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丽玮
执法的争端
接连的阴雨天气让温岭市的钓浜港口显得更加宁静。港口满是归航的大船,四五十米长的船身刷着鲜艳的色彩,高高在上的驾驶舱顶写着“一帆风顺”、“以马内利”等字样。这时已进入远洋捕捞的休渔期,颜可青、王小富都是出海二三十年的老渔民,他们穿着花衬衫和皮鞋,早已不是光脚挽着裤腿的模样。
包括温岭在内,整个台州市的渔民几乎都在外海捕鱼,国内海域的鱼渐渐少了,去韩国打鱼的船在5年前开始多了起来。过完春节,两人都没再出海,王小富在养伤,颜可青在联系对韩国海警的诉讼。
今年1月17日,颜可青作为股东之一、编号为“浙台渔运32066”的围网运输船在韩国海域遇到了巡逻的海警,船长王小富和12名船员均遭到韩国海警的暴力殴打,之后,韩国以妨碍公务和违规作业的罪名对该船进行了罚款,金额高达8000万韩元,折合人民币约为43万元。
“听到被打得这么惨,气得我在家摔坏了两个苹果手机。”颜可青说,事发后第二天,也就是今年的1月18日下午,他的船员在韩国通过船上的海事卫星电话跟他取得了联系。这天已经是农历腊月二十五,编号为“浙台渔运32066”的围网运输船原本应该在从韩国专属经济区返回温岭老家的路上。船员告诉颜可青,1月17日下午,正在返航途中的船员们遭到了韩国海警不同程度的暴力殴打,王小富和船员艾明出现昏迷,被直升机送到了济州岛医院诊治,其他船员也被送进医院。
“第二天台州涉外渔业协会告诉我,韩国方面传来消息,在执法过程中,我们的船员暴力抗法,有5名海警受伤,我当时就说,这绝对不可能。”颜可青说,“船员根本就不敢,我们害怕他们搞我们,有时候挨几下打也就认了,都是为了挣钱。平时对海警我们都是毕恭毕敬的,船长都会亲自下去,把他们扶上船,一上来就打开啤酒、饮料给他们喝,要不停地说,辛苦了,辛苦了。韩国人爱喝青岛啤酒,每次出海我都会带几箱。”
临近春节,颜可青只订到了1月21日从上海飞往济州岛的机票。“济州岛很冷,已经下起了雪。”颜可青用相机拍下了船员的伤势和渔船受损的情况,这成为起诉的重要证据之一。在照片里,船长王小富的伤势最为严重,他被殴打的时间最长,前胸、后背、腿上的淤青还未消去,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他仍然咬着牙,时不时倒吸一口凉气。“平时在海上遇到韩国海警,他们会开一艘小艇过来绕着我们的船来回开几圈,引起我们的注意,等我们把船停妥后,他们才会登船。那天我在驾驶舱压根没看到他们,等5个海警进了驾驶舱我才发现。”王小富说,当时其他船员都在船舱中休息,只有他一个人在值班驾驶。平时韩国海警登船都会配一名会中文的翻译,但这次却没有。王小富说,一个海警拿铁棍指着他的头说话,但他一句也不明白。“船当时在高速前进,一个海警上来就把挡位拉到倒挡,船立刻就嗡嗡地抖动起来,这样对船非常不好,我赶紧把挡位调到空挡,就这么一个动作,海警就开始拿警棍打我。”王小富说,一记闷棍打在他的后脑勺上,“血一下子流下来了”。他实在疼得受不了,蹲在驾驶台下面,用手抱着头,结果左手大拇指就被打骨折了。他挣扎着爬出了驾驶舱,海警在后面一直追到了甲板上。王小富说,他痛苦地跑到了船舷边,试图跳海,但被几个海警拉了回来,一顿暴打之后他失去了直觉,醒来时双手已经被拷了起来。
