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耸高昌,探访千年前的繁华

在我的印象中，举凡历史废墟、遗址，似乎远不及风景名胜区热闹，更没有那种雍容的派头。高昌故城，自然也不例外。

茫茫的黄土地上，高高低低错落着断垣残壁。衰草斜阳，热风拂面。“高昌故城”几个字蓦地闯入我的视野。一瞬间，仿如电石火花，一个王国的身影蹒跚地摇晃而来。

汉代时，吐鲁番一带为车师前国，十六国至南北朝时，这里先后建“高昌郡”和“高昌国”。唐时建立高昌回鹘王国，其疆域范围远超过了今日吐鲁番盆地。我们今天所见的高昌故城，就是回鹘王国都城的遗址，迄今约700年。

如果坐在飞机上俯瞰，面积为1.58平方公里的故城遗址，就像是哪个顽皮的孩子玩弄泥巴的杰作——这是一座泥巴王国，分外城、内城、宫城、可汗堡等。虽然已是断壁残垣，但还是让人们感到当年王国气势的不凡。

我们一行人乘着驴车进入故城，驴蹄卷起漫漫尘沙，白得耀眼的太阳，让高昌故城文明的气息有些呛人，交错相通的残垣，透出历史的繁华与辛酸。礼拜窟、讲经堂，尚可辨识的可汗堡，无不让人感到昔日的辉煌不肯无声无息。一片云儿飘过，我们仿佛看到故城不散的历史之魂。

触摸风化千年的泥墙，站在当年唐玄奘讲经布道的经台上，我不禁有恍兮惚兮之感。想起西方的断臂维纳斯，时光列车穿过历史幽暗的隧道疾驰而来，用一些看似发霉却经年不朽的画面把我的心灵抚摸。我们所歌哭悲欢的人生，在哪怕是历史的断章残句面前，也显得何其匆匆！

在我脚下这片黄土，当年有着多少浮华春梦，笙歌童谣。疆域随着岁月的累积得以扩展，直到13世纪末，高昌的辉煌便零落成捧捧黄土。遗址在死寂中沉思，历经千年的王国无情地倾颓，星罗棋布的残壁在风沙里回响。

现实与古代就在一步之遥。

悬于沙漠之上的骄阳，使倒塌的荒城热汗涔涔，融入千百年炙热的地心。历史的余晖，吞没多少细节，在斑斑驳驳的倒影中变迁。伫立在古城的漫天风沙里，我好像跨越了时间和空间，成了高昌的子民。假如不是一种奢望，我愿学那回鹘人，熔成一把出鞘的剑，披着一袭干秋霜衣，深情地留守在这方厚重神奇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