题的认识不够全面深刻,对教育目标等问题还没有论及,说明这一思想体系只是初步形成。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实现了伟大的历史性转折,我国进入了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新时期。邓小平作为第二代领导集体的核心,不仅创立了邓小平理论,而且开创了理论教育的新局面,对理论教育的认识也更加全面深刻系统,形成了完整的体系。
首先,邓小平阐明了理论教育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即理论教育是确保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沿着正确方向前进的根本保证。邓小平指出,“实现四个现代化是一场深刻的伟大的革命”〔2〕152,“全党同志一定要善于学习,善于重新学习”〔2〕153,“根本的是要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要努力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原则同我国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具体实践结合起来”〔2〕153,“为了实现四个现代化,……需要在人民内部广泛地加强思想政治教育”〔2〕187。邓小平强调理论教育要为革命和建设提供强大的精神动力。他指出:“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是中国革命胜利的一种精神动力。”〔4〕63对于为什么要学习马克思主义,邓小平指出,马克思主义不是教条,而是行动的指南,只有通过学习掌握马克思主义,“才能提高我们运用它的基本原则基本方法,来积极探索解决新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基本问题的本领,既把我们的事业和马克思主义理论本身推向前进,也防止一些同志,特别是一些新上来的中青年同志在日益复杂的斗争中迷失方向”〔4〕147。因此,邓小平要求全党坚持学习,并把它提到社会主义前途命运的高度,通过学习,“熟悉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从而加强我们工作中的原则性、系统性、预见性和创造性。只有这样,我们党才能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建设和发展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一直达到我们的最后目的,实现共产主义”〔4〕147。
其次,邓小平明确提出了理论教育的根本目标和原则方法。1985年,邓小平在《一靠理想二靠纪律才能团结起来》的讲话中提出,要“教育全国人民做到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这四条里面,理想和纪律特别重要。我们一定要经常教育我们的人民,尤其是我们的青年,要有理想”〔4〕110,“培养社会主义新人就是政治”〔2〕256。这里邓小平明确指出了理论教育的根本目标是培养社会主义“四有”新人。对于理论教育的原则和方法,邓小平认为:“不重视物质利益,对少数先进分子可以,对广大群众不行,一段时期可以,长期不行。……革命精神是非常宝贵的,没有革命精神就没有革命行动。但是,革命是在物质利益的基础上产生的,如果只讲牺牲精神,不讲物质利益,那是唯心论。”〔2〕146这些论述表明物质利益和精神鼓励相结合是理论教育的重要原则。邓小平还指出:“教育一定要联系实际。对一部分干部和群众中流行的影响社会风气的重要思想问题,要经过充分调查研究,由适当的人进行周到细致、有充分说服力的教育,简单片面武断的说法是不行的。群众关心的实际生活问题和时事政策问题,各级领导一定要经常据实讲解,告诉大家客观的情况以及党和政府所作的努力,并且对群众所反映的不合理现象及时纠正。群众从事实上感觉到党和社会主义好,这样,理想纪律教育,共产主义思想教育和爱国主义教育,才会有效。”〔4〕144-145这里邓小平提出了教育要联系实际、教育要和解决实际问题相结合、坚持以说服教育为主的原则方法。另外,邓小平还提出了理论教育要坚持层次性原则,要把广泛性要求和先进性要求结合起来。他提出:“我们在鼓励帮助每个人勤奋努力的同时,仍然不能不承认各个人在成长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才能和品德的差异,并且按照这种差异给以区别对待,尽可能使每个人按不同的条件向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总目标前进。”〔2〕106
再次,邓小平把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教育作为改革开放条件下理论教育的重要内容。邓小平在《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中强调,“我们要在中国实现四个现代化,必须在思想政治上坚持四项基本原则。这是实现四个现代化的根本前提”〔2〕164,“但是这些原则在目前的新形势下却都有新的意义,都需要根据新的丰富的事实作出新的有充分说服力的论证。这样才能够教育全国人民,全国青年,全国工人,解放军全体指战员,也才能够说服那些向今天的中国寻求真理的人们。这是一项十分重大的任务”〔2〕179-180。在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的同时,针对改革开放后涌入中国的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潮,从党的十二大开始,邓小平多次发表重要谈话阐明进行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教育的必要性、重要性和长期性。1983年针对思想战线上的“精神污染”问题,邓小平发表了《党的组织战线和思想战线上的迫切任务》讲话,并在全国开展了反对精神污染的斗争;邓小平1985年发表了《搞资产阶级自由化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讲话;1986年,针对学潮,邓小平发表了《旗帜鲜明地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讲话,为理论教育提供了思想武器。但由于实践中理论教育缺乏一贯性和坚定性,最终在1989年发生了一场严重的政治风波。
最后,邓小平还重视加强对军队、高校、干部、企业职工、青年和农民等的理论教育,有针对性地在广大党员干部、青年学生、广大官兵、企业职工和农民中进行了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基本国情和基本路线教育,并提出要加强党对理论教育的领导,充分发挥思想战线理论工作者的作用,加强理论教育队伍的建设。
总之,这一时期,邓小平比较全面地论述了理论教育的重大意义、基本原则、教育目标、教育内容、教育对象等基本问题,表明这一思想已形成了完整体系。
1989年的政治风波过后,邓小平对理论教育进行了深刻反思与总结,他认为,“十年最大的失误是教育,这里我主要是讲思想政治教育,不单纯是对学校、青年学生,是泛指对人民的教育”〔4〕306,“四个坚持本身没有错,如果说有错误的话,就是坚持四项基本原则还不够一贯,没有把它作为基本思想来教育人民,教育学生,教育全体干部和共产党员”〔4〕305。在总结1989年政治风波的经验教训与对其反思中,邓小平提出了理论教育的首要前提是必须搞清楚什么是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必须以科学的态度对待马克思主义,以不断发展着的马克思主义作为理论教育的主要内容。他提出:“多年来,存在一个对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的理解问题。……真正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必须根据现在的情况,认识、继承和发展马克思列宁主义。”〔4〕291在1992年的南方谈话中,邓小平不仅重申了理论教育的重要性,提出了“要精要管用”的教育原则,提出了“三个有利于”的判断标准,强调要坚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的方针,而且深刻地阐述了社会主义本质从而把对什么是社会主义这一根本问题的认识提高到新的水平。他指出:“帝国主义搞和平演变,把希望寄托在我们以后的几代人身上。……所以,要把我们的军队教育好,把我们的专政机构教育好,把共产党员教育好,把人民和青年教育好。”〔4〕380完全可以说,理论教育是抵御西方“和平演变”、“西化”图谋的重要途径。总之,南方谈话是邓小平理论教育思想进一步丰富与发展的标志。
〔1〕邓小平文选: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2〕邓小平文选: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3〕邓小平思想年谱:1975-1979〔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8:66-67.
〔4〕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A849
A
1009-1203(2012)02-0027-04
2012-02-05
任会芬(1972-),女,甘肃庆阳人,国防科技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讲师,西安政治学院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
责任编辑 周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