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诗歌,就我看到的,最严重的还是自由化,直白化。敌视意象,我以为要有个度,一些诗取消了技艺,成为白话,而且说的都是一些小情趣,这个有点问题。诗歌不能背离对抒情本质的关注。
我看当代诗歌
唐 棣
说起当代诗歌,我想起一件事。
半个月前,我遇上一位电影导演。他知道我写诗,便拉着我说,他参加了一次诗歌朗诵会。当时,诗人们都用某地方言朗诵。紧接着,就笑了。然后,让身边的一个兄弟(因为他是北方人,方言说不好)学学那天的一首诗。那个兄弟也诡异地笑着,但已作出朗诵的架势。诗的作者是名家,诗的具体内容在此忽略,总之,写了很多身体部件,您可以猜测一下是什么样子的诗!听完那首诗,我无言了。在很多场合上,众所周知诗人尴尬。尴尬一方面有各种新文化、新媒体冲击的因素。我必须说,还在于自身。
我对当代诗歌应该是没有发言权的。因为,我最多是一个写作者。而且,对当下诗歌的阅读不全面。但我还是想说说这些有局限的看法,出于一种对诗歌的热爱和关心。
首先,谈诗歌似乎只能在圈子里谈,在文学杂志的专门规划下谈,在文艺聚会的酒后谈……很多时候,谈是为别人增添笑料。当然,可能是我敏感了。作为一个诗人,内心的敏感是需要的。这关系到,我狭窄的阅读范围内的好诗都是与脆弱、含蓄有关的,比如叶芝、聂鲁达、希尼、里尔克。
诗歌到底不是一个社会的传声筒。它只为内心传声。诗歌一定是个人化的产物。再者,个人化不是缺点,也不代表疏离阅读。面对一些诗人的苍凉境地,我满心憧憬。当然,还有一些抱怨读者少的声音传来。我通常觉得这样正好,有人读,有人谈,在适当的地方有人认出诗人,在适当的时间有人想起一首诗……
难以想象,当代诗歌被抢购一空是什么局面。诗歌没有像某些小说那么多的容量和责任,也没有小说那么大的商业利益。非要说它有什么责任的话,它的责任也仅是真诚表达自己,对自己作最细微的情感陈述。
这些年,相伴网络兴起,诗歌热闹了。印象最深的是汶川地震让诗歌狠狠地“火”了一把。在那段时间,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看见诗。说实在的,我觉得悲哀。一股脑儿冲上来好多诗人。他们的话正确无误,但那些不是诗。诗有一定标准,若是不从理论条框来判断的话。文字里一定要有诗性,而他们的文字里除了歌颂、哭泣、悲愤,什么都没有。诗性是一个基本底线,像一个人你首先得有人性,才能区别于动物。
诗其实与布局无关。也就是说,分不分行都一样。个人认定一首诗,首先得有一股强烈的贯穿文字内部的气息,我想很多写诗的朋友可以体会。诗性也排斥理性,过多地谈论(诗歌不需要普及),很可能在分析中瓦解消散它。所以,更多的时候,写作品不言语。面对诗,感受,默读,从心出发,随着一个词语进入诗人为我们敞开的世界最重要。
诗歌由词语、节奏以及主题组成。在我的一些朋友中很多人企图用“好好说话”的方式,反对以往意象重重,或高屋建瓴式的书写。这一点我同意。不过,说话势必会带来一种惯性,失去了一个限度,那样会走向另一个极端,也就是口语,或者口水。我想他们大概早已想到了。我不谈口水诗。这里说说,对口语的一些看法。其实,“好好说话”说的都是口语,只是在一个感情区间(诗性范围)内说话。从本质上说,这些诗是不自由的。诗歌到底应不应该自由?这又是我的一个疑问。我觉得光说理论的话,自由肯定是应该的。联系实际,又发觉很难。口语,其实给当代诗歌注入了一股活力。但就我看到很多关于口语诗发展的大论中说:“口语诗也仅仅只是一个冲击而已。口语诗人并未做到让这股冲击形成清流,冲垮当代诗歌的陈腐状态。”
与口语诗歌相反,我在想被排斥许久的“意象”要不要用?亚里士多德《诗艺》里提到“意象构造节奏”。音乐性的东西有时需要这么一个引子。当下诗歌,就我看到的,最严重的还是自由化,直白化。敌视意象,我以为要有个度,一些诗取消了技艺,成为白话,而且说的都是一些小情趣,这个有点问题。诗歌不能背离对抒情本质的关注。这一点上,我觉得我欣赏有古典情怀的诗人,至少在一些词语的准确度上他们用心,还有一些精良的意象运用,等等。“向古典致敬”是我个人写作中的信条。“现代诗”虽然是西方的,但我觉得既然把它拿到了东方,就应该加入我们的思考,我们的特性,进而使它独立出来。我想在这一点上,很多诗人都是同意我的。
还有就是主题,我觉得诗人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冷漠一点,自闭一点,世外高人一点。毕竟,媒体上的言论已经爆炸,你的声音在更多时候,是可以潜隐在你对事物的深度思考上,而不是与新闻媒体比速度,比音量,比咆哮,比愤怒。诗人需要安静地书写自己。这个自己在社会中,我说的那种状态,其实只是一种理想化的距离。很多人也许会质疑我的说法。我这样想,距离也是一种立场!很多人的选择不同,我们不好指责。我在说这些的时候,都是在想,假如我是诗人,要如何。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上,很多东西势必更清楚些。
另外,诗歌派别越来越有趣。作为一个读者,我们不关心这些。关心这些的人几乎都是一些不读诗歌的人,于是长生了一个更有趣的现象——诗人们组成了一个像娱乐圈一样的地方。而我不喜欢那个地方。
请原谅我对当下诗歌的胡言。我觉得从文字里您能看出我的真诚和热爱。也是最近,我在看到了一些新兴文学杂志对当代诗歌的推动。比如,看到这些杂志一行一行好的诗歌被青年看了一会儿,然后买走。我站在书店久久地看着,真的不忍离去。这就是表现!
责任编辑 王秀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