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串串香飘飘

吴嘉雯

串串生意属于典型的小生意。一家名为厕所串串的小店，据说在大成都范围内面临着400多家李鬼式的山寨店；而凭借出那种自江湖而广交朋友的服务精神以及土就土到底的草根气质，店老板火速致富，听说最近还跑到马尔代夫买了个岛……

“就在公共厕所那里”

成都人把不务正业、玩乐成性的小伙子称为“耍娃”。职业耍娃刘凡摆过地摊、当过歌手，还去非洲卖过手机。但真正让他出名的，是开了一家人气火爆的串串店——厕所串串。

串串这门生意，门槛低、投资小，属于典型的小生意。它还有个别名叫做“麻辣烫”，成都人用竹签串上各种食材，放进麻辣锅中一煮，便搞出了这种又神似火锅又形非火锅的业态。在成都，这种业态星罗棋布于大街小巷。

——厕所串串，这么一个倒胃口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呢?

2009年，“耍娃”兼“吃货”刘凡突发奇想——何不自己开家串串店玩玩?

首先是选址。因为本就抱着“玩票”的心态，刘凡也不讲究，找到一个偏僻的狭小门面，连名字都没取便开张营业了。

店址偏僻又没名字，前来捧场的顾客经常找不到路，于是小店旁的一个公共厕所便成了“地标”。刘凡常常听到顾客们在电话里给朋友说：“就是路口那里，公共厕所那里，找到没?旁边旁边，厕所串串!”

最终，“厕所串串”反而成了这家无名小店的名字。

生意渐渐步入正轨，刘凡开始认真地为这个小店的未来打算。“处在厕所旁边，毕竟会倒胃口嘛。”

几个月后，他将串串店搬到了成都双楠的龙华北路，不仅店面宽敞了一些，卫生条件也大为改观。但是，到底还用不用“厕所串串”这块招牌呢?

周围的人觉得“厕所”听起来很倒胃口，甚至有人还笑话说：“这是卖吃的，还是卖拉的?”对于店名，刘凡却很坚持：一是因为越是有意思、有争议的名字，就越能引起食客们的好奇；二是因为串串本就是一种下里巴人的饮食，而且四川人普遍有种“苍蝇馆子”情结，“吃场面要到大酒店，吃味道嘛，还得在那种陈设简陋但美味诱人的小餐馆。”

还是叫厕所串串!这一次，刘凡把“厕所串串”的招牌响当当地挂了出来。时间证明，不仅老顾客们没有流失，反而多了一批前来一探究竟的新顾客。

当然，对于任何一家餐馆来说，好味道才是制胜王道。和那些诸如“马桶餐厅”、“温泉火锅”等纯靠噱头打天下的快生意不同，刘凡注重味道，注重串串生意的江湖属性，也有意无意地制造产品概念体现自己的独特性。

比如，他在汤料中加了些中草药，号称“吃了不上火”；其他串串店都有牛肉，在厕所串串被称之为“十秒即食秘制牛肉”，烫的时间不能多，不能少，只能十秒才能出得了味道。

菜品要研发，也要包装，当然最需要包装的，还有厕所串串那种出自江湖而广交朋友的服务精神和草根气质。

一次，有位顾客从四川宜宾远道而来，到店时都已经几近打烊，菜架上的菜品都已所剩无几，尤其是那道招牌牛肉。“吃串串不吃牛肉怎么行?”为了不让这位顾客失望而归，刘凡竟然厚着脸皮走到隔壁桌，指着已经摆上桌的牛肉，满脸堆笑地问：“可以借下你们的牛肉吗?”待到刘凡解释清楚后，这几个顾客都欣然把牛肉让给了远道而来的顾客。

错别字营销

店里人多了，刘凡却烦了。因为他每天都得回答同样一个问题：老板，你的店为啥子叫厕所串串?他的最高纪录是，一天回答一百次左右。

于是，他干脆找了一个打印店，让对方做了一个广告牌，标题就叫做《“厕所串串”的由来》。广告牌挂在门口显眼处，每当客人问起，他便笑嘻嘻地指着牌子让大家自己看，一下子省了不少口舌。

可没过几天，刘凡看出了问题。原来，由于工作人员的疏忽，这个广告牌上竟然有三个错别字：“奇”字写成了“其”，“络绎”写成了“乐意”，“报道”写成了“报导”。

朋友们觉得这样很不好，因为显得太土太没文化太不专业。刘凡想了想却说：“还是别换了，就让顾客们看我们这块广告牌，凡是能找出这三个错别字的顾客，我们就免费送他一瓶豆奶!”

