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婷婷
经济增长是经济学家们永恒的课题,当今对经济增长的研究主要有三个理论,即新古典经济增长理论,以Solow(1956)和Swan(1956)的研究代表的;内生经济增长理论,以Romer(1986)和Lucas(1988)的研究为代表;制度经济学,以Coase(1937)和Williamson(1985)。其中制度经济学研究越来越受到经济学家们的关注。财政主义理论是从制度经济学中逐渐演化而来,该理论主要关注财政分权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现已形成了第一财政联邦主义和第二财政联邦主义两套理论。
在我国经济活动的各个领域都有政府参与的身影,特别是在财政分权这一制度设计形成以后,使得地方政府逐渐演变为独立的“经济人”,各级政府在这一制度设计下追求自身利益的倾向越发明显。与此伴随的是我国经济多年来的高速增长。于是国内学者们对财政分权这一制度设计对国内经济增长的影响展开了研究,相关文献不断增多。学者们的研究得出的结论存在一定的争议,甚至有的结论截然相反,但是这些都肯定了财政分权这一制度设计体系对我国经济增长具有不可忽视的影响。如林毅夫和刘志强(2000)、张军等(2007)等的研究认为财政分权的制度设计推动了我国经济的增长,而邹恒甫等(2005)的研究结论却指出我国的财政分权制度体系并没有起到促进经济增长的效应,反而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经济的正常发展。
在财政分权制度体系下,地方政府为了实现晋升或者自身福利的最大化,积极参与经济活动,并导致了政府之间的“GDP竞赛”。财政分权使得地方政府自身能够掌握一定的经济资源,并获得分配这些资源的权利。在有限的资源下如何实现获得尽可能多的GDP增长,于是地方政府将经济资源重点配置到经济建设中去,通过自身的投资推动经济的增长,这与当前我国的政府支出的现实分配情况是相吻合的。然而在财政分权体系下地方政府的投资决策并不是完全以经济效应为目标的,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有待更为深入的研究。东部地区积聚了我国经济最为发达的几个省份,经济多年的快速增长中各级政府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地方政府投资已成为该地区投资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未来相当一段时间内投资在地方政府支出中的比重仍将占据较大份额。因此,在财政分权体制下,针对东部地区地方政府投资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的研究,以为地方政府的投资决策提供理论借鉴,具有更为现实的意义。本文正是基于此,通过固定效应模型,实证研究财政分权体系下,东部地区地方政府投资对经济增长的影响。
根据本文研究的需要,我们将东部地区的地方政府投资变量作为解释变量加入到经济增长模型中,设定基本的分析模型为:
其中,gdpit表示各省每年的GDP,ginvit表示各省每年的政府投资,cit为其它一系列控制变量,这其中包括东部地区各省每年的劳动力投入水平(laborit)、金融发展水平(firit)等。另外,模型中下标中的i代表不同的省份,t代表不同年份,αt表示那些未观察因素,到经济增长但在本文中未被分析的变量,而eit则表示随机扰动项。各指标的具体含义如下:
(1)经济增长指标,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增长的指标主要有GDP、人均GDP、GDP增长率等,考虑到本文研究的需要以及方程设定,我们选择GDP作为衡量一个地区的经济增长代理变量。
(2)地方政府投资指标,根据我国统计年鉴以功能的标准划分财政支出,即地方政府支出主要用于文教科卫、农业支出、行政事业费以及社会保障补助支出等,在此本文将地方政府财政支出中除去科教文卫支出和行政管理费用外,其它部分支出均视为政府投资。且考虑到预算外财政支出的数据难以获得的现实情况,本文把地方政府一般预算内财政支出中扣除科教文卫支出和行政管理费用之后的部分作为表示地方政府投资的一个代理变量。
(3)劳动力投入指标,考虑到数据的可得性,本文选择各省当年的城镇劳动力就业总数作为代理变量来表示东部地区的劳动力投入水平。
(4)金融发展指标,本文以金融相关率作为研究一省金融发展水平的代理变量。
本文的样本区间为1996~2008年,以上指标的原始数据均来自《新中国统计年鉴60年》,这一年鉴的时间跨度较大,衡量标准也较为统一,更为适合计量分析。在具体数值分析时本文均选用对数形式,本文的模型之所以采取对数形式,是考虑到弹性研究的方便些。本文变量的统计性描述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2.2.1 单位根检验
