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凝印象

杭图德 乌顺包都嘎 海风

初见铁凝是在鲁迅文学院第十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的开学典礼上。在我忠诚的期待中，中国作协主席铁凝莅临本次典礼。使我见铁凝的夙愿得以实现。

那天，开学典礼举行之前，大家正准备照合影。在班主任老师的安排下，我们班48位同学在预先放置好的椅子后站成四个排。椅子当然是为领导们准备的。

这時，铁凝和中国作协的其他领导乘车纷纷赶来。铁凝主席下车后与陪同人员一起来到我们面前，开始和站在前两排的同学们一一亲切握手。可站在后两排的同学就没那么幸运，因为相隔甚远。我的同乡、《花的原野》杂志的编辑腾吉斯因身穿蒙古袍而备受关注，在班主任老师的安排下站在第一排，有幸与铁凝握到手。站在第三排的我却与这次难得的机会擦肩而过，不由嫉妒起腾吉斯来。因为，我们俩都是作家铁凝的粉丝。当听说要举行开学典礼時我们俩私下里聊到“开学典礼上铁凝主席来么?”、“当然来了”、“等铁凝主席来后咱俩分别和她照个合影”、“如果真见到铁凝主席，能照张合影就不虚此次来京学习”……至此，我暗自羡慕与铁凝握到手，初步实现心愿的腾吉斯。

当天，铁凝身着墨绿色衣服和深蓝色裤子，黄衬衫的宽领优雅地搭在外衣领上，衣服胸口上还佩戴着金黄色的橄榄，显得格外朴素而大方。

国家民委的领导因有要务在身，未能及時赶到，让我们等了半个小時。在等民委领导時我们依然纹丝不动地站立在那里。来鲁迅文学院还不到两天的同学们在领导们面前表现得更加成熟稳重，没有一人为与自己崇拜的著名作家照张合影而擅自离队。

在这半个小時里，包括铁凝主席在内的各界领导们在相互聊天。铁凝主席面对着我们，正与一位个子略矮的随同女子娓娓而谈。我想一定在谈论着由十二个民族组成的来自祖国四面八方的我们这一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班里的学员。

人到齐了，我们以鲁迅文学院主楼和依然绿意盎然的大银杏树为背景，照完合影后，急切希望圆梦的我和腾吉斯想请铁凝主席与我们照张合影。但事与愿违，铁凝主席照完合影，便与白描副院长一起为参观学校食堂匆忙而去。我们俩站在主楼底下，耐心地等待着铁凝主席参观完食堂后再出来。正在此時，我们的男班主任(我们班还有两位女班主任)赶过来，催着我们说，开学典礼即将开始，让我们赶紧聚到教室。我们俩闻言，就像去五台山朝圣，却没有拜到佛祖一般垂头丧气地走进主楼。如今想起来，我们俩真是名副其实的铁凝主席的铁杆粉丝。

开学典礼结束后，铁凝匆匆赶回中国作协，让我和腾吉斯的愿望再次扑空。但我们俩并未气馁，为下次定能见到铁凝而彼此鼓励。

因为铁凝是我真心敬佩的作家之一。我对铁凝的敬佩早在品读她的《没有纽扣的红衬衫》、《永远有多远》等优秀小说作品就开始萌生。后来读到她的《大浴女》、《玫瑰门》等长篇小说后不仅是敬佩，简直达到了崇拜至极。铁凝的长篇小说和其他小说作品给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所塑造的人物形象十分鲜明生动而独具特色。因此，铁凝的小说总是引人入胜。每次读完她的一部著作，我又迫不及待地期待起她的新作问世。读遍铁凝的作品成为我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事情之一。我想没有读过铁凝作品的人就不会拥有此等崇高而婉约的感受。铁凝的作品赋予我的不只是这些感受，在品读的过程中我一直在构思、启悟、感人等方面受益颇丰。