这招顺水推舟果然奏效，凡是到店光顾的客人都要去找一找这几个错别字，还有好奇的顾客专门为了找错别字赢豆奶，跑来吃“厕所串串”。

几个错别字不仅给顾客带来了乐趣，还满足了顾客爱占小便宜的消费心理。厕所串串又添了很多回头客。

据说，后来有一家山寨“厕所串串”的店主，假装成顾客拍下了这张广告牌，并复制到了自己的店里。可他并没有发现这张广告牌上的错别字，原模原样地挂了上去。刘凡听说后，又好气又好笑。

招数可以轻易照搬，但刘凡这种类似于海底捞的、针对顾客即时潜在需求而即兴营销的意识，却很难被模仿。比如：三八妇女节时，女顾客能够收到刘凡事先准备的小礼物；儿童节时小朋友们会得到“刘叔叔”发的棒棒糖……

成都哪家串串店的名字最长?

一个“臭名昭著”的名字加上一个讲人情味的老板，厕所串串的生意渐渐火爆了起来，还出现了排长龙等位置的情况。江湖上甚至有谣言：厕所串串的老板，凭着卖串串，到马尔代夫买了个岛。

提起此事，刘凡总会一笑置之：“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不过，声名鹊起的厕所串串也尝到了树大招风的滋味。

很多朋友看见厕所串串生意出奇的好，便找到刘凡表示希望加盟开分店，但刘凡总是婉言谢绝：“我可不懂加盟管理那一套。”

刘凡只想把自己这一家店做好。可是事与愿违，自从厕所串串被成都当地电视台搬上荧屏后，山寨版的“厕所串串”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在成都的大街小巷，他们往往会在招牌旁边加几个不起眼的小字，如“何记”、“王氏”之类。有细心的食客数了一下，这样的山寨版“厕所串串”在大成都范围内一度达到400多家。

这样一来，厕所串串这块招牌在成都彻底火了，但刘凡却不乐意了。不少人在网上发帖子说某某家是刘凡家的分店，弄得顾客们一头雾水，搞不清楚到底哪家才正宗。

刘凡最担心的不是生意被抢走，而是有些店面使用粗劣底料和菜品，使他这个正宗“厕所串串”受牵连，坏了招牌。他曾去工商局注册商标，可是没想到，由于“厕所”二字不符合商标法的相关规定，无法注册。

一气之下，他取下响当当的“厕所串串”招牌，挂出了“仅此一家绝无分店厕所串串”长达12字、带有声明意味的新招牌。这一出格的举动，又引爆了成都“串串界”。在网络上，食客们编起了段子——

问：成都哪家串串的名字最长?

答：《仅此一家绝无分店厕所串串》。

问：为什么?

答：仿冒店开得满大街都是，老板被惹毛了，取了这个无法复制的名字。看你假厕所咋仿?!

后来，不少“假厕所”都因为使用地沟油等问题被查封，而刘凡的店却在业界一次次食品安全问题的新闻事件中，均通过了有关部门的检测，巩固了自己“正宗厕所串串”的品牌美誉度。

周围的人都对刘凡“不开分店”的固执十分不解。刘凡却说：“钱谁都想赚啊，可有些钱我实在赚不了啊。”

直到现在，他的厕所串串还保持着“每天晚上十点钟准时关门”的铁规。要知道，这正是川渝一带火锅、串串生意最好的时段，很多人劝过刘凡，晚上多开一会儿店。但他却很坚持：就算早上供货时都是新鲜菜品，到了晚上也都不新鲜了。所以，每到晚上十点钟，厕所串串准时关门，如果有剩余菜品，就由员工们内部消化，第二天再上新鲜的。

唯一一家店，还只从下午4点营业到晚上10点，老板还不接受预订。这使得厕所串串在广大食客中，保持了一种稀缺性，用刘凡的话来说，就是“如同串串中的兰博基尼”。于是，人们更加趋之若鹜。

为了更加拉近跟顾客们的距离，刘凡也赶潮流玩起了微博。有网友表扬厕所串串的，刘凡便转发表示感谢，有网友批评的，他也照例转发并耐心解释。偶尔，有些顾客找不到厕所串串的位置，他更是热情地留下详细地址，并附上电话号码。

刘凡微博的粉丝并不多，但都是厕所串串的铁杆粉丝，几乎没有“僵尸”。他微博上的个人介绍是：厕所串串，臭名远扬，名扬四海!

编辑曹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