船员李毕林告诉我们,他和几个睡梦中惊醒的船员都遭到了海警的殴打。“艾明、何中州、旻昌现三人先起来的,刚到驾驶舱门口就被揪了进去,他们打破了艾明的头,我进去时艾明已经被打昏了。”李毕林说,有的海警用的是不锈钢的警棍,有的用T字形橡胶管,“这种打起人来更疼”。被殴打过后船员都被塑料条拷了起来,并被要求跪在地上,头贴着地。“这次他们是荷枪实弹的,我们被按倒在地时,一个警察还在我脚边开了枪,在驾驶室内我听到了四声枪响,都射在了地上,根本不是他们后来所说的,对天空鸣枪示警。”
停靠在温岭钓浜港口的“32066”渔运船还保留着被破坏后的痕迹:驾驶舱门框和墙上被砸进了一个个的大洞,顶上三盏灯的灯罩都被打碎了,其中一个灯泡也碎了,海上通讯设备也被打坏,两侧的玻璃碎了,返航的途中只能用木板挡着抵御凛冽的海风,海警开枪的痕迹还在,在地板上至少能找到6个弹孔。
王小富说,韩国对船员的救治非常不力。“我后脑勺流了很多血,医院连头发都没有给我剃,贴了纱布草草了事,当时说旻昌现没什么大事,回国后去检查才知道身体有两处骨折。”
等到颜可青赶到济州岛时,他收到了韩国警方的处罚通知。“浙台渔运32066”共有两项罪名:暴力抗法、违规作业,两项罪名需缴纳罚款1亿韩元。颜可青说:“我觉得太冤了,去找中国驻韩国光州总领馆的王大为领事求助,他中间协调,最后罚款降到了8000万韩元。”韩国警方同时要求,船长王小富等人不能留在医院,医药费由自己承担,交完罚款后,必须完成韩国警方组织的模拟演练才能离开韩国。颜可青和家人商量之后,只能忍气接受韩方的惩罚,当时已经是农历大年初二,韩国的银行也关门了,他托朋友找到当地一个华侨借钱交了罚款。在船上模拟演练时,13个船员背上都贴上了编号。“我想录像,但被海警制止住并推出了门外。我从窗户外面看到一个警察让王小富做动作,用右手肘袭击海警,还让李祥华抢海警手里的枪,这都是没有的事。我打电话给王领事,他说如果是没有做过的动作,坚决不要做。王领事打电话与韩国警方沟通之后,这项模拟演练取消了。”
韩国方面对船员“犯罪事实”的描述中写道:“浙台渔运32066”进入韩国专属经济水域后,从船名不详的拖网渔运船处6次接收渔获物500箱。济州海洋警察署所属警备舰“正3002”舰检查一队以要求搜查驾驶室为由要求被告人(王小富)停船,被告人为了逃窜,一边提高速度,一边向其他船员呼救,过程中包括“阻止进入”、“用手推”、“死死抓住”、“欲抢夺其手枪”等暴力动作。
船主的抉择
“颜可青是唯一一个把证据带回来的,否则这次也无法起诉。”台州市涉外渔业协会秘书长庞虎林对我们说,“平时一个两个渔民受伤也就忍忍算了,在韩国对方是绝对的强势,回来以后也没有证据。”
庞虎林说,颜可青很勇敢,办事“很有策略”,2009年时他就有了这样的印象。2009年,颜可青作为双拖捕鱼船的副船船长出海,两条船40多名船员被韩国海警带走调查,海警拿空饮料瓶盛着水给他们喝。颜可青说,他闻了闻,非常臭,想要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又不敢和海警来硬的。“突然想起新闻里面刚刚播出,贾庆林正在济州岛访问,我就跟翻译说:‘你们这样对我们不公平,让我们人大委员长知道了不好。结果他们被震慑到了,平时最多也就给个面包啃啃,那天海警吃什么饭,我们也都吃什么饭。”在途中,一名船员因为船上过于颠簸不幸腰椎骨折,韩国同样不愿给予治疗。颜可青说:“我知道腰椎骨折不好好治会瘫痪,坚决阻止正船船长要带船员回国治疗的想法,如果瘫痪了,我们可真赔不起了。”