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台大唱“文化戏”

江迅

我匆匆去了一趟台北。5月19日，瓢泼大雨，10万人上街呛马，日子难过，百姓怒吼，反对马英九连任台湾地区领导人。翌日，马英九宣誓就职。时下，台湾民间的流行语是：“好奇怪耶，你”，此语是马英九夫人周美青，在她先生就职大典上私底下说的。

那天，马英九下车，完全把夫人忘了，没有牵手，竟径直走上楼梯台阶。随后下车的周美青，动作似乎慢了一步，上楼梯时已距离丈夫三四米远。她忍不住，顾不得周边还有多位政府高官，对着走在前面的丈夫，冷冷地说：“你可不可以等我一下呀！”台湾女人说话尾声“呀”、“耶”总是拖得长长的。马英九听到那声“呀”时，一愣，赶紧习惯性轉身回头，嚅嚅道：“好，好。”他停下脚步，等候老婆。周美青走上台阶，丝毫不给马英九面子，边摊开双手，边呛马：“好奇怪耶，你。”

“好奇怪耶，你”一经传播顿时成为台湾流行语。台湾文化工作的最高主管机构，原先是“文建会”，21日成立了“文化部”，台湾百姓对此都觉得不理解而“好奇怪耶”，究竟是改制，是升格还是降格。“文化部”隶属于“行政院”，以前的“文建会”在政府部门中是弱势机构，以往的“新闻局”、“教育部”等部门，也分管文化事务。

“文化部”开张，龙应台为首任部长，这是台湾地区文化界的大事。善于作秀的她，在候任期间，已经引发诸多“文化”话题。龙应台期待，文化能从行政边缘，进入政府核心施政，不论在人事预算额度、财税制度、教育、城市建设、农村改造等，都将文化视为不可或缺的重要内涵。

龙应台甫上任便提出“国际化、泥土化、云端化、产值化”的核心政策，换言之，即是“要出国、要下乡、搞科技、会赚钱”，政治上内外兼顾、四平八稳，又带着炫目的时尚科技标签，还要能赚钱。这相当符合马英九政府以财经为中心的主流价值观与媚俗施政手法，唯一未提及文化内容与方向，有舆论说，这样的“文化部”或许改名为“文化产业部”更确切。

据说，龙应台正在思考的是：如何让文化资源真正渗透台湾7835个村落，如何充分照顾占据人口总数13％的退休人口的文化生活，如何使一个个都是“台湾珍宝”的孩子们，成为创意充沛、素养深厚的公民。这令人耳目一新。

不过，这些新思维要达成目标，相当不易。龙应台说，文化犹如方糖融入水中。作为文化思想者，此言确现睿智；作为“文化部长”，这却是大难题。“文化部长”可以管“方糖”，却管不到“水”。从各国各地区的文化部长看，都是“分糖者”，给唱歌跳舞的，给出书画画的派糖。龙应台却以“治水者”自居。

在她眼中，文化是随便一个人迎面走来，他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他的整体气质；品位、道德、智慧是文化积累的总和；文化是代代累積沉淀的习惯和信念，渗透在生活的实践中；文化使互不相干的陌生人成为“同胞”，彼此扶持，相互承担；文化，在大街小巷里，在市场广场上，在孩子们的教室里，在报社的编辑台上，在我们整个呼吸、工作、睡觉、游玩、思考的生活环境中……

有趣的是，在台湾对岸的香港，也新增了一个文化局。时下，盛传现任民政事务局副局长许晓晖出掌文化局，引起文化界一大批文化精英批评、挖苦，批评她“没文化”、“没经验”，说由这个外行人领导，还不如不设文化局。

我与许晓晖相识多年，她是商界精英，出任民政事务局副局长，此局也分管部分香港文化工作。其实，一个政府的文化工作，并非只是为精英文化服务，看看龙应台的新思维，她的文化目标主要是村落、老人、孩子，社会。外行为什么不能领导内行？商界行政总裁，都可由汽车公司轉去食品公司。

在人们“好奇怪耶”的疑团中，台北有了“文化部”，香港有了文化局。人是散落的珠子，文化使珠子串起来成为社会，文化就是一种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