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仁波齐信仰的丰碑耸立天边

2012-04-29 00:44尼维
西藏人文地理 2012年1期
关键词:朝拜冈仁苯教

尼维

人们带着属于自己教派的不同信仰从四面八方走来,来到冈仁波齐脚下,再满怀崇敬地将自己围绕着神山转动起来。

任何的信仰,都需要一座丰碑。这座丰碑原本是人类精神的需要,但它一定要外化成一个具体的实物,供人们景仰、膜拜。就像麦加、耶路撒冷和十字军用以作为号召的耶稣受难的十字架。而屹立在西藏阿里境内冈底斯山脉的主峰冈仁波齐,也许是因为其特有的端庄、高贵和美丽的神态,被印度教、耆那教、藏传佛教和苯教共同奉为他们信仰之内最伟大的圣迹,每年有各派的信徒前来朝拜。而来这里朝拜与麦加的朝拜和罗马教庭的朝拜不同,不是简单地匍匐和叩头就可以表达全部的意志。除少数身体确实不能适应在这高海拔地区长途跋涉的人之外,来到这里的信徒都要围绕冈仁波齐的山脚转上一周。这一圈转山路的海拔高度从4000多米到5700米,而转山路的长度是57公里。

印度教中的世界中心

每年夏天,是西藏的旅游旺季,也是香客们朝拜神山的最好季节。在这个季节里最显眼的是来自印度的众多香客。

印度教自古认为人间圣地是在他们居住地以北的喜马拉雅山脉和冈底斯山脉。在他们有准确的文字记载以前,就奉冈底斯山脉主峰冈仁波齐(印度人称为“Kailash”——音译为“凯拉斯”)为世界的中心,并认为“凯拉斯”是他们灵魂的最终归属地。“凯拉斯”意为麦如的神秘肖像,而“麦如”为梵语,意即“须弥山”。同时,印度教徒还相信印度教中的三大主神之中威力最大的湿婆神和他的夫人就住在冈仁波齐山上。因此,在有生之年前来朝拜这世界的中心、朝拜他们伟大的湿婆神、朝拜他们未来永久的灵魂栖息地,便是印度教徒最大的心愿。在印度的另一大宗教耆那教中,冈仁波齐被称作“阿会塔婆达”,即最高之山,这里相传是耆那教创始人瑞斯哈巴那刹获得解脱的地方,因此也被认为是信徒们想要获得解脱的必经之门。

居住在潮湿的热带地区的印度人为什么把冈仁波齐认定为世界的中心呢?有学者认为在公元前3000年左右的印度河流域文明时期便可能存在湿婆信仰的雏形,也有学者不同意这种说法。作家马丽华曾经在她的书中这样写道:古代印度人在对能为人们带来基本生存条件并涤清污浊罪孽的河流感恩之余,对于河流来源的进一步思索,诱惑他们溯源而上,穿越喜马拉雅,并寻找到了印度几条大河的真正发源地

冈底斯山脉。而冈底斯山脉主峰冈仁波齐高耸的积雪山颠神奇非凡,印度人分明看到了印度河源于此山,而伟大的恒河也从这里如绸衣滑下,滋养了印度广袤的土地。印度人就这样诚惶诚恐地发现了宇宙本源和生命本源。他们把自己信仰的大神安置于冈仁波齐(凯拉斯),数千年对它顶礼不已。

尽管学者们对河流与信仰之间关系的说法莫衷一是,但马丽华的文字应该说是一段诗意的又很具有说服力的推断。

在冈仁波齐不远处静静相守了数千年的美丽湖泊玛旁雍错,也同时被四大宗教奉为圣迹,誉为神湖,并有着数不清的神奇传说。印度人称玛旁雍错为“Manasarovar”,即“玛纳沙罗发尔——玛那斯湖”。印度教徒认为“玛纳斯”是婆罗悉摩(一切众生之父)的心灵之湖。早在几千年前,印度经典中就这样写道:“凡是身体触到玛那沙罗发尔的土地,或在它的浪潮中沐浴过的人,将走进勃拉马的天堂;谁能饮过它的水,则将升上湿婆的天官里,并解脱百次轮回的罪孽……”

印度人转冈仁波齐神山是自古以来的传统,自1981年恢复第一个印度香客团进入西藏到冈仁波齐朝拜,到2011年已经增加到一年16个团,现在的每个团一般五六十人不等。除了官方香客团之外,每年还有相当多的民间香客入境。根据冈仁波齐一带现有的管理和接待能力,2010年批准进入阿里的印度民间香客人数是1万多人。