回到船上,颜可青通过海事卫星电话和中国驻韩国大使馆、领事馆联系,又跟新华社驻韩国记者、北京渔政指挥中心等联系,寻求帮助,“一天打了4000元的电话费,最后领事出面,韩国才给予了医治”。庞虎林觉得,这次之所以能够起诉,与颜可青的见识、判断分不开。“他坚决不让船员模拟打海警,一打就是暴力抗法,不但要交高额罚款,还要没收渔货、渔具。这次有了证据,我们既没有逃避检查,也没有暴力抗法,这样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和韩国交涉。”
“就是觉得太不服气了。”颜可青说,“很多人跟我们说,通过司法途径来解决是最好的。虽然是跨国官司,而且是和对方的权力部门打,输了我也不后悔,他们可是让我们脸贴着地打的,这也算是给他们点厉害,别以为我们不敢吱声,就总是随便搞我们几下。”颜可青和王小富等人已经向韩国方面提起了诉讼,一是对处罚不认可,认为罚金过高,二是起诉韩国海警暴力执法,要求韩国政府国家赔偿。济州岛法院已经受理了部分内容,6月15日,该案将在韩国开庭审理。
“浙台渔运32066”并不属于颜可青一个人,他和他的亲戚一起借钱、贷款造了这条船,亲戚朋友一致认为这场官司要打下去,颜可青是家中的老大哥,又比较擅长和人交往,于是此事由他全权负责,因此自己手里的生意就基本全放下了,亏损很大。
“韩国律师跟我说,如果打赢了官司,她要收取赔偿金额的30%。我跟她说,只要打赢了官司,我一分钱不要都行。”颜可青说,受到委托的北京邦盛律师事务所是免费代理,但要支付聘请的韩国律师15万元代理费,加上相关人员往返韩国、台州等地的费用,已经超出了之前计算的30万元。
在韩国捕鱼
2001年6月30日,中韩双方签署的“渔业协定”生效,在此之后4年,中韩双方各自管辖的专属经济区最终划定,属于韩国的济州岛、大小黑山附近的部分海域原本是中国的传统渔场,协议签订之前,山东、浙江等地渔民可以在这里自由捕捞,“在海上开船几天几夜,觉得够远就停下来捕鱼,不用考虑是否超出了国界”。
协议对中国渔民造成的麻烦并未立刻显现,直到几年后,在东海捕鱼的渔民逐渐意识到渔业资源衰竭的端倪,此时颜可青又成为到韩国寻找生机的第一人。他说:“那时办证书非常容易,谁都没去过,谁也不愿意去,证多人少。我听人说那边的鱼又多又好,偷偷带船出去看看。”2006年初,颜可青和她的妹夫带着一队船到韩国捕鱼,虽然心里惴惴不安,但在韩国成功捕鱼三个月顺利返航,这打开了中国渔民的新生命通道。与东海相比,韩国丰富的黄鱼、鲳鱼、马鲛鱼、墨鱼、带鱼等等令人垂涎,申请到韩国捕鱼的中国渔民越来越多。
中国人在韩国捕鱼,必须持有韩国发放的渔业捕捞许可证,该证每年审批、换发一次。目前在韩国专属经济区捕鱼的中国渔船近2000条,这一数量是双方国家渔委会商议决定的。韩国对通过审批的中方渔船有严格的要求,在海域捕鱼时,首先要持有捕捞许可证,还要悬挂标志牌和韩国国旗,进出海域时都要通报韩国,每天中午12点要准时向中国海关报告自己的位置、捕鱼的数量和品种,并要填写渔捞日志,保持与通报内容和船舱货物完全一致,船舱布置、网具尺寸也都要遵循规定。同时,每艘捕鱼船的限额捕捞数量也有具体的规定,台州的一对拖网捕鱼船每年的捕鱼数量将近100吨。
