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本币PK石油美元

□ 文/本刊记者 牟雪江

美伊局势日趋白热化，双方关系没有缓和迹象，由此而带来的经济、政治影响不断恶化。据彭博社3月5日消息，美国总统奥巴马称，美国或将使用武力阻止伊朗发展核武器，并关闭安桥公司（ENB）在伊利诺伊州的管道。此消息一出，国际油价在持续3天的低点后持续上涨。悉尼商品市场行政长官乔纳森·巴拉特说：“这是石油市场的紧张时刻。伊朗局势是导致市场紧张的导火索。” 可见，欧美的施压，伊朗不甘示弱的强硬态度导致中东局势的进一步恶化，引发的连锁反应。在此暂且不讨论战争是否能打起来，毕竟战争是要烧钱的，美国鉴于在伊拉克、阿富汗的教训，不会轻易涉及打地面战争。但是就目前来看，中东紧张的局势引起的石油市场的“交易之战”已经打响。其中本币结算，正在上演“既解决对伊朗的制裁又打击了石油美元地位”的较量。

莫北/供图

动荡+危机 动摇“美元地位”

说到本币结算，其对应面就不能不说布雷顿森林体系。1944年，世界各国在美国新罕布什尔州的布雷顿就汇率问题达成了一致，并且组建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同时还开始了一系列二战后欧洲经济的复苏计划。这次会议确定了二战后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体系即布雷顿森林体系。其实质是建立一种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体系，基本内容包括美元与黄金挂钩、其他国家的货币与美元挂钩以及实行固定汇率制度。该体系确立了美元在世界的霸主地位。

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建立，在战后相当一段时间内，确实带来了国际贸易空前发展和全球经济越来越相互依存的时代。但布雷顿森林体系存在着自己无法克服的缺陷。其致命的一点是：它以一国货币（美元）作为主要储备资产，具有内在的不稳定性。

布雷顿森林货币体系的运转与美元的信誉和地位密切相关。从上世纪50年代后期开始，随着美国经济竞争力逐渐削弱，其国际收支开始趋向恶化，出现了全球性“美元过剩”情况，各国纷纷抛出美元兑换黄金，美国黄金开始大量外流。到了1971年，美国的黄金储备再也支撑不住日益泛滥的美元了，尼克松政府迫于压力，宣布实行黄金与美元比价的自由浮动。之后欧洲经济共同体和日本、加拿大等国宣布实行浮动汇率制，不再承担维持美元固定汇率的义务，美元也不再成为各国货币围绕的中心。由此布雷顿森林体系终于完全崩溃。

事实上，随着世界经济的多元化趋势不断加强，单一的货币制度越来越难以满足经济飞速发展的需要。尤其是全球性金融危机爆发，让世界更加认识到，以美元为中心的货币体系存在的根本问题。美元似乎已经成为不受欢迎的货币。随着美元不断地贬值，人们对其不断失去信任，在对外贸易中许多当事人都开始尽量避免美元结算或使用本币结算。

结算是国际贸易中的一个重要步骤，汇率的变化将直接影响到双方的利润和风险。为了争取贸易自主权，同时也为节省宝贵的外汇，一些非西方国家也在寻求其他贸易方式，主要包括易货贸易和绕过西方银行使用本币的自主结算方式。易货贸易从供需角度来看存在较大限制，它的适用范围已经越来越小；而本币结算一直在扮演积极的角色。对于交换本币的国家而言，其市场价值的一部分额外利润被交换了，也就形成一种外贸概念，是直接体现在金融上的。等于是经济循环过程良好，而后金融市场来说就趋于稳定而且上涨，本币交换就等于是个直接的过程。

美伊危机推动石油本币结算

目前的国际石油贸易主要采用所谓硬通货，即美元、欧元和日元等可自由兑换货币来结算，而这些结算主要操纵于西方银行之手。西方国家在进行伊拉克战争以及去年打垮利比亚卡扎菲政权的时候，最先投入的利器并不是导弹和飞机，而是冻结这些国家在国际金融系统的所有货币流动，使它们首先在经济上动弹不得，无法通过国际贸易获得所需要的物资。