现实经济环境中不仅存在着时间序列数据,同时也存在着横截面数据,而传统的单位根检验方法存在检验效力难以全面的缺陷。随着面板数据在计量分析中的应用不断增多,面板数据的稳定性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因此本文在进行实证分析前,将对各变量进行单位根检验,以检验各变量的稳定性。为了保证结论的稳健性,本文同时采用LLC检验、IPS检验、Fisher-ADF检验和Fisher-PP检验等四种检测方法来展开检验,检验平稳的的依据为自变量、因变量在两种检验方法下同时通过检验。检验结果如表2所示。
表2 面板数据的单位根检验
从表2可以看到,劳动力投入变量在水平值时存在单位根,而在一阶差分情况下,本文所检测的四个变量均在不同显著性水平下拒绝了“存在单位根”的原假设,因此本文的变量均为稳定序列。单位根检验显示本文的面板数据符合计量需要,所以我们可进行下一步的实证分析。
2.2.2 实证检验结果
面板数据模型有三种主要形式,在具体操作中需要根据面板数据的性质进行选择。通常确定模型的方法为Redundant fixed effects(冗余固定效应)检验和Hausman(豪斯曼)随机效应检验两种,即F检验和Hausman检验。两种检验的计量表达式为:
(1)冗余固定效应检验(F检验)
原假设ai=a0(真是模型为混合模型),即认为各个体之间的截距项没有显著变化。
其中,SSEy表示混合数据模型的残差平方和,SSEu表示固定效应模型的残差平方和,N表示个体个数,T表示样本容量,K表示解释变量对应参数的个数。如果F检验值显示拒绝原假设,则认为模型存在个体固定效应。
(2)豪斯曼随机效应检验
Hausman检验的原假设与备择假设是
H0:个体效应与回归变量无关(个体随机效应回归模型);
H1:个体效应与回归变量相关(个体固定效应回归模型);
若Hausman检验值的结果拒绝原假设时,则认为模型个体固定效应。反之,则认为模型存在个体随机效应。
本文从2个检验得到的检验值的置信度都为0.0000,依据这一结论本文最终选择固定效应模型作为分析的计量基础模型。固定效应检验的具体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面板数据回归结果
首先,从回归1中可以看到,地方政府投资变量是东部各省经济增长的唯一解释变量,检验得到的系数统计值为正的0.054700,且通过了5%置信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这说明地方政府投资每增加1%将拉动东部地区各省近0.05%的经济增长。在回归2中,本文加入了对东部各省经济增长具有影响的相关控制变量,从而提高模型的解释力度。在回归2中,地方政府投资变量的系数为正的0.032712,并继续通过了显著性检验,这一结果同样显示地方政府投资是促进东部地区各省经济增长的动力之一。回归检验结果的一致性很好的阐述了地方政府对经济增长的正面作用。地方政府投资作为东部地区投资形成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直接提升了各省的投资水平,而且其投资主要针对的是基础设施建设,这为其它经济主体的投资活动创造了良好的外部条件,从而能够通过自身的投资行为发挥乘数效应,拉动更大规模的社会投资,推动各省的经济增长。
但是从检验的结果中可以看到,这种经济增长效应并不显著。本文认为这主要与东部地区各省政府的投资决策的衡量标准——即价值取向和标准有关。在实行财政分权后,地方政府具有了显著的“经济人”的特征,地方政府投资作为分配社会资源的一种方式,并不以经济效益作为衡量投资收益的唯一标准,反而由于官员自身的晋升激励等因素而使投资决策表现出强烈的冲动、短期化等特征,这往往会造成大量重复投资以及国有企业的产能过剩,致使经济资源的极大浪费,并且可能通过占用民营经济发展急需的经济资源而限制了民营经济的发展空间。
其次,从回归2中,本文加入了劳动力投入、金融发展两个控制变量。从检验所的系数可以看到,劳动力投入、金融发展分别为正的1.13438、0.056983,且同时通过了1%水平的显著性检验,说明它们都是推动各省经济增长的因素。从系数大小可以看到,劳动力投入对经济增长的作用更为明显,这充分说明东部地区主要以劳动密集型产业为经济主体的特征。
财政分权是我国一项重要的财政管理体制改革,它一方面解决了中央政府所面临的巨大财政压力问题,另一方面使得地方政府更加积极的参与到地方经济建设中去。本文基于财政分权后东部地区10个省份的面板数据,研究地方政府参与经济建设的最直接方式—投资对经济增长的影响。本文的研究表明,在东部地区的经济增长中,地方政府投资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推动作用,但是这种经济增长效应较小,本文认为这主要应归因于地方政府投资决策的标准有关。
政府投资是多年来我国经济快速增长中三驾马车中投资构成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特别是在金融危机以后,社会投资大幅下降,政府投资肩负了拉动经济走出低谷的重要任务。然而本文的研究在肯定地方政府投资的经济增长效应时,同样指出政府投资存在一定的不利于经济增长的因素。在此本文认为应注重从规范地方政府投资的领域和改革政府官员的考核机制方面做出改革,从而加快地方政府从经济建设性政府向服务性政府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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