辫子长长

胡小鲜

几个女生在排练儿童节表演的舞蹈。“柳树姑娘，辫子长……”伴随着歌曲，女生们弯下腰，垂下长发辫……“带我一个吧！”胡桃脱口而出。“你？当松树小伙还差不多！”“哈哈……”胡桃摸摸自己的短发，低下头，走开了。

胡桃知道，身为部队转业干部的爸爸胡豆希望有个儿子，可偏偏自己是个女孩。爸爸不让她打扮，也不让她留长头发。回到家，餐桌上，胡豆拽下一只鸡腿给胡桃，“好好学！超过张卓尔！”张卓尔是班里每个人难以超越的尖子生。

六一儿童节，班里还要跳集体舞。老师在报各组舞伴的名字，报到张卓尔时，大家都竖起耳朵，“和胡桃！”张卓尔站起来说：“我不跟胡桃搭档！”老师问：“为什么？”“她像个男的！”“哄！”大家笑起来。老师用力拍着讲台，“不许歧视同学！舞伴谁也不能换！”胡桃把头埋进胳膊肘，留下委屈的泪。

回到家，胡桃说：“爸爸，让我留长头发吧。”胡豆瞟了她一眼，“可以。哪月月考你考过张卓尔，你就可以从那个月开始留长头发。哪月没考过他，你就要把头发剪掉。”“啊？”她看着爸爸的脸色，知道别无选择。

暑假开始了。胡桃做练习册，胡豆看书，准备自学考试。开学后，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第一名竟是胡桃。成绩单放在胡豆面前，胡桃问：“我可以留头发了？”“可以，只要你下个月还是第一。”秋去冬来。胡桃已经稳居全班第一，头发也被她扎成两把小刷子。

自学考试的前一夜。妈妈出差了，父女俩各看各的书。突然，胡桃见爸爸双手按着胃部，痛得蜷缩在地。她赶快带他到医院。一化验，是胃出血。医生说，是备考压力过大引起的，需要住院。晚上，胡桃打来水，给他洗脸、洗脚。毛巾擦在胡豆脸上，他感觉分外柔软、安心。第二天一早，等胡桃去上学了，胡豆溜出医院，想回家拿文具去考试。打开抽屉，看见一张纸条，是胡桃的字迹：爸爸，准考证我撕掉了。你不许去考试，要好好养病。

他反复看着纸条，叹了口气，把它夹在笔记本里。又一次月考，胡桃只考了第五。按照约定，胡桃的两根辫子算是留到头了。胡豆沉吟了一会儿，说：“辫子你就留着吧。但你要努力学习。”“真的？谢谢爸爸！”胡桃跳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

胡桃的头发渐渐长过了肩，胡豆想，女孩子还是留长头发好看啊。

小桥流水摘自《少年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