这个惯用手法，对于伊朗也是个绕不过去的政治、经济困局。西方针对伊朗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合围正在逐步收紧。欧盟宣布要在今年7月1日前实行对伊朗石油的全面禁运。到那时，受西方掌控和影响的所有银行都将停止伊朗石油贸易的结算，伊朗对其他国家的石油出口将面临支付困境。

对此，与军事上的布局一样，伊朗在应对经济制裁上，也在全面部署，作好了迎战的准备。早在2007年底伊朗新闻机构ISNA就援引该国石油部长的话报道称，伊朗已经完全停止以美元来计算石油出口收入。去年8月，针对西方媒体有关伊朗和韩国之间石油贸易面临财政难题的报道，韩国媒体报道称，韩伊两国石油贸易不存在财政方面的障碍，韩国已同意伊朗央行在伊朗开设韩元账户，并已用本币结算部分石油款；同时，伊朗可通过韩元账户支付从韩国购买的货物款项。

今年1月20日伊朗驻俄罗斯大使Seyed Sajjadi宣布，伊朗和俄罗斯已经在双边贸易中放弃使用美元，开始使用相互的本国货币卢布和里亚尔。“我们很久前就开始筹备这项工作。伊朗商人目前在俄罗斯买入商品时，可以使用卢布作为支付货币……美元已经没有了经济支持基础。”Seyed Sajjadi在新闻发布会上称。

据印度媒体2月8日报道，伊朗对外界确认该国央行已经与印度央行达成协议，在印度进口伊朗石油的交易过程中，使用印度卢比进行结算，卢比结算份额将达到印伊石油交易份额的45%。这是伊朗官方首次公开承认伊朗与印度的石油交易将采用卢比结算。伊朗表示，伊朗央行与印度央行直接使用卢比进行结算机制，将有助于两国当前面临的石油交易困境。伊朗已在印度境内银行开设账户，以便于保障结算机制的顺利运转。此前，印度表示不能遵从美国主导的对伊朗进行的石油禁运制裁。印度财长表示，印度石油消耗量的80%以上依赖进口，其中的12%就来自伊朗。如果印度停止从伊朗进口石油，印度的经济将受到严重冲击。

2月15日，作为对欧盟向伊朗石油出口和央行施加制裁的回应，伊朗决定停止向法国、意大利、荷兰、希腊、葡萄牙和西班牙等6个欧盟国家出口石油。与此同时，伊朗正在努力开辟新的石油出口领域。据美国《纽约时报》报道，为应对西方日益严厉的经济制裁，伊朗央行行长马哈茂德·巴赫马尼2月29日表示：“在与其他国家进行原油和其他大宗商品贸易时，这些国家可以用本国货币代替美元进行结算交易。如果他们愿意，也可以选择用黄金支付，我们会毫不保留地接受。”

下一个本币结算是否会发生在石油进口额占伊朗20%的中国吗？有媒体对伊朗石油部长罗斯塔姆·加塞米2月4日透露的“自己即将到中国进行访问，其间可能会与中方签订新的石油合同和探讨用人民币代替美元结算原油贸易等问题”进行分析，认为：伴随着伊朗与美国和欧盟关系剑拔弩张之际，伊朗用人民币进行石油贸易的结算应该成为伊朗官方考虑的重要应对举措之一。伊朗对亚洲的石油贸易已占其石油总收入的很大一部分，而伊朗依赖进口的必需品在东南亚国家完全可以采购到，且价格还可能低于西方。而人民币在东南亚很多国家已成为事实上的通行货币。因此，如果伊朗在此次制裁过程中，开始抛弃美元和欧元，改用人民币进行石油贸易的结算，则避免了制裁进一步扩大带来的弊端和危机。

然而，不管事态如何发展，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对伊朗实施制裁和禁运，美国和欧洲开辟了不信任的先河，中亚地区逐渐摆脱美元影响的国家越来越多，而使用本币购买伊朗的石油，让它们获得了商业优势。

石油交易本币结算带来的影响，套用专家的观点作为结论，即“说到底，本币结算虽然看上去是个金融问题，实际上，还是政治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