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合组织的下一步

赵杰

6月7日，为期两天的上海合作组织（下称“上合组织”）北京峰会闭幕。

来自国际社会的各种关注乃至争论随之升温。卡塔尔半岛电视台与英国《每日电讯报》的报道均与北约从阿富汗撤军事件挂钩，认为上合组织或可填补北约撤离后留下的真空。

两家国际媒体的报道更多是围绕此番峰会吸纳阿富汗为观察员国展开评述。不过，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的中国上海合作组织研究中心秘书长陈玉荣和中国社科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中亚研究室主任吴宏伟一致认为，上合组织旨在区域持续稳定发展，不会成为“东方北约”，更不会将对抗北约作为自身发展方向。

新十年发轫

峰会期间，成员国元首签署《上合组织成员国元首关于构建持久和平、共同繁荣地区的宣言》、关于《上合组织中期发展战略规划》的决议、《关于应对威胁本地区和平、安全与稳定事态的政治外交措施及机制条例》的决议、关于《上合组织成员国打击恐怖主义、分裂主义和极端主义2013年至2015年合作纲要》的决议等文件。

这些成果被陈玉荣归结为三大亮点：在新十年期重要时间节点确定未来发展目标；明确共同构建区域和平发展的系列规则；建设进一步扩员的机制。

“今年峰会最大的特点就是在新十年开始的历史关头，面对复杂的国际政治经济形势，各成员国对于该区域性国际组织的重视程度更高，国际社会对其关注度也尤其高涨。”吴宏伟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今年阿富汗等新观察员国的加入扩容，一方面显示出该组织越来越受关注；另一方面显示出其较大的发展潜力。

纵观上合组织十年来的发展历程，在2001年正式成立时并未引起西方和北约的重视，其主要定位于反恐、区域和平稳定等。十年来，逐步形成六个核心成员国、观察员国、对话伙伴国三种身份架构。今年此次峰会为成员国元首理事会第十二次会议，正式吸纳阿富汗为新观察员国，土耳其为新对话伙伴国。

发展至今的上合组织，除了继续强调反恐、安全合作等议题，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世界经济研究所所长陈凤英尤其也关注到其中的变化，“观察员面的扩大，尤其是阿富汗加入后，该组织的地区性特点更加明显”，同时，合作范围从传统的反恐安全领域到经济发展合作，打破了以往过于单一的合作模式，未来一段时期这方面的特点或会更加突出。

吴宏伟对此表示认同，他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峰会制定的中期发展规划以及其他成果，表明了上合组织在应对经济危机等各种干扰经济社会发展的各种因素上的态度，显示出开放、开明的姿态。“尤其是经济方面，与以往相比，各国的动力更大，发展经济的利益诉求愈加一致。”

非“东方北约”

卡塔尔半岛电视台的上述报道认为，维护稳定和打击恐怖活动始终是上合组织的重点，现在的挑战是它能否给阿富汗提供填补北约撤离后留下的真空的解决方案。

7月7日，日本《每日新闻》报道称，上合组织峰会给人留下的印象是在不断“西扩”，各国之间要加强合作，似乎带有遏制美国重返亚洲和北约动向的目的，同时也是为了扩大自身影响力。

类似报道将此前时有发生的“东方北约”说再度挑起。陈玉荣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上合组织成立之始的宣言即表明其不结盟立场，旨在维护区域安全，不赞成军事行动并主张对话解决内部分歧。

“目前的做法并未显示出对抗，至于此次俄罗斯新任总统普京在首轮出访国中未安排美国，引起俄美交恶的舆论猜疑，实际上主要是因为美国对俄罗斯的不断挑逼，加之其重返亚洲的脚步着实咄咄逼人，难免使志在恢复军事大国地位的俄罗斯产生警惕。”吴宏伟告诉《中国新闻周刊》，鉴于各自利益诉求，随着时间推进，美俄关系还会恢复。

峰会期间，中方提出，上合组织将与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加强合作，维护中亚地区和平稳定。因为这“涉及到中国的核心利益，也涉及到上合组织各成员国的利益”。

对于这样的表述，陈凤英和陈玉荣等专家均认为并不能解读为与西方的政治对抗。不过，陈凤英也指出，虽然该组织的成立与北约有本质不同，其初衷与目标均决定了不会是北约的对抗组织，但是如果上合组织仍旧沿袭以往纯粹单一的安全合作，就容易引发外界误解。

“这一论述表明一种态度，中亚区域有自己的核心利益和底线，上合组织作为该区域的一个组织可以自己解决本区域内的问题，别国不要插手。”陈凤英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待拓合作空间

在陈凤英看来，随着国际形势不断变化，以往单一的安全合作模式亟需开拓至更广泛的领域，形成立体全方位的合作体系。

“以前多强调安全反恐合作，这次则强调一种内在凝聚力，包括明确要加快推进能源、大项目等合作，使得各个领域的合作多元化。”中国外交学院战略与冲突管理中心主任、亚太安全合作理事会中国委员会委员苏浩告诉《中国新闻周刊》，以往推行的双边能源合作，如今开始呈现多边协调，金融合作也在探索西方主导货币体系下的区域性合作模式。

据外交部网站信息，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在接受媒体联合采访时表示，上合组织通过签署《多边经贸合作纲要》，推动本地区交通、能源、通信合作项目取得重大进展。中方先后承诺向其他成员国提供120多亿美元优惠贷款支持上述项目。成员国外贸总额和经济总量占世界贸易总额和经济总量的比例从十年前的8%和4.8%均提升至13%。各方文化、教育、卫生、科技、紧急救援等领域合作不断推进，合作层次日益丰富，合作形式日趋多样。

就本次峰会达成的协议看，与会各国强调应继续采取实际措施发展本地区多边经济金融合作，指出成员国财长和央行（国家银行）行长会议机制对于本组织国家间交流保障经济金融稳定的经验、促进财金合作具有重要作用。并积极评价为研究成立上合组织发展基金（专门账户）、开发银行问题所做的工作，责成继续开展上述工作并尽快完成。

陈凤英对于上合组织发展基金以及开发银行的成立给予高度评价，并认为上合组织的未来发展定位应以安全为基础，将经济发展与合作放在重要位置，“因为发展经济是这些国家的一致诉求”。

至于合作方式，她告诉《中国新闻周刊》，过去从专家层面曾经提及建立自贸区（FTA），但是俄罗斯并未支持。观察今年的峰会，俄罗斯新任总统普京高度重视，对此显示出极大的合作热情。由此，她建议继续由专家组筹划一下FTA，“可以是松散而非紧密的FTA”，在完全的合作机制化尚不能形成情况下，采取灵活途径，建立发展银行即“有望填补空白”。

（本刊实习生王嘉旖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