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续冬
前段时间,在天上忙着开1300岁生日party的杜子美同学突然躺着也中枪了,在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四处漂泊写诗的神州大地上,他突然成为了一个多功能潮男,在不计其数的学生涂鸦作品中,人教版语文课本上杜子美同学深度忧虑的面孔和花样翻新的身体动作搭配在一起,时而打电玩,时而在QQ上扔漂流瓶,时而变身蝙蝠侠,时而手牵好基友李太白同学……一如既往地,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站出来对这种“不尊重传统文化”的态度横加指责,而另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也站出来反对前面那些人。总之,就像真的出了个多大的事儿似的。
其实,任何一个年代的小盆友们都有在课本上乱涂乱画的爱好,这种爱好像任何一个小盆友都喜欢挖鼻孔、咬指甲一样浑然天成。有一年我回了父母家,在帮母亲收拾房间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在一个积满灰尘的大箱子里,居然还收存着我从小学到高中的大部分课本。我印象中,我们那个时候的孩纸们一般都会在高考结束那天,像举行一个盛大的狂欢节似的,把所有的课本、练习本统统撕烂,天女散花般从教室的窗口扔出去。按说,我应该是这种狂欢活动的理所当然的参与者之一,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大箱子里的那些课本是怎么躲过那场狂热的“成人礼”的。
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翻了翻我的那些课本,一种又囧又甜蜜的感觉像输液瓶里的奇异药水一样缓缓地进入了我的身体。囧的是,我居然从小学语文第一册起就开始在插图上乱涂乱画了,《锄禾》插图里的农民伯伯手中的锄头被我改造成了青龙偃月刀,《丁丁和小飞机》插图里的丁丁小朋友被我添上了齐胸的美髯。在低幼阶段,我善于把所有插图上的人改造成小人书上的武将,头盔、铠甲、护心镜、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一应俱全;初中以后插图上的人就开始朝黑社会方向发展,历史书上的朱元璋被加了个独眼龙的眼罩,忽必烈被加上了一脸的刀疤还叼着一根很拽的雪茄;到高中以后,某些心思比较活络了,一些不该出现的器官就总是毛乎乎地悍然屹立在各种插图上……
有过正常的童年的人都知道,在课本上涂鸦并不代表对知识或者经典文化的亵渎,涂鸦是一个减压阀,它消解了课堂上那种难以撼动的师生权力结构所带来的无形的压力,让心智的欢愉还原到一个和年龄相称的浓度。国外有很多人研究课堂涂鸦对少年儿童的心理治疗功能,甚至还有专门的涂鸦治疗诊室,让孩子们可劲儿地涂鸦。
(林辰摘自《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