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会派人来看我

吕保军

有个5岁的小男孩，爸爸打工，每天早出晚归，家里只剩下他和妈妈。妈妈已是肝硬化晚期，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男孩很懂事，从不出去玩儿，总是寸步不离地陪伴着妈妈。

妈妈的心很难受，她多想亲眼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女人强忍住悲痛，对孩子说，儿子别怕，来，好好看着妈妈的眼睛。你记住，即使妈妈有一天真的走了，我也会派个人经常来看你。

女人最终离开了，爸爸每天仍要外出打工，无暇照顾儿子，只好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可是他收工回家路上，却看到儿子独自蹲在那儿，眼巴巴地朝路人张望着。爸爸嫌儿子不懂事，厉声呵斥，谁让你不听话，到处乱跑的？儿子委屈得号啕大哭，我想妈妈了！妈妈说她会派人来看我，我在等那个来看我的人。

望着儿子可怜巴巴的模样，男人霎时悲伤成河。假如这时候奇迹出现，有个人突然走到儿子跟前说，好孩子，我就是你妈妈派来专程看望你的。那该多美好！

奇迹终于出现了。几年后的一天，家里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的女人，指名道姓要找儿子。儿子心底咯噔一下，马上就猜到，这个女人该不会是妈妈派来看望我的人吧？

陌生女人凝望着眼前的大小伙子，她忐忑不安地轻唤着，好孩子，来，让阿姨好好瞅瞅你。

这句话，更加证实了儿子最初的判断。他两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女人的眼睛——这是一双多么美丽的眼睛，里面漾满了母亲特有的慈爱与温情！小伙子激动得胸脯不停地起伏着！但是，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喃喃地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的！

女人的脸上掠过一丝惭色，她抱歉地说，孩子，阿姨对不住你，其实阿姨早就该来看望你的……

原来，妈妈在临终前曾作了个伟大的决定：死后捐出眼角膜。妈妈对受捐者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她只希望对方能经常来看一看自己的孩子。

而这个陌生女人，正是眼角膜捐赠的受益者，当年她接受了妈妈的捐赠，眼睛恢复了健康。她本想经常去看望好心人的儿子的，但是女人的丈夫却多了个心眼：万一，咱被他们讹上了咋办？等以后咱发达了，再想办法补偿他们也不迟。就这样，夫妇俩一起到南方打工，这一去就是数年。直到现在，她才来完成捐赠的心愿。

女人猛地从兜里掏出一大把钱，使劲往男孩的怀里塞，好孩子，阿姨这次来，就是想补偿你……

男孩的泪水簌簌地往下淌，恳切地说，阿姨，我不要你的钱！今天你能来看我一眼，证明我妈妈当年没有说谎，这已胜过任何金钱的补偿！

聂勇摘自《做人与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