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学
(中国地质大学体育部,北京 100083)
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在北欧的传播历程,不仅仅与“全球化”的进程有关,而且和中国国内社会政治、经济环境有着密切的关系,同时这个传播进程也与中国国家传播主体地位在北欧的影响力有着密切的联系[1]。因此,要分析和阐述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在北欧传播的历史嬗变,就必须对近代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在国内的发展历程以及在北欧的整个传播的历史进行回顾。
“全球化”出现之初,很多人仅仅看到的是“全球化”为世界带来的全球一体的正面效应,因此所到之处获得的都是溢美之词。世界在经历了近半个世纪所谓的“全球化”的之后,人们开始重新审视“全球化”为人类社会所带来的各种弊病。2000年4月,联合国前秘书长安南在联合国的一次经济会议时反思,由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主导的“全球化”,对于发展中国家的政治经济安全和人文价值观念提出了前所未有的挑战[3]。
那么,应该如何看待“全球化”呢?
正如国学大师费孝通先生所说,“全球化”是减少国家间政治、经济或文化之间的隔阂,鼓励政治、经济和社会人文之间更加紧密的相互影响的一个双向交流过程。至此,对体育“全球化”含义也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一方面,近代世界各民族传统体育文化不断融合发展,形成了具有一定倾向性的世界体育文化;另一方面,体育“全球化”也是世界各民族传统体育不断冲突、融合和再选择的博弈过程,同时这个过程是动态的,也是不断双向交流的过程。
因此,当面对西方竞技体育文化主导下的体育“全球化”的今天,需要应对的最主要的任务之一就是要把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视为世界体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并自觉地从事世界体育文化的创造,积极应对体育“全球化”带来的不利影响,化被动为主动,努力争取中国民族体育文化与西方主导的现代体育文化之间平等对话的权力[4]。
近代的中国传统文化自觉发端于鸦片战争的硝烟之中,夹杂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愿望,也不断地迸发着强烈的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思想。从“五四”新文化运动起,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自觉也从来没有停下脚步,直至1949年新中国的建立,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自觉揭开了新的篇章,期间虽然有许多波折,但从来就没有放弃文化自觉的方向[5]。
随着信息社会的到来,体育“全球化”将不仅仅停留在体育传播的表层部分,而是各民族传统体育更加快速的文化互动和融合。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自觉、积极地加入“体育全球化”的文化交流当中,不仅有利于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走向世界,更利于世界体育文化多元一体格局的形成[6]。在全球化为人类社会带来诸多问题和困境的今天,中国文化“和谐”“和而不同”的思想无疑弥补了西方文化的缺陷,更能发挥出独特的协调、平衡和包容的作用[7]。
步入21世纪,我国经济高速发展,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成为每一个中国人的期望和奋斗目标。在我国日益雄厚的经济实力与日益强大的国际政治影响力之下,必然会激发出中华民族新一轮的“民族意识复苏”和“文化自觉”,也必然推动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在西方竞技体育文化主导的“全球化”语境中的弘扬和传播。
在世界出现过的文明体系当中,最著名的是四大文明古国,但是只有中国文化体系延绵不绝地传承下来从未中断。这种连绵不断强大的生命力,是中国文化的一个重要特征。同样,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强大的生命力表现在文化传播学本质上。文化传播的过程促成了文化外部环境资源的整合和文化功能的多层次增值,不但弘扬了文化中历史悠久的人文积淀,而且帮助了文化内部结构的分层和文化变迁。
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内在生命力还表现为“多元一体”的构成形态和秉承了博大精深的民族传统文化内涵的精髓。“多元一体”在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结构形态学的表现,是指其包含了武术、中国传统养生、民间传统体育游戏和少数民族传统体育等“多元化”形态,在漫长历史进程中的不断“同化”与“融合”之后,逐渐形成“一体”的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
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包含了所有中国民族传统文化的精髓,并将其融会贯通在传承者的生产、生活和体育实践的整个过程中。中国传统文化中所包含的:“与天地合其德”的“天人合一”思想;“赞天地之化育”与天地“相参”的“以人为本”的文化基调;贵“和谐”尚“中庸”的人文精神;“刚健有为”与“自强不息”的人生态度等,都在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中得到了印证。