印度香客因为生活在低海拔的热带地区,平日大多素食,对西藏特别是阿里的环境很难适应,因此他们全部集中在夏天的七八月份前来朝拜。为迎接每年集中而来的印度香客高峰期,西藏自治区专门成立了印度香客接待中心,统一调配车辆,安排住宿等。

印度官方香客团一般由强拉山口入境。(印度人称为里为星布巴斯)从这里入境的香客要先在印度境内的大山里徒步三到四天时间,从口岸进入中国境内后走不到两公里,就可以坐上事先租好的越野车,先到普兰县城,或直接去往神山脚下的塔尔钦。

印度民间香客有90%是从日喀则的樟木口岸入境,其余10%从普兰口岸入境。樟木口岸是中国和尼泊尔之间的边境口岸,印度人称这里为卡萨。樟木口岸海拔只有2300多米,气候温和,适合印度人慢慢习惯高原的环境。进入樟木口岸后,印度人一般要在樟木口岸上方海拔近4000米的聂拉木适应两天左右,然后乘车前往阿里神山圣湖,路上要3天时间。

印度香客都要在塔尔钦住上晚,第二天进山。他们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差不多有一半的人骑着马,赶着大量的牦牛,带着足够3天吃的东西和所有的野外露营用品,身边还跟着不少临时雇佣来的夏尔巴人(尼泊尔边民)。这些夏尔巴人在山上每天要给印度香客做饭、搭帐篷。因为信仰和生活习俗的原因,印度人_般不吃西藏的食物,而一部分夏尔巴人不仅通晓印度人的生活方式,另外,夏尔巴人如今还被公认为是世界一流的登山后备队。可以说,喜马拉雅山脉的雪峰都是由夏尔巴人作后援把登顶队员成功送上山顶的。

印度香客走得比较慢,一般需要3天时间才能走完。即使他们非常谨慎,每年也还是会有香客因不适应冈仁波齐严酷的气候条件而亡故在朝圣的路上。有一些亡人是就地火化,骨灰回到印度再补做宗教仪式;有条件的家庭要立即把尸体运印度,做完宗教仪式再来处理尸体。在每个朝圣团中一般也都会有少数两三个人来到阿里就觉得身体不适,马上转身离去。有的是朝着神山膜拜一下,有的甚至来不及看到心中期待了很久的世界之中心,也还是要遗憾地调转方向,走上回家的路。

印度香客在朝拜过冈仁波齐之后,还要开车来到玛旁雍错,在湖边作象征性的沐浴,用各种各样的桶装满湖里的水,带给家中的亲人、朋友。直到今天,来过冈仁波齐(凯拉斯)和玛旁雍错(玛纳斯)的朝圣成功者,回到印度便仿佛是头顶上带上了光环圣洁的人;即便是那些犯过罪的人,来神山圣湖朝拜之后,也被看成是在某种程度上洗掉了罪孽。记者采访到的一位印度香客,他说,他这已经是第三次来到神山,以前来的时候还没有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这位香客是一位幸运者。印度教的大部分信徒支付不起朝拜路上高昂的费用,只能向着北方的圣地在心中默默地祈祷。

佛教与苯教争夺神山的故事

其他国家的游客,包括日本人、韩国人、东南亚人等等,他们大多是受了藏传佛教的影响,到这里来朝圣转山。在藏传佛教的传说里,冈仁波齐也是世界的中心,是佛教大千世界里构筑的最殊胜之地须弥山。此外,有很多佛教的高僧大德在这里修行过,使这座神奇的山峰更增添了无限法力。

但是,将时间的脉络再回溯向上,雪域高原的古

象雄文明时期,带有原始色彩的苯波教遍行西藏。有人对比了苯波教和印度宗教的某些教义,认为苯波教沿河流而下,影响了印度宗教也是有可能的。

有人说,冈仁波齐的存在是大自然的非凡创举。而发现冈仁波齐并赋予它诸多神性则是人类的非凡创举。鸿蒙初开时代玛旁雍错湖边放牧的先民们最早看见了它,便就认定了它具有一个比人类更坚实、更伟大的灵魂。古象雄时代的部落酋长、王公和臣民们匍匐于它的脚下,祈求它的护佑。

苯波教起源于阿里,从很早的年代就把冈仁波齐指定为神山。苯教徒认为冈仁波齐是整个藏区神秘的灵魂,是“九层万字山”。佛教传入西藏后,特别是佛教的后宏期从阿里兴起之后,冈仁波齐又转而成为佛教的著名神山。