我虽为用蒙古语创作的作家，但经常阅读汉文优秀作品为自己储备了不可估算的力量。汉语是世界上使用人口最多的一个大语种。能用这大语种进行创作是上苍赋予作家的一大幸事。因为读者的数量是直接影响文学之存在价值的重要因素之一。难以否定我的朋友们時常各抒己见，对我评头论足地说起的：“像你这样富有文才的作家，如用汉语创作，早就发了”，“你如果用汉语创作，就不会待在这小镇破地方”。我们不得不承认贫穷落后地区的少数民族文学与汉族文学存在着～定的差距，其发展略显缓慢。用汉语出版的精品力作能畅销几十万乃至几百万册。在当今文坛汉族文学大家比比皆是。汉族作家中，除了铁凝以外，我还赏阅迟子建、池莉、孙慧芬、方方等女作家和贾平凹、莫言、阿来、毕飞宇、东西等男作家的作品，非常崇拜其中有些作家。我甚至还跃跃欲试过有朝一日将自己心仪的作品译成汉语，与自己所崇拜的汉语作家的作品进行比对。毋庸置疑，作为人类灵魂工程师的作家仅面向本地区或民族的读者而写作，会将自己制约在较小的框架内。一位作家的著作只有以多种语言在多个国家和地区出版发行，才能让世界认识和了解他自己以及其民族和地区，使他得以扬名四海。然内蒙古的蒙古族文学首先让汉语读者所赏识，其后为世界所赏识才是捷径。为此，我阅读蒙古语作品，不断完善自己的同時也选读世界名著的汉译本，力求“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或许我这一富有远大抱负的努力会无功而返。一切愿望未必都能实现，但无愿望更难成事。

铁凝在她博客里的《燃烧的绿树》一文中曾写到“喜爱一个作家的作品，是不能不读他的自传的。每当我读过那些大家的自传后，就如同跟随着他们的人生重新跋涉了一遍，接着很可能再去重读他们的小说或诗。于是一种崭新的享受开始了，在这崭新阅读的途中，总会有新的美景突现，遥远而又亲近，陌生而又熟稔——是因为你了解并理解着他们作品之外的奇异人生所致吧。”在撰写本文之前，我在网上发现了她的博客，一味地点击浏览过。该博文正一语道破了我难以言表的胸臆。

我在去鲁迅文学院之前，为深入了解所崇拜的作家铁凝，几天之内便读完她的著作《铁凝日记——汉城的事》。此前，我在报刊和她的文集上多次读到有关铁凝的传记。从孩提時代便开始爱写日记，在苦难的岁月里离开双亲，和妹妹一起到北京在姨娘家里生活，历经坎坷而磨砺少年意志，十五六岁开始萌生当作家的念头，听了文学启蒙老师徐光耀的话，放弃了在文工团工作的机会下乡到农村，十七岁就发表处女作等经历早已深深铭刻在我的心扉。《铁凝日记——汉城的事》一本书成为我通向铁凝美好心灵的窗口，将那绮丽的精神世界呈现在我的眼前。让我深入了解到铁凝的精神世界或思想意识如此亲和、谦逊而高尚。紧接着我品读铁凝新出版的长篇小说《笨花》，刚开始赏阅她的《新的美景》之時，赴北京学习的日期就临近了。

第二次见到铁凝是在中国当代文学中心举行的首都文学界纪念改革开放三十周年座谈会上。该座谈会邀请我们班同学都参加。我和来自翁牛特旗的作家吉清河乐一起坐在会场右边的后排座位上。腾吉斯因参加计算机考试，去了呼和浩特，未能参加这隆重的座谈会。

不久，铁凝等中国作协领导莅临会场，在主席台上就坐。我想趁开会前的短暂時间，与铁凝主席照个合影，否则又将失去一次难得的机会。于是向旁边的吉清河乐说：“咱们去和铁凝主席照个合影!”吉清河乐稍微犹豫了一阵说：“那可以吗?”我说：“我先去请她!”就鼓足了勇气，朝主席台走过去。

我走到她面前说：“铁凝老师，能和您照个合影吗?”铁凝主席面露一丝微笑，十分友好地应了

一句：“可以。”便爽快地从座位上站起身。于是，吉清河乐和我如愿以偿。站在铁凝身旁照合影的那一刹那我像被电击一般，不禁浑身颤抖了一下。我想那种“电”是源自她传输给我的一种神奇的力量。以前和多少个名人合影時从未有过如此激动心情。我不由感到无比自豪和快乐。谁都无法理解我如愿以偿之后的心潮澎湃。在合影间，我们把新制作的名片恭敬地递给铁凝。铁凝接过我的名片后很快读完上面的文字，不是以领导的口气，而以胜似熟人的嘱咐，对我说：“好，请你们坐到座位上吧!”说话時面带亲切的微笑。她那天身着浅黑色的毛衫，带着珍珠项链，显得更加魅力四射。