对于传播主体的定义,有学者提出,传播是人类的一种实践行为,离开了传播的行为主体,传播也就无从谈起。研究传播主体或传播类型,才能比较清晰地为传播学研究提供科学的起点。
2.2.1 “国家”成为文化传播主体为传播提供坚强后盾 就中国整个近代史来说,中国“国家”成为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传播主体的过程可以这样形容:饱经风霜,历尽艰险。从1840年鸦片战争之后的100多年间,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随同中国传统文化共赴国难,几乎散失殆尽。
从1909年“上海精武体育会”到1911年天津中华武术会;从1912年北京体育研究所到1924年“中华全国体育协进会”;从1927年“中央国术馆”,到1929年“中央体育研究会”等都为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传承和发扬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然而这些都因为“国家”传播主体的暗弱而最终走向衰落。
直至1949年新中国的建立,中国“国家”意志的真正觉醒,整个“中华民族”的民族自觉和中国文化“自觉”才真正到来了。与此同时,“国家”成为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传承中最重要的传播主体。
当代我国民族传统体育的国内发展,“当以少数民族传统体育活动的繁荣最富有代表性,其中尤以全国少数民族运动会为显著标志”。1953年11月8日,中国第1届民族形式体育表演及竞赛大会在天津的成功举办,标志着我国民族传统体育以前所未有的姿态,第1次正式走上了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传播的历史舞台。在经历了一段漫长的等待之后,1982年9月2日,中国第2届全国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在内蒙古呼和浩特举行,异彩纷呈的民族传统体育项目表演、竞赛吸引了80多万观众前往观看,我国民族传统体育又一次迎来了“春天”。直至1999年,适逢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50周年庆典,第6届全国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在北京举行,全国56个民族的体育健儿共聚一堂,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海内外宣传达到了巅峰。
显然,中国“国家”的强大和社会快速发展,不但为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在国内的发展和传播实践提供了坚实的基础,而且也为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海外传播提供了坚实的后盾。
2.2.2 “国家”的强大为海外传播提供不竭的动力 回顾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在北欧传播的近一个世纪的历史,不难发现“国家”的强大不仅是北欧华人、华侨在北欧当地获得成功的保障,而且也是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在北欧的传播最有力的推动者[8]。
根据史料考证,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中国浙江青田籍移民从德、法国两国迁徙到北欧各国,许多中国民族传统体育项目也逐渐流传到了北欧[9],但此时的文化传播也因为“国家”意志的缺失,被迫停留社会最底层。
直至新中国成立之后,陆续与北欧各国建立邦交关系:1949年-1978年间,中国分别与瑞典、丹麦、芬兰、挪威、冰岛建交。至此,身在北欧的华人、华侨都深深地体会到久违的“中华民族”的自豪感和自尊心。“中国功夫”“中国龙”“中国醒狮”等也如雨后春笋,一时间广为北欧人民所熟知[10]。
改革开放之后,中国社会稳定、经济快速增长,国家综合实力日益提升,一个富强的中国展现在世人面前。北欧的华人、华侨纷纷回国感受祖国日新月异的变化,他们怀着无比的自豪感把故土的风貌介绍到北欧[11],为中国与北欧的民间交流搭起了一座友好的桥梁。中国“国家”的文化传播主体地位,在北欧传播过程中广泛地体现出来[12],北欧各国相继建立中国民族传统体育的项目单项协会(中国武术、舞龙、舞狮、气功(导引养生)、龙舟、风筝等)。并随着北京奥运会的成功举办,使得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在北欧传播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至1949年新中国建国期间,北欧最早的中国移民来自于德法两国的中华劳工[13],他们最初开设“南拳武馆”和推销“龙泉剑”也只是谋生的手段,遇到中国传统节日或是隆重庆典,“舞龙”“舞狮”也就成了当地最富于“中国招牌”的喜庆活动,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在北欧华裔的“不经意”间已经悄然登陆北欧。
但是,此时的中国国内正处于民族危亡、山河破碎的战争动荡之中,因此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在北欧的传播是无意识的[14],也只是“被迫”和“自发”的。这个时期最主要的作用就是一种赖以谋生的手段,其传播内容的确定几乎完全依赖于社会的需求,传播者的地位也相对其他行业更显卑微[15]。
