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弗里:当前中美关系不处于紧张阶段

2012-05-04 09:02
环球时报 2012-05-04
关键词:中美关系中美

作者:【美】杰弗里·贝德 奥巴马政府前国家安全委员会负责东亚事务的高级主任

尼克松以来对华政策都相似自尼克松以来的8位美国总统与中国打交道的方式大同小异。他们在思想观念与个人性情上相差甚远,却能在对华政策方面得出相似的结论,这说明我们的对华政策通常是由总统认知的美国国家利益所驱动的。这一政策具有如下基本特征:第一,中美关系基于双方的共同利益,并努力扩大这种共同利益,而不是专注于双方在政治价值观上的区别;第二,在处理国际事务,尤其是朝鲜半岛和中东问题方面进行合作;第三,加强贸易、投资、交流以及高层对话;第四,将中国不断融入到国际社会及国际组织当中;第五,通过坚持两岸问题和平解决、一个中国的政策、适当的对台军售,以及不把台湾视为地区安全盟友,避免台湾问题军事化,来控制双方在台湾问题上的分歧;第六,在西太平洋地区保持美军前沿部署和同盟,作为一种预防和制衡手段。

奥巴马的所作所为也没有超出这一主流政策框架。我把他的政策概括为立足于三个基础:第一,承认并尊重中国的崛起及其合法利益,而且也把这看做是美国的利益;第二,坚持中国的崛起应该合乎国际规范和国际法;第三,加强同盟与伙伴关系,确保中国的崛起所产生的影响是稳定的。

当前的中美关系到底怎么样?我觉得是处于一种相当好的状态的。两国领导人经常交流;中美在朝鲜问题(如最近的安理会声明)以及伊朗问题(“五常加一”谈判已经恢复)上的协调与合作都比较顺畅。台湾已不是紧张局势的根源,而且这种态势在接下来几年将继续保持。由于台湾问题是一个中美从理论上而言可能发生冲突的问题,所以两岸关系呈现一种积极状况及发展势头意义重大,这一点并没有引起足够的关注。在南海问题上,中国正与其他声索国进行积极对话,这正是美国关注这一问题想要达到的目的。虽然中国担心美国对华采取保护主义政策,但美国并没有这样做。中美在人权问题上的分歧,虽然一直令中国不满,但是比过去的情况没有改变。

中美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我从事中美关系工作已经30多年了,亲历了包括从1989年到1991年之间,1995年到1996年间,1999年到2000年间,以及2001年年初在内的最紧张的阶段。当前的中美关系,并不处于这样的紧张阶段中,而是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期,所面临的挑战也和过去不同。原因有两方面,一是过去十年中,中国飞速崛起,中国在世界上发挥的作用更大了;二是经济因素在中美双边关系中变得更加重要了。然而,那种在美国比在中国更流行的,认为中国已经或者即将取代美国在国际社会中的领导地位的论调,与事实完全不符。两国的国力和人均收入方面所存在的巨大差距,在可预见的将来,都不会消失。同时,近年来一些人认为,中国在不断地成长,而美国却处于衰落的趋势,不管最近几年是否如此,在接下来的十年中却是必然的。但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中国面临着严峻的国内经济和政治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关于中美关系,在媒体,以及某种程度上,在学术圈中,都会出现一些自我繁殖的叙述。在奥巴马政府中,我就经历了好几种。第一年里,我们被告知,我们欠了中国1.3万亿美元;在中国人面前,我们是弱不禁风的乞讨者,要十分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证据的缺乏并未怎么削弱这种说法。其观点主要源自对于一些小事的误读或者过度解读。第二年里,很多报道又指出,由于美国对台军售、美国总统会见达赖喇嘛、中国的强势,以及美国从第一年示弱中吸取教训,中美关系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我同意中美关系出现了问题和摩擦,但宣扬紧张局势的报道与其说是反映了实际的威胁程度,还不如说主要是为了吸引难以集中注意力的公众视线。

接下来出乎意料的是,本应是关系高度紧张的中美两国,却恢复了军事关系。美国防部长盖茨访华;美国也接待了胡锦涛的访问。在2011年绝大多数时间里,因为没什么激动人心的新闻可以炒作,媒体对中美关系直接忽略了。

到2011年11月奥巴马总统访问亚洲时,美国“重心”回归亚太的神话出现了。这种说法的确是一些政府官员提出的,但他们并没有加以界定。这种提法使得中美两国的一些学者感到沮丧,他们从中草率认为美国将要采取一种新的遏制政策。

那些认为中美天快要塌下来的人,应该去读一读希拉里国务卿最近在美国和平研究所的海军学院所做的演讲。在这两次演讲中,她并没有赞同任何一种将所谓美国“重心”回归亚洲视为对抗性的、旨在遏制中国的战略。恰恰相反,她谈到了中美之间的相互依赖、美国拒绝零和思维方式,以及对于包括军事领域在内的合作的重视。

中美互疑程度并非处最高期部分是出于对美国“重心”回归亚洲的反应,引发了关于中美之间所谓“安全困境”的讨论,与之相伴的是目前受到高度关注的“互疑”的提法。我个人认为“安全困境”所带来的风险是真实存在的。这也是为什么去年美国和中国要开展高级文官和军官共同参与的战略安全对话,并且让两国元首频繁会晤,对于双方可能面临误判或者冲突的关键安全问题进行探讨。但不能因此作出“互疑”处于前所未有的高度的判断。至少在过去的某些时期,“互疑”的程度比现在要高得多。

事实上,根据我的经验,对美国政府最高层而言,应对中美经济关系中的挑战所花费的时间、精力和脑细胞要比处理政治问题花费更多。中国政府方面也可以此类推。经济关系中的摩擦和挑战,都是实实在在,而且非常可观的;至于“安全困境”和“互疑”这样的源于国际关系理论与实践的概念术语,对于处理经济问题而言,都不是正确的分析框架。▲(作者JeffreyBader是奥巴马政府前国家安全委员会负责东亚事务的高级主任。本文是作者近期在由北大国际战略研究中心与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共同在华盛顿主办的“中美亚太安全对话”上的演讲稿,李晨翻译,于铁军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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