关于冈仁波齐究竟是苯教神山还是佛教神山,有一个著名的佛教和苯教大斗法的故事。传说中佛教大师米拉日巴和苯教大法师那如本穷都要在这里修行,而不同教派不能同时赋予一座山峰不同的宗教意念。于是米拉日巴和那如本穷决定进行斗法比赛,胜利者可占有神山。他们先是比当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染上峰顶之时,两个人谁先登上顶峰。结果那如本穷骑鼓腾空,而米拉日巴用梵衣作翅膀,当曙光照到山顶时,两人都已在山顶诵经和观风景了。一会儿,天气骤变,风雨将至。两人提出合伙造屋。米拉日巴说:这一次如果再打个平手怎么办?那如本穷心急,说:再打个平手就算我输。米拉日巴的手段高强,两个人可以说又打了个平手。结果,那如本穷心甘情愿地认输了。米拉日巴说:我俩比武斗法并不见输赢,只是你提出的条件对我有利,可见你的宽厚仁义。只因我舍不得此山,只好如此无礼了。神山附近有一座小山,气象非凡,我把它移至对面,作为你的修行之所,不知你意下如何?

那如本穷说:大师说的正合我意。

于是,米拉日巴全身运气,用力猛推,把那座小山移到了指定地点。那如本穷说:妙极了,真是一个好去处。多谢赐山之情。说罢,又驾着那面大鼓腾空飞走了。

冈仁波齐旁边有一座黑色的小山,人们传说那就是米拉日巴移走给那如本穷修行的地方。

尽管故事的表面情节看去还显得比较公允,没有特别地厚此薄彼。但故事的背后仍然告诉我们,为了争夺神山,其实也是为了争夺藏族信众,在佛教与苯教之间曾经有过漫长激烈的斗争。而佛教僧人或信众最后相信他们赢得了冈仁波齐。这个故事的结果,说到底还是佛教信徒对苯教的一种否定。尽管这种否定看上去似乎很温和。还有一种说法是,以大斗法为标志,从此神山易主。这更显示出了某种宗教的偏执。

这种偏执并没减弱神山的威力。事实是,直到今天,苯教信众们仍然把冈仁波齐当作自己心中的神山,他们按逆时针方向转山的脚步从容而且坚定。各个教派不同的转山者也从来不会对苯教的转山者有任何的歧视或不解。大家在同一条转山道上,按照自己不同的理解朝拜各自心中崇奉的神明,完成各自心中珍藏的心愿。只是,苯教徒大多来自阿里以外的其他藏区。因为在阿里本地,由于佛教后宏期所构成的强大势力,已将苯教基本上驱逐出阿里三围之外。但冈仁波齐这座伟大的神山并不能从苯教信众的心中夺走,在事实上,争夺势力范围的争斗平息下来之后,神山依然为佛教和苯教所共享,并没有被哪一个宗教独占。

藏传佛教信众相信,马年转冈仁波齐一圈,可消6500年的灾祸

冈仁波齐山脚下除去大雪封山的时候一年到头都不问断的当然还是藏族人的身影。他们来自不同藏区,有的乘公交车而来,更虔诚的则要一路徒步走来。藏族人从来不怕远行,高原的文明就是在藏族人的双脚和牛马的蹄印下打磨出来的。朝圣和转山对藏族的佛教信众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值得畏难的事情。他们有的是七八个人成群,有的是三四个人为伍。藏族信徒从不雇佣马和牦牛,一般也不会住旅店,他们带上些干肉、糌粑或酥油,一路餐风露宿。他们很少休息,最多两天时间可以走完全程,也有不少人可以用一天时间走完。藏族人转山,不仅有走的,也有磕着等身长头转圈的,也有残疾的喇嘛盘起腿用两只手撑着木板转山的。

普通的藏传佛教信众转山,讲究的是消灾禳福。据说转山一圈,可以消500年的灾,那么就是把你来生转世的福德都已经积累下来了。有一些多年修行的人转山,则是他修行的方式之一,没有什么更直接的祈求。当然,修行的最终目的也还是在于解脱。

藏族的佛教徒转山,有不少人讲究要转13圈,这13圈并不一定是一次转完,可以累计。57公里的转山路转过13圈之后,他们就可以去转内圈——“康卓桑廊”(意为空行母密道),长度有30多公里。谁要是把那个小圈也转够13圈,那么他这一生的功德就相当圆满了。也有人说,在山脚下的转山路上转够108圈就能超脱轮回。据当地人说,已有不少信众转够了108圈。