从新中国建立初始的1949年到1978年中国改革开放之前。新中国成立使得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在北欧的传播步入了一个完全崭新意义的阶段。在北欧各国的华人、华侨的社会地位有了明显的提高,期间传播者的心态也已经由“自卑”逐步走向了“自信”,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在北欧的传播也由“自发”也渐次转变为“自觉”;而中国传统式的称号“师傅”也不再是以往北欧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传习者的称呼,它更多意味着友好和“尊敬”的称谓。
同时,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传播的内容由单一的武术门类向其他中国民族传统体育项目辐射[16],中国古老的导引养生术以及龙舟竞渡、风筝、舞龙舞狮等项目,也都纷纷登上了北欧体育文化消费的“舞台”,不仅向北欧人民展示了中华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多个侧面,而且也为中国与北欧拓宽了交往渠道。
从1979年至1999年建国50周年大庆,这个阶段是中国发展最快的时代。改革开放之后,中国“国家”的“自信心”和“觉醒意识”进一步增强,我国政府以高屋建瓴的姿态全面启动了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伟大复兴,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传承与海外传播也得到极大重视。这一阶段的典型特征是国家和政府出面积极筹划、组织和宣传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17]。
在此期间,中国政治稳定,经济繁荣,“国家”意识得到不断强化,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在北欧的传播也以前所未有的态势进入高速发展阶段。期间,北欧各国也相继成立了国家级别的单项协会。不仅积极与中国政府开展合作项目,而且北欧各国政府每年还向这些单项协会提供一定数额的资金援助和物质援助。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也不再停留在“物态文化层”的传播上,开始逐渐向“文化纵深”发展。
进入21世纪之后,伴随着中国申奥成功到北京奥运会的成功举办,使得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华大地之上。“中国”和“中华民族”的标签,仿佛一夜之间成了全世界追逐的目标[18]。这个时期,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在海内外传播达到了一个巅峰,并渐成体系、走向成熟。这不仅仅表现在国家的重视和积极推广上,也表现在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理论构建上。查阅现存所有相关的文献,不难发现,几乎所有关于“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文献资料,都成为在2000年后关注的焦点,同时传播实践和理论研究并行不悖[19]。
同时,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在北欧的传播也悄然发生着一些变化,学生们不再是被动的受众,他们正积极收罗前往中国的机票,筹划着自己生平第一次与“中国文化”最亲密的接触;而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也逐渐向“全方位”“立体化”的传播方式转变。
世界体育文化发展趋势如同自然界生物的发展一样,都应该充满了差异性和多样性的生态平衡,如果人为地迫使世界体育文化向大一统的模式发展,最终也必然是走向自我灭亡。然而当今世界体育文化发展进程,却更多表现为西方竞技体育文化在全球的侵蚀与蔓延,这不仅是西方资本主义“唯我独尊”思想的侵略和渗透,而且也是其独霸世界文化的一种思维模式的表现,其最终误导世界体育文化走向的结果也可想而知。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作为东方文明的杰出代表,有着维护世界体育文化平衡与和谐发展的义务和责任。因此,积极推动和弘扬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走向世界,不仅是每一位中国人义不容辞的责任,而且也是整个中华民族谋求在世界体坛“话语权”的必经之路。
因此,在世界“全球化”发展的今天,中国“国家”成为我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传播的主体,不但是整个中华民族文化自觉的强烈愿望,而且也是世界体育文化交流和互动发展规律的本质要求。同时,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在北欧社会传播的过程中,不仅是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在中国国内传承的延续,也是世界文化“全球化”发展的一个缩影;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在北欧传播的历史嬗变过程,不仅包涵了北欧当地华人、华侨社会地位的逐步提升过程,而且也包涵着中国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在被北欧社会逐渐接纳和认同的艰辛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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