一方面,远洋捕捞必然是极其辛苦的差事。温岭每年都有渔民在出海的过程中不幸身亡,往往是一个巨浪打来,将人卷走后就再也找不到踪影。除此之外,为了将收益最大化,捕鱼船的起网间隔大多在6~7个小时之间,白天黑夜不停歇,船员吃饭、睡觉都没有规律。渔民们拍过录像,冬天的雪夜,几个船员分散坐在甲板上,刚起网,船上堆满了泛着银光的各种鱼类,船员穿着雨衣、戴着橘红色的手套忙着给各种鱼分类,苍茫夜色里,船上静悄悄的,只听见雪花飘落沙沙作响。顺利起网还好,如果网子破了,补网、重新布网又会花上大量时间。捕捞船在海上一待至少半年,船员经常连春节都没法回家。船上生活条件非常艰苦,船员的卧室是木板搭成的极狭窄的上下铺,矮得没法坐直,窄得难以转身;船舱里储水的铁皮缸长满了铁锈,日积月累之后,饮用水就浑浊得“像酱油一样”,但也只能以此解渴。
另一方面,有的中国渔民时常要耍小聪明。在海上负责运输的渔业运输船及时将捕捞船上的货物运走,没有如实填写渔捞日志的话,很容易钻了检查的空子,从而超额捕捞。同时,渔民也怕过多的让进入船舱的渔货频繁接受检查,接触空气之后很难保鲜。运输船也同样需持有许可证,证件对可采购的运输船范围有具体的规定,比如只能采购某几条船,或者只能采购某类运输船等,运输船也会违规采购,双方都绕过渔捞日志的环节,给检查造成了麻烦。
渔民们都说,韩国海警的确执法很严。仅仅是渔捞日志填写不够规范,比如字歪歪扭扭,或者写错修改的地方没有盖章都会被罚款至少几万元。在渔民的叙述中,这种严格演变成故意刁难。即使填写无误,作业过程中渔民吃掉了几条鱼,韩国海警也会因为与记录相差几斤而开出罚单,无论是多了还是少了,都会被罚。“喜怒都在海警手里,他手下留情,我们就有活路。”一个渔民说,一次出海时,他的船连续几天遇到海警检查,检查完海警会顺几条鱼走,他反问道:“你拿了鱼,如果我遇到其他海警,数量不对怎么办?”
海警的严格和强势无疑增加了渔船的风险,而捕鱼原本就盈亏难料。“运气好的话,一网下去就能赚100多万元,捞着鲳鱼、黄鱼能赚好多钱。运气不好的话,捕上七天七夜也可能亏本得厉害。”颜可青说,行进中的拖网渔船上的船长要根据附近渔船的速度来做出判断,正常情况下,顺流的船速在4.5公里/时,逆流速度在2.56公里/时,如果船速过快,说明网具已经破裂,船速越快,网子破得越厉害,捞上来必然一无所获。
船主把全部财产都压在船上,压力很大。随着制造技术的提高和捕鱼设备的要求,一对拖网捕鱼船的总体造价已经飙升至1400万元,温岭一对新造的去俄罗斯捕鱼的大船造价达2000万元。捕鱼船铸造好才能拿到银行去抵押贷款,所以只能几个人合伙,找亲戚朋友借钱集资凑齐100万元首付来造船,另需自行购买100多万元的捕鱼器等,甚至一张渔网也要100万元。颜可青和亲戚朋友一起凑钱买的船包括成对的拖网捕鱼船、灯光围网捕鱼船、普通大型运输船和冷藏运输船。每条船每年的盈亏变数很大,“可能这条一年赚两三百万元,那条一年亏100万元”。唯有把国家给渔民发的每年四五十万元的柴油补贴款加进来,还掉每年10%的贷款利息,才能保证有所收益。
王小富是颜可青去年刚刚聘请的船长,是颜可青的远房表姐夫。48岁的王小富以前也是船主,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觉得当船主真是一件劳心苦身的差事,2008年他卖掉了船,索性开始当职业船长。他在运输船上的工资是年薪6万元,工资虽然没有捕捞船船长高,但不像后者长期待在海上,能几天一个来回,比较舒服。