当然了,佛教在严酷、苛刻的修行之外,给众生留出了许多方便法门。藏族人把冈仁波齐的生辰定为12生肖中的马年。如果在马年转山,转一圈等于平常转13圈。所以,每逢马年,农牧民从各个藏区相约而来,转山道上比肩接踵。因为他们认为马年转一圈,就可以消除6500年的灾祸。目前在平常的年份,藏族转山者每年约有3万人左右,而在上一个马年——2002年里,藏族转山人数曾达到10万人以上。

在冈仁波齐河谷西边,与冈仁波齐主峰相对而立有一座不大的小寺庙,名叫曲古寺。别看寺庙不大,它却是阿里地区非常重要的寺庙之一,因供奉无量寿佛(藏语称曲古)而得名。曲古寺内有三件宝物:一是一条一米多长,曲线甚是好看的单支野牦牛角;二是一对约有近两米长的象牙;三是一支据说自己从神湖飞过来的白海螺。藏区的佛教徒们普遍相信,围绕着曲古寺转13圈,就等于转了神山一圈。这种说法给那些体力差,确实转不了神山的人多少带来了一些心里安慰。也有不少藏族信众,拜过了曲古寺也还要去转冈仁波齐。曲古寺位于海拔4800米的山腰上,正好面对着冈仁波齐山脊上神奇的十字架,故而也成为拍摄冈仁波齐最佳的地点。

同样,佛教和苯教的信徒在朝拜冈仁波齐之外,也都要到玛旁雍错朝拜神湖。佛教经典中称玛旁雍错为“阿耨达池”,说它“在瞻部洲之中心,周八百里,金银琉璃颇胝饰其岸。八地之菩萨,以愿力故,化其龙王使居之”。

藏族信众来到这里,一般敬献哈达,悬挂经幡,垒起玛尼石堆。之后走到湖边捧起湖水喝下,再用手捧起湖水拍向前额。也有不少人提出圣湖的水在湖边洗头沐浴。之后也用大大小小的水桶盛上神湖中的水带往家中。

就这样,人们带着属于自己教派的不同信仰以及与这种信仰一同源远流长的有关圣地的神话,敬畏着圣地神话中所讲述的各自心中不同的神灵,从四面八方走来,来到冈仁波齐脚下,再满怀崇敬地将自己围绕着神山转动起来。

关于金字塔传说的神奇诱惑

在转山者的队伍里,还有很多这几大宗教之外的人们也被裹挟进来。近几年,来自俄罗斯、乌克兰等地的游客逐年增多,现在每年都有一千人左右。

上个世纪90年代末,俄罗斯一批科学家为探寻

神奇的“上帝之城”来到西藏。2000年6月9日《参考消息》刊登了一条不到千字的简短消息:《俄科学家称:西藏发现世界最大金字塔群》。而据俄罗斯《论据与事实周报》报道,科学家接受采访时称:“我们总共发现了100多座金字塔和各种古迹,它们分布在海拔6714米的冈仁波齐周围。金字塔形状各异和规模之大令人惊叹不已。据粗略统计,它们的高度约为100米至1800米不等,而埃及最大的奇阿普斯金字塔为146米。我们还发现了巨大的石头人体雕塑。因此完全可以有根据地说:在西藏存在着主要由金字塔组成的古建筑群。”

关于西藏金字塔,俄罗斯科学家以及西方其他一些国家的科学家还进行了更多离奇的猜想,比如冈仁波齐是大洪水之前北极的所在地;冈仁波齐峰的6714米是一个重要的暗示,因为冈仁波齐峰到斯通霍巨石群的距离总计是6714公里,就像斯通霍巨石群到百慕大金三角和从百慕大金三角到复活节岛的距离一样;而且冈仁波齐到北极的距离正好也是6714公里;如果西藏金字塔确实存在,那么人们似乎就可以肯定地说,地球表面分布着严密的数学体系。俄罗斯科学家还说:是大西洲人修建了西藏金字塔;西藏金字塔如果是真的,它们的高度大小以及阶梯形类型便与火星金字塔相似……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但是,如果西藏有大量的金字塔群落,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围绕冈仁波齐走了几百年、上千年,为什么没有发现?现代科学中的卫星成相技术等也并不给予这种说法以支持。曾经亲自到冈仁波齐实地考察过的中科院地貌学家杨逸畴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的第一感觉是震惊,接着就出来辟谣。他说:“冈仁波齐峰是强烈上升的断裂块山体,在冰雪、暴雨等寒冻风化侵蚀和冲刷下,山地形成了一系列台阶状的金字塔形、锥状形、方山形、台桌形等地貌造型。”杨逸畴还说:“金字塔是有特定历史文化意义的,状如方锥形的古建筑物,是人文的东西。俄罗斯科学家在西藏发现的不是金字塔,而是金字塔形地貌,是纯自然的东西。”

