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恩泽
2月27日,中国建筑师王澍荣获2012年普利兹克建筑奖,他的获奖作品是宁波博物馆。该馆建筑主体3层,最高也只有24米。在当下城市高楼林立的情势下,宁波博物馆似乎有点不入“时俗”。但正是这一貌不惊人的建筑,却被普利兹克奖评审团看中,而且是没经申报,直接提名,击败美、英、日等多国建筑大师。宁波博物馆因此而成为宁波这个开放城市的名片。
一个城市,我们以前关注的是它的地平线,可现在,面对正在疯狂长高的水泥丛林,面对巍然耸立的庞然大物,专家们开始更多地关注它的天际线了。
针对城市建设中的高楼现象,市民、专家的议论沸沸扬扬。在规划专家的眼中,高楼大厦是城市轮廓的主要元素,楼高才显示出他们的大手笔;在经济学家眼中,高楼大厦是城市经济繁荣的象征,有钱才砌得起高楼;在建筑师眼中,高楼大廈是一个城市品位的体现,是他们“十月怀胎”生下的大高个孩子;而在市民的眼中,高楼大厦不仅是一道城市风景,更是现代城市的标志,是新的地标,是他们的骄傲。
层楼高耸、千篇一律的建筑形象给人一种误导:高楼大厦就是现代化,高楼大厦就是大都市。时尚往往将人引向极端。杭州市区中心建造了一座与西湖的湖光山色不相协调的高达100米的市政府塔式大楼,福州也在建造一座全国第三、福建最高的88层大楼,“欲与天公试比高”,谁的楼砌得高,谁就更现代化、更大都市。美国“9·11”恐怖事件后,人们对高楼的认识有了新的理念,但楼高就有气魄,楼高就有豪迈,这个观念已在人们的心中扎下了根。
建筑大师张开济先生一针见血地指出,决策者们竞相攀“高”,其实并非是需要的问题,而是装扮脸面,背后隐藏着虚荣——楼高出政绩。故好多城市执政者上任,“三把火”中必有大拆大建,用楼宇为自己脸上贴金。
香港的建筑物超高,叫人惊心动魄。从港岛太平山顶俯望下来,一座座矗立云天的商业巨厦,一幢幢直插穹苍的住宅大楼,给人一种“钢骨水泥森林”的压抑感觉。从外地旅行归港,如遇夜晚,飞机降落时从窗口下望,一柱柱的长形发光体,几乎要与机翼擦身而过,叫人惊出一身冷汗。
在一次国际建筑师大会上,奥地利一位代表的发言发人深省:城市建设要入乡随俗,离开传统文化的沉淀,城市建筑就没有个性。试问,倘若我们把苏州园林的建筑风格移植到北方城市,怎能表现北方人的粗犷豪爽?我们不反对中西合璧,南北交融,但城市建筑毕竟是受地域的制约、历史的左右,南京的建筑是体现六朝古都的遗风,故而夫子庙才游人如织,秦淮河才笙歌不断,“一带秦淮河洗尽前朝污泥浊水,千年夫子庙辉兼历代古貌新姿”。武汉的建筑是表现九省通衢的口岸壮观,故人们宁愿舍弃火车的便捷,也要乘船登临武汉三镇。徜徉在武汉码头,看滚滚长江水东流,更有一种豪迈和激情。
还是那句老话,楼再高也高不出神韵,唯有折射城市风华的建筑才有生命力,才有恒久绵远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