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江关道设置略述

万 芳

（哈尔滨师范大学 黑龙江 哈尔滨 150025）

一、中东铁路在哈尔滨的修筑

十九世纪，沙俄势力深入我国黑龙江流域，从十九世纪中叶起在短短的半个多世纪里，沙蚕食我国一百五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但沙俄并没有满足其既得利益和扩张野心，为了彻底瓜分中国，夺取远东和太平洋上的霸权，一八九一年二月底和三月初沙皇政府召开会议，讨论并一致通过了陆军大臣的提议，同意“为满足军事目的”而修筑从车里亚宾斯克到海参崴的西伯利亚大铁路。光绪二十一年（1895），甲午中日战争中国战败，对日本割地赔款，沙俄利用这一时机，以联合抵制日本为诱饵，于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诱迫清政府签订不平等的《中俄御敌互相援助条约》（即中俄密约），允许俄国（以合办之名）在中国吉林、黑龙江地方修筑东省铁路，也就是中东铁路，以达海参崴。其中第四款规定：“今俄国为将来转运俄兵御敌并接济军火粮食，以期妥速起见，中国国家允于中国黑龙江、吉林地方接造铁路，以达海参崴。……其事可由中国国家交华俄银行承办经理，至合同条款由中国驻俄使臣就近商定”。（1）从上述内容来看，沙俄帮助清政府抵抗日本是假，修筑铁路以达到侵略目的是真。就这样沙俄不费吹灰之力攫取了中东铁路的修筑权，把东北变成了其势力范围。但沙俄并不满足于此，接着又通过东省铁路“合同”和东省铁路“公司章程”从中国攫取更大的利益。在沙俄的逼迫下，于光绪二十二年九月在柏林签订中俄合办《东省铁路公司合同》，共十二条款。这样沙俄又通过这一条款攫取了在东北的更多特权，其中第六款规定：“凡该公司建造、经营、防护铁路所需之地，又于铁路附近开采砂土、石块石灰等向所需之地，系若官地，由中国政府给予，不纳地租；若系民地，按照时价，或一次缴清，或按年向地主纳租”。（2）沙俄开始大规模圈地，为其修筑中东铁路做好了准备。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修筑中东铁路实业逐渐展开，由于交涉事宜增多，而哈尔滨又恰是铁路总线支线的枢纽所在，确定哈尔滨为中东铁路枢纽和管理中心。

《中俄密约》签订后，哈尔滨的战略地位显得越来越重要。“由于中东铁路的修建从满洲里经齐齐哈尔、哈尔滨、牡丹江直到海参崴，横贯黑吉两省，长达一千七百多公里”，（3）鉴于哈尔滨处于铁路交通的中心地位，沙俄要将哈尔滨开设为商埠。早在一八九八年以前，哈尔滨是吉林将军属下阿勒楚喀副都统辖地，沙俄强占大部分区域为中东铁路的附属地，修建铁路后，沙俄为争夺哈尔滨，竞相移居侨民，输出资本，哈尔滨经济迅速发展起来了。由于中东铁路的修建增加了就业机会，国内各省市、农村的大量劳动力相继涌入哈尔滨，但由于沙俄对华人的歧视，只有少量移居铁路附属区界内，多数选择在与附属地紧邻的傅家店、四家子一带定居。面对沙俄长期独占中国东北的局面，日本也加入到争夺中国东北的队伍中来。中东铁路在哈尔滨修建时，沙俄深入我国内地招募修路工人十万余人，而自愿前来哈尔滨寻觅生活出路的也以万计，由于俄人的歧视，他们大多数选择在与属地紧邻的傅家店地区，这样就使傅家店在短短的几年内，在人口数量、谋生方式、商品经济等方面都发生了变化。日俄战争期间，哈尔滨是俄军的后方基地，渤海湾上的道路被日本封锁，于是到哈尔滨办货的商人一天多似一天，瞬时间哈尔滨成了东三省生活用品的集中地，傅家店的经济也随之有了更大的发展空间。据伍百祥先生的自述说：“哈尔滨这年做生意的机会，可以说是空前的，虽然不敢说是绝后的，但也差不多。”（4）随着沙俄势力的侵入和傅家店的兴起，哈尔滨的设置管理问题变得刻不容缓。

二、滨江关道的设置

沙俄诱迫清政府签订不平等的《中俄御敌互相援助条约》，允许俄国在中国东北修筑中东铁路，沙俄以此为据，肆意扩大占用官地、民地，并多次在沿线各站扩展征地。这些地区本是中国领土，沙俄竟称其为“中东铁路附属地”，宣称沙俄有绝对独占的行政权，从中国政府管辖之下割裂成由沙俄统治的“国中之国”，沙俄擅自定夺哈尔滨为“总埠”，中东铁路附属地的统治中心，鉴于哈尔滨的特殊形势，在哈尔滨设立行政部门的问题就变得刻不容缓。吉林将军达桂、黑龙江将军程德全拟请“吉林哈尔滨添设道台专办吉江两省铁路，并督征关税。”（5）这一奏折引起了清政府的注意，于一九零五年清政府在未被沙俄占领的傅家店地区设立滨江关道。光绪三十二年正月，吉林将军达桂、黑龙江将军程德全又请奏“于哈尔滨添设道员一缺，并请候补知府杜学瀛试署，业经钦奉朱批允准，自应即饬赴任，以专责成。”（6）