会议中，我倾听发言者的讲座，又凝望着曾读过其作品的几位著名作家。更多关注的是坐在主席台中间的铁凝，还津津乐道地回味着刚才合影時的情景。在人们眼中她是和蔼可亲的美女作家，而接近她的人会更加感受到她是一位平易近人的领导。领导们讲话時铁凝面带微笑，与大家一起热烈鼓掌，表示欢迎。我感觉铁凝的微笑让一缕缕阳光在会场里翩翩起舞。当发言者的讲座进入主题時，铁凝收起笑容，认真倾听，一双明眸变得更加璀璨夺目。铁凝的笑容显得那么恬淡文静，耐人寻味。

第三次见铁凝是在鲁迅文学院第十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的毕业典礼上。因为在教室里老师们每星期都倒换我们的座位，让全体同学得以雨露均沾。所以，那天我正好坐在最前排。主席台上铁凝的座位恰好对着我。我不由感到自豪，也感谢着上天对我这位忠实粉丝的眷顾。我刚坐到座位上時，班主任郭艳老师递给我一张中国作协会员申请表，并对我说：“结业典礼结束之前务必要填完。”原来经校方商定，要让我们班条件成熟的十来位学员申请加入中国作协。我忙活着填表時同桌的纳青巴图推了我一下，提示着说：“铁主席来了。”他自己也站起身迎接。我迅速站起身，回头一看，铁凝在院长的引领下边走边与我们班同学们握着手，正好来到我后面的那一排。身着火红色衣服的铁凝与后排的同学们握完手后微笑着向我打了声招呼说：“你好。”便与我握手。此時，院长向铁凝介绍了我的名字。前两次未能与铁凝握手的遗憾今天终于得到弥补。

铁凝与我们班学员握完手后坐到主席台上。我也停止手头的工作，好奇地看着主席台上就坐的领导们。坐在我对面的铁凝向我微笑点头。我也微笑着点头回礼。

不久，结业典礼开始了。近距离面对铁凝而坐的我既感到自豪又略感紧张，如果有充足的時间，真想与她开怀畅谈，交流思想，加深理解。铁凝不仅是中国著名女作家还是中国作协主席。而我是一名普通的蒙古族作家。但这并不影响我崇拜铁凝，更确切地说不会影响我崇拜铁凝的作品。也许有人看到我这篇文章会觉得写得太幼稚，但这实属我肺腑之言啊。不管我将来拥有多少部著作、多少名读者，我仍然一如既往地崇拜铁凝。

接着，要为我们颁发结业证书了。上天即将再一次惠顾我这忠实的粉丝。正是我所崇拜的，人们所敬佩的美女作家，中国作协主席铁凝为我颁发了结业证书。铁凝笑靥如花地握着我的手，颁发结业证书時说：“你写了好多长篇小说，祝贺你!”这句话让我惊呆了。铁凝怎么知道我写过好多长篇小说?她不会读蒙古文作品啊。对了，铁凝是从上次我递给她的名片上知晓我的长篇小说目录的。走过文山会海的她不乏人们争相为其递给名片。日理万机的她因为没時间，把那些名片不屑一顾地丢在抽屉里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铁凝没有那样做，拿到我的名片之后，把正反面都仔细阅读了一番。这对她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从这小事之中不难看出铁凝高尚的人格魅力。她的确让我非常感动。我除了说一声：“谢谢”再没言语什么，手捧着结业证书默默地回到坐位上。迟钝的我也没来得及倾吐肺腑之言“我非常欣赏你的作品。”受到莫大鼓舞的我回到坐位后一颗心在怦然跳动着，今后要努力创作的一股热劲像泉水般喷涌，升腾。

结业典礼结束后，我们班的同学像是炸开了锅，争相与铁凝主席合影。这次铁凝为大家给足時间来照合影。因为上次照合影時，闪光灯开得过大，拍出的照片不太理想，所以我也挤进人堆里，与铁凝再次合影。拍出来的照片也正合我意。

曾对我非常幽默地说过“来鲁迅文学院学习，若不与铁凝合影，等于白来”的腾吉斯老弟也从铁凝的手中领到结业证书，圆了合影之梦。于是，他亦像我一样谈笑风生地说：“感谢上苍眷顾了我们俩，是上天晓得我们对铁凝崇拜至极，特意让她为咱们颁发结业证书。”

我总是想，铁凝是一朵盛开在巅峰上的雪莲花。我有缘来到神话似的雪莲花之前，将她散发的芬芳作为最珍贵的纪念收藏心底。铁凝是一颗闪烁在深海里的珍珠。我有幸受到她圣洁光芒的照耀，来指引自己今后创作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