颜可青40岁,抵御风险的方式更加积极。从14岁开始他就下海捕鱼,开始是和30多个船员一起围网捕鱼,20分钟一起网,五天五夜没合眼。赚了一点钱之后,他就和别人合伙开拖虾船,干了十几年,因为船上没有导航仪器,远远近近也搞不清楚究竟到过哪些地方。随着捕捞专业化程度加强,尤其是运输环节性价比更高的赚钱方式出现,颜可青和兄弟姐妹决定自己捕鱼自己运输,他们投资的船越来越多,这一两年来,颜可青穿皮鞋的机会大大增加,他开始与批发商联系业务,变成了一个生意人。“和渔民打交道时喝酒,和商人谈生意时喝茶喝咖啡。”
诉讼以及问题根本
此次案件的中方律师之一刘明俊说,之所以接这个案子,是觉得渔民“太孤军奋战”。6月15日济州岛法院对此案开庭,主要是针对中方对韩国海警的处罚不认可,提请法院重新做出处罚决定的申诉展开,至于渔民诉韩国海警暴力执法的部分,法院暂时还没有受理。
另一名中方律师陈海鹏告诉我们,韩国海警在登上“浙台渔运32066”时没有配备翻译,这的确是违规执法,但他相信韩国警方的工作流程相对严密,比如全程跟随拍摄的录像,在执法结束后第一时间就会交到专门的部门进行封存,警方再无法接触,这一证据对案件的审判影响巨大。“渔民所说,韩国的暴力行为是因为不久前程大伟刺死海警,执法者上来寻求报复,这恐怕无法得到证明。”由于韩国是三审终审制,颜可青等人还有较为漫长的路要走。
开庭之后,颜可青便不再紧紧跟随案子的进度。7月1日,东海上围网捕捞船的休渔期结束,新一轮生产开始。几乎每个在韩国捕鱼的渔民都曾挨过韩国警察的打,每个人无不摇摇头说,问题的根源还是国内海域渔业的衰竭。韩国的捕鱼期从每年10月16日开始,至次年4月15日结束,休渔期长达5个月。回看国内,拖网捕鱼船休渔期是6月1日至9月15日,围网捕鱼船休渔期是5月1日至6月30日,拖虾船的休渔期是6月1日至7月31日,东海真正的平静,只有6月一个月份而已。那些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小鱼被急功近利的渔民捕获,根本卖不出好价钱。
庞虎林正在呼吁开展东海保护带鱼的行动。“东海原来的四大经济鱼类里,大黄鱼和墨鱼已经分别在1974和1985年消失了,鲳鱼涨到了120元/斤,现在只剩带鱼了,但几年的竭泽而渔,带鱼的生存也岌岌可危,今年估计带鱼价格要达到100元/斤以上。”
东海非法捕捞作业盛行,极端的手段包括使用电脉冲捕鱼、大型灯光围网。“使用电脉冲早就演化成了电鱼。这项技术推广时是12伏的直流电,给水下稍微刺激,虾、贝类就能跳出来,现在全都是四五十米长的钢管通进去,一头一尾安上总共四台电脉冲,每台36伏,恨不得捕尽海洋鱼类,强大的刺激甚至人的手接触到水面都会瞬间麻一下。”灯光围网捕鱼技术无限制的发展也给海洋生物造成了强大的光污染。“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灯亮一点,吸引更多的趋光性鱼类,一方面浪费了能源,另一方面也破坏了资源。”此外还有水下布设的雷达网,迎着水流的方向,网子随时转移角度,一个雷达网架起来相当于垄断了一块区域,其他人根本无法在此捕鱼。
“国内渔业已经衰退到极点,现在已经无法养活所有的渔民,去韩国捕鱼成为无奈选择。我们高度依赖韩国的海域,所以渔民总是很小心很小心,喜怒都在海警手上,一旦他给判了违规,渔民就得认罚。我们总是在强调渔业生产安全,其实渔业资源安全更加重要。”庞虎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