正如作家闫振中所说:冈仁波齐神山周围许多奇妙的自然景观和许多难解的神秘以及沉淀已久的文化积累,正是这些饱含地球文明资讯的现象,让人们长久地处于极度兴奋的梦魇之中。

关于俄罗斯科学家最初要来寻找的“上帝之城”,据说在俄罗斯可不只是几百年的故事,那也是人类最初记忆里的摸不去的痕迹。不知道今天的俄罗斯青年们来到冈仁波齐,是要追寻那些关于“上帝之城”或是金字塔的梦想,拟或是在他们的心里也埋下了某些中亚地区宗教的种子。

神性的召唤使户外徒步也具有了更丰富的内涵

另外,冈仁波齐转山道路的高度和长度恰好给户外徒步爱好者带来了很有诱惑力的挑战,一些来自内地的户外运动者,他们的宗教信仰并没有那么的虔诚和饱满,但他们或多或少地领会到藏族人的宗教情怀,对神山也是心存景仰。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一些已经皈依了藏传佛教的真正的信徒。他们从内地来,转山

一方面给自己的日常的平凡生活增加了极度异样的浪漫色彩,另一方面又给简单的户外运动加入了人类精神赋予自然界的丰富文化内含,使它听起来满带奇幻和具有精神上的更多满足。

内地来藏的旅游团一般时间很紧,没有足够的时间来阿里这么远的神山。大多数初来西藏的游客只是象征性地看几个主要景点,还不会想到这个远在天边的神山。所以到神山来的一般为散客,以到了西藏再拼车而来的为多,也有一些自驾的,还有骑车的。内地游客每年有3000余人来转神山,自驾的、骑车的、租车的比例为3:1:6。但据记者所知,还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是乘长途汽车而来,或在路边招手搭车而来。

内地游客较多人一起行动的大约有一半人会雇佣背夫,特别是那些各种各样的摄制组以及带着长枪短炮的专业的和业余的摄影爱好者。内地转山者一般会在转山路上设置的简易茶馆吃饭,也会在简易的宿营地宿营。体力好的一般一天半或两天走下来;体力差些的,或是那些需要边走边拍摄或拍照的,也有两天半或三天走完的。

内地和印度以及东南亚之外的转山者被当地人称为第三国游客,其中主要指欧美游客。他们看上去是更纯粹的户外运动者。但是在今天这个文化多元混杂的世界里,你也不能排除其中就有印度教或藏传佛教的信仰者。第三国游客多年以来基本保持了基本相同的数量,每年有1000多人。他们也会在途中的简易旅店休息或住宿。

人流的转动,好像使冈仁波齐这片山地也转动起来。几千年的不停转动,冈仁波齐已经从四大宗教单纯的教义里抽象为一种符号,它仿佛给人以目标,给短暂的人生以赋予永恒的意义,它使千百万人的热情畅流在这信仰的渠道之中。当你走在这条路上,你就被那种信仰的精神所感染。

大地在旋转,天空在旋转,围绕冈仁波齐的脚步一刻不停地在旋转。冈仁波齐在阳光下浑然坦荡,似一个王者傲立群山;在月光下,冈仁波齐皎洁明丽,像一个慰籍人心的神明高悬在半空。在人们最初认识自己,认识世界的时候,人们为大地母亲、为自己的心灵找到一个核心实体。围绕着冈仁波齐,几大文化的源头都指定了它为承载世界、承载人类精神的核心之地。作为一个客体,冈仁波齐具有了多种宗教叠加的神圣,使其放射出五光十色的信仰的光环。

去年,从拉萨到阿里的柏油路一直修到了普兰,修到了神山脚下的塔尔钦,从塔尔钦到转山出发地色雄的沙石路也已准备交付验收。坐落在蛳泉河的阿里机场也已通航。朝拜神山的路更加畅通。人们将沿着历代先辈们的指引,继续围绕在冈仁波齐的脚下,转动,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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