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

王义

“我的理想……”这是每个人在小时候都基本上要回答的问题。

我第一次回答这个问题，是在三年级语文课上造句。

我记得自己的回答是当解放军，我当时心目中的解放罕，就是要保卫祖国解放台湾。

但老天并不偏爱我。

记得当年上山下乡当知青时，当时正值“珍宝岛事件”（1969年中苏在黑龙江边境上的武装冲突），作为知青的我是不安于种地的枯燥生活的，为此而写了血书，要以我的青春热血来捍卫祖国的尊严，打倒苏联修正主义，因为“毛主席挥手我前进”啊！可就是天不遂人愿，一腔报国热血无处洒。不过当时很纳闷，肯定是咱们的条件不合格才当不了解放军。

后来才得知，关健是不晓得送礼开后门，当时的确想不通——保卫祖国也要开后门啊！

从此以后我就改了口，就象《水浒传》上的阮氏兄弟讲的那样，因为“无人识得这百贰拾斤”。为了改变当知青时的尴尬处境，说只要能招工进城就很满足了，哪怕进城扫大街都可以，更谈不上“我伟大的理想……”什么什么了。

哈哈，这个志愿不算大吧？其实也没有达到，这已降低的愿望也不管用了。

可三年后，命运之神又给我开了个大玩笑，让我经常用业余时间挣稿费来补贴家用，还经常被邀请捞七混杂地参加什么什么的“学木研讨会”，不过，我并非是不务正业者。

回想当时班上其他同学的回答，都记得不太清楚了。

隐约记得有一位女同学，细眉凤目、清秀白皙、弱不禁风、嗲声嗲气，我们都叫她小僵巴女生（对不起，当年不知道尊重人）。她的回答让我至今记忆犹新。她说：“我长大了要成为护士小姐，像我妈妈一样当白衣天使。”

从“工农兵大学生”到研究生、博士生，她以后果然成了著名的眼科大夫，她让若干的人重见了光明。

有一男生说他当年要当拖拉机手，后来果然下乡了开上公社唯一的拖拉车，当他开着一辆破旧的拖拉机行驶在山区简易的公路上时，那神态仿佛就象驾驶着太空飞船的宇航员。要想搭车，得看他的脸色了，不过他倒是挺关照我的。因为那小子每次打架总少不了我的……

后听说他这个拖拉机手也是给大队书记送了不少的礼才争取到的。不过，总算了了他的一桩心愿。

另一个学习成绩非常好的女生说：“我长大了要当教授。”她也如愿以偿。

她从知青到工厂都一直坚持自学，通过托福考试，从美国毕业后回到名牌大学当了教授。

不过至今乃单身一人……

另一个男同学，因为上了语文课《小音乐家扬柯》。从“普及革命样板戏”到想进入专业文艺团体，但一直未果，直至经过拼搏到世界著名的音乐家，他的成功全靠自已的不懈努力，如果当年的某专业文艺团体收留了他，就恐怕成就不了他走向世界了。

你看，我们那一代人，大多是想成为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当然，也有一些因方方面面的原因而未获得成功的同学，不过当时大家都是很有理想的。

当今的新一代，可不得了。

现在的孩子跟我们那个时代的孩子不一样，你可以说现在的孩子背景非常复杂，但同时你又得承认，他们每天所接受的信息量很大，他们知道的事情要比我们同龄的时候多得多。

前些日子看凤凰卫视的节目《鲁豫有约》。

嘉宾是三个小女孩，谈话内容是聊她们假期夏令营的有趣故事。

她们也就是七、八岁，是我们当年造句的年龄，我侄孙女玲玲现在的岁数。一个个豆蔻年华、水灵灵的，天真可爱得让你不忍想吻吻她们。

谈话结束时，鲁豫问了她们这个传统的老问题：“你们长大了的理想……”

她们的回答让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一个回答：“我要像我爸爸那样，有权！”

鲁豫：“为什么呢？”

小姑娘：”你连这点都不懂，要什么有什么啊？”

鲁豫：“喔？”

鲁豫问第二个。

第二个回答：“我将来要有名。”

鲁豫说：“那我将来再去采访你，可以吗？”

小姑娘立即恩准：“好吧，得看我的时间。”

第三个说她将来“要有钱。”

鲁豫附和道，“是啊，没有钱是不行的。”

小姑娘小声补充了一句：“没什么，也就是当个富婆吧。”

鲁豫：“……”

我感慨万千彻底无语，……

同看电视的同仁：“你脸上的‘五线谱够多了，省点心吧！”

我回报一丝苦笑……

“……你们好象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我仿佛记得有一伟人曾这样说过。

侄孙女玲玲学前班时在澳大利亚读的学校有英语课，结业典礼上，每人要说一句话，恰恰也是回答这个问题:“I will be……”（我的理想……）

假期回来我和玲玲看了她妈妈用视频记录了全过程。

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女孩说：“I will be a princess.”（我将来要成为公主）。

玲玲对此颇不以为然。评论道：“princess？（那是童话里的人物）。”

一个外藉小男孩讲道：“I want to be the president in the future,”（我以后要成为总统）。

玲玲对此评论道：who is a liar!”“（那是一个撒谎者！）

另一小女孩：“I want to be Madam Cury when I grow up,”（我长大以后要当居里夫人）。

玲玲评论道：“because its tasteless to eat the bread eaten by others.”（走别人走过的路没味道）。

……

轮到玲玲时，她说：“I will be myself.”（我将来要做我自己）

老师、听课的校长和家长们都报与热烈的掌声……

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最难的就是做自己。玲玲却在不经意间，对自己的将来作了如此的承诺。老师问她为什么呢？她说：“象爷爷一样的。”

我为什么要说开头之话呢？看看我们的教育吧……

记得小学时曾背诵过的语录；我们的教育方针，应该使受教育者在德育、智育、体育几方面都得到发展，成为有社会主义觉悟有文化的劳动者。

不过，在2008年的四川汶川大地震中，我们一些教师——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们，用自已的身躯保护学生的举动让我感慨，九岁小英雄林浩的事迹让人激动，这或许可以成为我们当代教育的一个新的开端吧……

中国有怎样的孩子，必有怎样的明天。我不禁联想到了小时候经常唱的两句歌：

“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