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无忌蜡笔小新

陈惠心

小新与爸爸诀别

2009年漫画家臼井仪人山难过世时，媒体纷纷以“小新与爸爸诀别”作为悼念词，担心这小鬼从此销声匿迹，不再带来欢笑。然而最残酷也最公平的，就是时间。小孩不会因为失去了父亲就停止长大，《蜡笔小新》也必须背负着广大书迷的期待以及商机，继续前进。臼井仪人过世来年，1990年开始连载的小新度过了成年礼，而若以让他家喻户晓的电视动画问世时间论，今年，则是他第20年以那两道浓眉和低沉嗓音所组成的滑稽样貌，出现在大众面前了。

过去协助臼井仪人的助手们接手了《蜡笔小新》的连载工作，这其实吃力又不讨好，因为他们将永远活在臼井仪人的阴影底下，毕竟小新已经如此强烈鲜活，甚至那粗糙的、仿佛出自门外汉之手的蜡笔笔触（这便是“蜡笔”小新之名由来）也是一种特色。但试想《蜡笔小新》若以少女漫画般美丽精巧之姿呈现，不是太荒谬了吗？

5岁小孩 颠覆日本

臼井仪人曾说过，他觉得日本小孩的压力太大了。连进幼儿园也得考试竞争，从小还没学会怎么玩耍，就被要求服从团体规范；他创造出小新这号不受控的人物，可以说是对日本小孩一种深切的同情。更甚于此。这些小孩长大后，就变成了两眼无神搭电车、或在公园里喂鸽子的上班族；同样压抑地生活着，只有醉翻天时才敢宣泄心底的“兽性”，嘲讽社会主流价值、耍赖、开黄腔、把内裤戴在头上跳舞……咦。这不就都是小新会做的事情吗！

但由一个5岁的孩子来做（即使他长得那么，嗯，特别），就显得有趣而不是恶心了，并且再离谱的言行终究会得到原谅；就像不少在办公室战战兢兢的OL憧憬小丸子的天兵无厘头那般，《蜡笔小新》于是也成为了中年大叔的童话，成为一种奇特的混合体：三四十岁的欧吉桑，住在5岁小孩的身体里，不止胡搞瞎搞，偶尔也想勇敢地纠正这个自己仿佛参与共谋的腐败世界。有集小新问妈妈政客是什么？妈妈想了半天，说政客“擅长捞钱、说谎、勾心斗角，是百分之百的坏人”；而小新就以此童言无忌对政客穷追猛打、引发哄堂大笑，当政客尴尬地想塞个糖果堵住他的嘴时，他顿时大喊：“你贿赂！”

内外不一另类英雄

在作品里臼井仪人就如此一分而二，内在是小新，外在则是小新脚臭严重的爸爸广志。他低调非常，很少接受专访，一见相机便遮脸；他说漫画家是销售梦想的工作，还是神秘点好，友人则描述他是“再普通不过的人”，但也因此他才能隐身在平凡百姓与失败者之中，画出那么写实讽刺的世界吧。27岁成为漫画家前，臼井仪人曾以打工为生，首部作品《不良百货物语》画的便是打工期间看到的职场百态，而这种想揭露表里不一社会的心情延续到《蜡笔小新》，“科长”爸爸广志是猪哥、爱慕虚荣的妈妈常被小新逼得当众出仇，长得像黑道的幼儿园园长其实心地良善，而那些看来衣冠楚楚的通常都是败类。

本来臼井仪人设定这是部更情色尖锐的成人漫画，不料意外受到小朋友欢迎，因此稍微做了修正（当然还是被家长抗议）；《蜡笔小新》也赶上“反英雄”热潮兴起的上世纪90年代，大众开始着迷也认同那些纰漏不断却饶富兴味的角色，同时期香港流行的是周星驰、美国流行的是金凯瑞，而小新自然堪称东洋代表了。

人气颠峰 精神忧郁

自此《蜡笔小新》漫画单行本发行超过5000万本，最能证明人气的剧场版（电影）也推出近20部，2008年臼井仪人个人缴税额便高达2800万日元，然而经常是单纯埋首于创作世界的漫画家，个人精神状态的变化，很容易就透过作品表现出来。虽然这些都是事后诸葛了。单行本49集中，脸上有阴影的小新说：“我很快就要启程去远方了……我要在死前向娜娜告白”，然后臼井仪人的遗体就在群马县荒船山被发现，死因众说纷纭，单行本第50集，于是成为他在这世间留下的最后礼物。

在臼井仪人于东京南青山殡仪馆举办的告别式上，小新全家人登台搞笑、气氛欢乐轻松，小新还色迷迷地搭讪美女主持人，一如往常。所有无奈、悲伤和残酷都留在现实生活里，漫画是一艘能暂时带我们逃离的飞行船；从殡仪馆内传出的笑声，竟奇异又温柔地说明了这个道理。

（编辑/唐馨）

蜡笔小新 profile

野原新之助，牡羊座，双叶幼儿园小班学生。

通讯地址：日本琦玉县春日部市双叶町904号。

专长：模仿动感超人发射光波、扭屁股和跳草裙舞。

最喜欢：漂亮姐姐、小熊巧克力饼干和动感汉堡。

最讨厌：青椒、胡萝卜，所有蔬菜。

和妈妈的约定：不可以和不认识的姐姐搭讪。不可以脱下内裤。不可以在午睡的妈妈旁边切西瓜。不准到冰箱里凉快。不可以在暖被里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