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罗
有一天无意看到一句话:最初不相识,好过最后不相认。
仿佛能看到一场曾经满含心动与爱意的恋情,最后在岁月的变迁与世事的无常里渐行渐远,最终无可挽留,只留下一地心伤。
因为心伤,所以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你。
不禁想起老家隔壁住的一个小姑姑。
小姑姑话不多,但微笑很暖很美。那一排民居附近大家都种了不少自家人吃用的小菜,但唯有她在墙根下种了一溜儿花。
她年纪不轻,已过四十,皮肤也不再不如少女般光洁,但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见到她,她或在细雨里打着伞摆弄花盆,让雨水溅湿了裙角;或在阳光下逗弄猫儿,宠溺地和它们说悄悄话——那些情形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小震撼,像细细的电流穿过心里,想要张口,却又默默无言。
我一直觉得她是个美人,不是那种涂脂抹粉的美人,而是时光祚远,岁月绵长也不会减弱任何颜色的美人。
但小镇上的人们都说,她是因为年轻时在大城市里被男人抛弃,受了刺激才回到家乡隐居的,对于这样的一个女人,世俗的眼光往往是同情掺杂着好奇还有些许幸灾乐祸。
我一直好奇这故事的真相。
偶然的机会和她熟稔起来,也陪她一起种花、喂猫,知道她在网络上开个小店,卖自己的十字绣品,也给一些老客户做一些法文文书翻译——那原是她在大城市里的职业,因为优秀,人脉仍在。
不忍提及过去,但她到底自己说出来。
平平淡淡几句,道尽故事的普通,不过是彼此视为珍宝的初恋少男少女,历经成长和社会考验近十年,却在双双功成名就的时候,男方迷失在灯红酒绿里。
发现真相的一刻,十年的美好轰然崩塌,无数的碎片刺到她如万箭穿心,她在挣扎半年后终于收拾了行装,离开了那个有着无数回忆的城市。
我一直猜想她为什么不重新开始,她有着重寻幸福的一切资本,她为何要逃避至此数十年?
难道是“最初不相识,好过最后不相认”的悲伤,使她对未来失去了尝试的希望?
她却有些惊讶地摇摇头。
她说从来没有后悔过那十年的感情,纵然最后情伤至深,但并不会令她失去对爱的希望。
一颗种子播在土里,你并不知道它会长出绚丽的花或是病弱的花,又或者根本不发芽。但不去播种,你始知前方一片空白,而播下种子,你就有了一份希望。
种花的人,想必都懂得这份心情,年年播种,对希望与失望都会默默等待。
不曾努力,就不会知道最后的结局怎样。
我莫名地相信小姑姑的解释,只为她安静从容的生活状态。她的状态并不是有恨的落寞,确只是享受着风景,观察着每一次花开的恬然。
两年以后,四十四岁的小姑姑出嫁了,新郎是比她小十岁,却等了她整整十年的精英男人。
一场简单的婚礼却因为男方的身家过亿而轰动震撼,之前把小姑姑当成反面教材的人纷纷惊呼泛酸。
我却相信,小姑姑仍然是小姑姑,对她来说,或许这一场新的爱情长跑,只是自然地到了结果的时刻,无关炫耀,无关报复。
她从来不曾埋怨爱情,也不曾憎恨付出,爱情终会以温柔的姿态回应她。世事就是如此简单。
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所以我们都是幸福的模样。
愿爱情在所有人的的心里,都不会老去,永远万岁。
作者自荐:
十月左右,我的个人小说集《小情书》即将上市。看过我小说的人可能都会有一个感觉,我的小说不管过程有多么虐心,但是结局里的每个人,仍然是相信着爱情,不曾后悔的。这或者就是有人称我写的小说是“悲伤的童话”的原因。其实这也是我对世事对爱情的自我态度,为了让幸福重新来临,为了让阳光不再次抛弃我们,无论经历了什么,我们最后仍然要努力重新微笑,忘记怨恨,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小情书》里的数十篇小说,都是这样流完泪终会微笑的故事。有人说它很治愈,有人说它很童话,而我真心希望与我有着一样爱情信念的人,会喜欢它和认同它的存在。
就像那首《因为爱情》唱的一样: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所以我们都是幸福的模样。
因为职业的关系,给几百个作者出过书,而自己出书这是第一次,如果能治愈一小部份人,那我就会非常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