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民
高一攀结婚后接二连三的闹心事是由媳妇管钱引起的。
那天,高一攀回到家,见媳妇正择韭菜,便笑着脸凑到近前,帮着择韭菜。媳妇把手指伸到高一攀的鼻子前,你闻闻,这一天我得多干多少活。一股刺鼻子的味道钻进了高一攀的鼻子里。高一攀赶忙把媳妇的手推开,把话扯到正题上,说,老婆,给我拿点儿钱,明天哥几个要喝点儿。
媳妇头也不抬地说,喝酒,行啊,让那哥几个掏钱啊。高一攀急了,瞪起眼睛说,那我也不能总喝人家请的酒,也该轮到我请一回了。媳妇笑了笑说,你瞎瞪啥眼睛,这年头请客难,你要到场,人家就高兴。
媳妇不给钱,客也得请,一个男子汉哪能老是白喝人家的酒。高一攀正愁眉不展的时候,单位发了一笔奖金,他一咬牙,把奖金截留了。
第一回私自留钱,高一攀怀里像揣只兔子,老是怕媳妇追问。隔了几天媳妇问高一攀,喝得怎么样啊?高一攀装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答说,又是白跟着喝了一顿。媳妇指着高一攀说,我说点儿啥事你都不爱听,现在请客难,这回信了吧?
藏钱的事媳妇没发现,这让高一攀兴奋不已,他端起桌子上的一杯白开水,一扬脖咕噜一声进了肚里,说,好酒!媳妇眨了眨眼,心想,啥事这么高兴呢,喝了一杯白开水还喊“好酒”。这人不是有了什么毛病吧?
打那以后,高一攀不再担心和朋友喝酒兜里没钱了。
周末的一天,朋友打电话约高一攀晚上喝一顿,高一攀问朋友,都谁参加啊?那位从头到尾把参加的人一个不漏地跟高一攀数叨一遍。高一攀把要参加今天饭局的人从头到尾捋了一遍,人家都出过血,这回该自己掏了。
高一攀满心欢喜地回到家,准备把背着媳妇藏在床下的私房钱拿出一些,晚上请哥们儿喝一顿。进了屋,高一攀瞅媳妇去了厨房,迅速弯下腰钻到床下,好一顿摸,脸抹得黑一块白一块的,也没有摸到他那装了四千块钱的信封。高一攀脑门冒汗了,他妈的,这钱哪儿去了?他想来想去,认定是媳妇给拿去了。
高一攀硬着头皮来到饭店。一个刀条脸的同学挖苦高一攀,呵呵,这咋才来呀?今天知道你买单,你不早点儿来,真行啊。高一攀脸有点儿挂不住了,说,来晚了,来晚了,不好意思。
喝得差不多的时候,高一攀估摸着快算账了,就假装站起来接手机,然后笑着脸对几个朋友说,家里有点儿急事,我得回去一趟。一个经营水暖器材的朋友冲他嚷嚷,忙的是啥呀,怕买单呀?得,今晚不让你买单,别走了,扫大伙的兴。
高一攀给大家伙作揖,客客气气地说,不差钱,不差钱。走出酒店,高一攀靠在一棵老榆树上,他为自己那副可怜相打个冷战,觉得自己在朋友面前一分都不值。他咬着牙发誓,一定要多整点儿私房钱。
一晃一年过去了。那天,高一攀送单位领导去省城开会,在省城里待了两天,准备返程,他哼着小调,来到了一家加油站给汽车加油。就在这时候,手机响了,高一攀一看来电显示,是媳妇打来的。电话那边,媳妇的声音有点儿发颤,说,不好了,咱家被小偷撬门了。高一攀脑袋一下子胀得挺老大,忙问都丢啥了?媳妇说,屋里被翻得乱乱糟糟的,丢啥了现在还不知道呢,民警正在咱家登记呢。媳妇的话音没落,高一攀的声音也变得颤抖了,说,那啥,你看看镜子后面我那八千块钱丢没丢?
电话里没了声音,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突然,电话里传来了笑声,那笑声有点儿不对劲儿,像嘲笑。这个精明的媳妇算骑在我高一攀头上了,妈的,高一攀把一腔怒火全都集中到媳妇身上,离婚的念头也冒了出来。
从省城回来,高一攀没跟媳妇说一句话,实实在在地进入了冷战状态。
宁静的早晨,被一阵紧似一阵的电话铃声给搅了。高一攀接起电话,传来了爸爸颤抖的说话声,你媽脑出血,住进了医院,你那啥,来的时候带点儿钱来,这个病可费钱了……
爸爸一提钱的事,高一攀犯了愁,心里暗自叫苦,你儿子就怕提钱的事,眼下为钱的事离婚的心都有了,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媳妇围着毛巾被也坐起来,吃惊地看着高一攀问,咋地了?啥事啊?
高一攀把找到的裤子放在腿上,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我妈脑出血住院了。
过了一会儿,媳妇满脸通红地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包,这是两万元钱,你带着,妈住院,这个时候没钱不行啊。
高一攀惊愕地看着媳妇。
愣着干啥呀,还不快去医院。媳妇拽了高一攀一把,高一攀醒神了,心里就别提有多亮堂了。
这时,媳妇已经穿好衣服,跟在高一攀的身后。门打开了,明媚的阳光挤进屋里,照耀在两个人的脸上。高一攀拉起媳妇的手,向医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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