哈尔滨首任道员杜学瀛于一九零六年到职视事，上任时五十四岁，浙江绍兴府山阴人，内阁供事。上任之初，他见傅家店街市不整，地基狭窄，遂将衙署地址选定于此处，修建了道台府。滨江道署于一九零七年建成，整个道署共有门、房屋建筑23栋，其中一座是具有欧式建筑特点的办公房——会洋厅，其主要功能是用于会见外国官员和处理涉外事件。光绪三十一年九月“蒙吉林、黑龙江军宪达、程会奏试署哈尔滨关道。”（7）其人“心术纯正，才识宏通，沈毅有为，刚柔互济”。（8）因久与俄国人打交道，深知晓舆论宣传与发展工商业的重要性，在其任上做几件大事。其一便是资助交涉局职员奚廷黼创办了哈埠国人的第一张报纸——《东方晓报》。光绪二十七年，俄文《哈尔滨每日电讯广告报》创刊，光绪二十九年，中东铁路机关报《哈尔滨新闻》创刊，以后陆续出版报刊，成为殖民统治者的喉舌。鉴于此种情况，杜学瀛认为应创办能够抵制沙俄言论的报刊，见俄人《远东报》常对沙俄占领中国领土，侵犯我主权的真相，进行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宣传，经杜学瀛资助，奚廷黼的多方奔走，《东方晓报》得以创刊，该报的宗旨是“研究政治实际，供当道者采择，改良东省习惯，导社会先河”。（9）其二是杜学瀛垫给官股一万五千卢布，赞助民族资本创办耀滨电灯有限公司。自沙俄占据哈尔滨地区以来，在其占领区不断投资设厂，兴办大量工厂企业来达到控制哈尔滨经济的目的，抑制民主资产阶级的发展，使俄国最大程度的吸收中国的资金。光绪三十三年，滨江关道道员杜学瀛为耀滨电灯有限公司拟令商号，接办呈文“窃有付家甸办事公所前总理熊冕章，于去岁集款办理哈埠耀滨电灯一事，设立有限公司未及办竣，该总理御事丁忧。遗有购来机器等物，需款俄钱十一万元，为数颇多，殊非易易。倘若有废弛甚属可惜，当经公议，拟令商号街办其事，立有合同以及章程股票等项，均已查造各册呈送宪鉴”。（10）这样耀滨电灯有限公司得到筹款后，得以重建。耀滨电灯公司的建立，带动了一批哈尔滨的民族资本企业得以发展，在抑制俄资方面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三、滨江关道的设置对哈尔滨的影响

近代哈尔滨被沙俄占据以来，人口、资源、土地被其不断的瓜分殆尽，中东铁路的修筑，对中国进行领土、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压迫的一个集中体现，是哈尔滨成为沙俄侵略中国的基地，也是它侵略中国最好的见证。鉴于此，清政府在哈尔滨地区设立滨江关道，以此来与沙俄进行对抗。滨江关道设置以来，结束了沙俄单独控制哈尔滨地区的局面，为抵制沙俄对哈尔滨政治、经济、文化的侵略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滨江关道作为哈尔滨最高一级的行政机构，与沙俄政府进行一系列关于主权利权的谈判，争取了本属我国的利益，遏制了沙俄侵略的嚣张气焰。道台府的修建，也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使俄人认识到哈尔滨并非一般散沙，而是有政府在哈尔滨地区进行有效的统治。对铁路的监修方面，杜学瀛和宋晓濂为争取路权起到的不可小视的作用。赞助民主资本耀滨电灯公司，使民主资本主义工商业有了很大程度的发展，这就在很大程度上抑制了俄国资本在中国的投资，发展繁荣了哈尔滨以及周围地区的商品经济。带动了一批民族资本主义工商业的发展，哈尔滨成了当时商品货物集散地。《东方晓报》的创刊，与《远东报》等沙俄报刊形成对峙的局面，对沙俄报刊的不实之说的揭露，使得中国民众了解事实真相，使俄人对此报如哽咽在喉。此报在办报期间进行与沙俄对峙的舆论宣传，广大民众文化素质有了一定的提高，国民意识对于局势有了更新更深层次的了解，对哈尔滨文化起到了引领作用。

注释：

（1）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沙俄侵华史.人民出版社，1990：71。

（2）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沙俄侵华史.人民出版社，1990：78。

（3）傅孙铭，吴枫.沙俄侵华史简编.吉林人民出版社，1982：257。

（4）伍百祥.五十年自述.载《哈尔滨文史资料》第 3辑 1984：28。

（5）清德宗实录.中华书局，1987：第五百五十卷五。

（6）黑龙江档案馆.黑龙江设治（上）.黑龙江档案局出版，1985：295。

（7）黑龙江档案馆.黑龙江设治（上）.黑龙江档案局出版，1985：297。

（8）纪凤辉，刘亚祥.哈尔滨第一任道台——杜学瀛.载《哈尔滨史志》，1984（2）。

（9）李士良，石方，高凌.哈尔滨史略（上）.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4：108。

（10）吉林档案馆，编.清代吉林档案史料选编（中）.1985：4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