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停顿的语法功能

摘 要：停顿是理解句法结构、语义结构和语用结构的语音线索，在明晰结构层次、凸显结构成分等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

关键词：停顿语法功能句法语义语用

停顿，是指语音上的间歇。就其位置而言，可以分为句间停顿和句内停顿。句间停顿是句与句分隔的界限；句内停顿将句子划分成一系列的片段，是理解句法结构、语义结构和语用结构的语音线索，是一种重要的语法手段。本文试从三个平面理论出发，讨论停顿的语法功能。本文的讨论仅限于句内停顿。

一、句法平面里停顿的语法功能

（一）停顿与句法结构的一致性

句法结构中，词语和词语的组合呈线性分布，在线性序列中，停顿从语音节律的角度对其进行切分，停顿位置的选择与句法结构的划分基本一致，并且句法结构的层次性也依赖于停顿时间的长短得到更为清晰的体现。我们用“／”表示较长的停顿（主停顿），“//”表示较短的停顿（次停顿）。例如：

线条性：

今天—的—月光—分外—明亮。

层次性：

今天的月光分外明亮。

停顿：今天的//月光/分外//明亮。

一般来说，较大的停顿与第一层切分的位置相对应，较小的停顿与第二层切分的位置相对应，依次推之。可见，句法结构层次的划分与停顿位置的选择，二者基本一致，这种一致性，为我们通过停顿来把握句子的显层结构层次提供了可能。

（二）在句法平面里，停顿可以用来作为区分某些结构方式的形式标志

1.停顿可以用作区分主谓结构和述宾结构的形式标志

朱德熙（1985）认为，主语和谓语之间可以有停顿，这个时候主语后头还可以加上“啊、呢、吧、嘿”等语气词跟谓语隔开。例如：

红旗飘扬——红旗/飘扬——红旗啊，飘扬

花枝招展——花枝/招展——花枝啊，招展

跟主谓结构不同，述语和宾语的联系很紧，当中不能有停顿。例如：

整顿学风——*整顿，学风

召开会议——*召开，会议

2.停顿可以用作区分联合结构和同位结构的形式标志

联合结构的各组成部分，语法地位平等，其间是联合关系，允许有停顿，并且可以加上一定的书面标点。如：

今天和明天——今天、明天

伟大而质朴——伟大、质朴

相比之下，同位结构各组成部分，语法地位虽然相同，但各部分的内容是互相补充、互相复指的，其间不仅不用虚词连接，一般情况下，也没有语音停顿或标点。如：

你们几位——*你们、几位

首都北京——*首都、北京

3.停顿可以用作区分兼语结构作谓语和主谓结构作谓语的形式标志

黄伯荣、廖序东（2003）认为，在第一个动词后，主谓结构作谓语的句子可以有停顿，还可以加上一定的状语。如：

我知道他来——我知道/他来——我知道明天他来

我希望你去——我希望/你去——我希望后天你去

而兼语结构作谓语的句子则不能有停顿，也不能加上状语。如：

我请他来——*我请/他来——*我请明天他来

我派你去——*我派/你去——*我派后天你去

以上三种区分，借助于停顿的作用比较突出，其它结构方式，如动宾结构、偏正结构、中补结构等等，结构本身虽也存在停顿，但这些停顿不足以作为结构间相互区别的标志，所以，本文不作过多论述。

二、语义平面里停顿的语法功能

语义平面里停顿的语法功能是方方面面的，限于篇幅，本文只谈停顿与有序语义结构、无序语义结构的关系问题。

在语义平面里，停顿的语法功能突出地表现为透过对有序的语义结构的切分，凸显出无序的语义结构的核心成分。语义结构成分语序具有两面性，一方面，语义结构与逻辑相联系的底层，是以核心成分为圆心向外扩展形成的内外层结构，与线性排列比较，似乎是无序的，我们称其为无序的语义结构；另一方面，当底层语义结构映射于句法结构时，核心成分和非核心成分的排列就由内外层形式转变成线性形式，语义成分呈线性排列，我们称其为有序的语义结构。例如：

（1）张三批评了李四。

无序语义结构：张三李四

有序语义结构：主事动核受事

（2）a.一只白鸡。

无序语义结构：一只白

有序语义结构：数量属性名核

（2）b.我的 同学的朋友。

我同学

领事1领事2名核

我们知道，有序的语义结构是与有序的句法结构相对应的，于是，句法结构中的停顿，便也相应地投影在有序的语义结构上。仍以上例为证，加以说明：

（1）张三批评了李四。

主事/动核//受事

（2）a.一只 白 鸡。

数量 / 属性//名核

b.我的 同学的朋友。

领事1//领事2/ 名核

动核在最小的主谓结构里总是处于谓语或谓语中心词的位置上，名核在最小的定心结构中总是处于定语所限饰的中心语的位置上。例（1）谓语中心词“批评”前的停顿，相对于有序的语义结构，体现为动核前的主停顿。例（2）a，在具有多层定语的定心结构中，中心语“鸡”前的次停顿，相对于有序语义结构，体现为名核前的次停顿；例（2）b中，在具有复杂定语的定心结构中，中心语“朋友”前的主停顿，便相应地体现为名核前的主停顿。这样，在线性的语义结构中，停顿把动核、名核与非核成分划分开来，而这些核心，在内外层的语义结构中，是处于内层的圆心位置上的，所以，相应地，停顿也就把内层的核心成分与外层的非核心成分区分开来，从而使核心的地位更加突出。因此，我们得出这样的结论：在有序的语义结构中的停顿，起到了凸显无序语义结构内层核心的作用。

三、语用平面里停顿的语法功能

语用平面里，停顿的语法功能突出表现为，在语用结构中，停顿的运用，促使各语用成分更加清晰明确。范晓（2003）认为，语用结构主要有四种：主述结构、焦景结构、插加结构和添补结构。下面我们逐一说明。

（一）主述结构

主述结构中的停顿，有标记主题的作用。主述结构是由主题和述题两个部分组成的，主题是句子述说的话题或对象，代表旧信息；述题是对主题作出说明或评论，代表新信息。一般情况下，主题在前，述题在后，主、述之间有较大的停顿，不仅可以加上书面标点，而且还可以插入“啊、呀、呢、吧、嘛”等语气词。例如：

（3）这本书/我没看过。

（4）我/没看过这本书。

（5）院子里，/他种了一棵桂花树。

（6）他呀，/是一个学生。

可见，主述结构中的停顿，标记主题，将其与述题划分开来，同时，也便使新旧信息的界限更为明晰。

（二）焦景结构

焦景结构中的停顿，有突出焦点的作用。焦景结构是由焦点和背景构成的，焦点是表达中着意强调的信息，背景是为焦点作铺垫的信息。突出焦点的情况分为两种：

1.突出自然焦点

自然焦点，又称静态焦点，一般位于句子末尾的词语上，其前有停顿。如：

（7）小王打了/小李。

（8）晚饭我吃了/三个馒头。

（9）老张买了/一本书。

（10）事出有因，查无/实据。

2.突出对比焦点

对比焦点，又称动态焦点。它可以通过标记词、标记格式等得以表现，焦点前有停顿。如：

（11）是/小王去了上海。（标记词“是”）

（12）连/熊掌他都吃过。（标记词“连”）

（13）刚才/还晴空万里，现在/却下起雨来。（平行标记格式）

（14）谁/都不想参加那个会议。（周遍标记格式）

总之，焦景结构中的焦点，可以通过停顿的运用更加突出。

（三）插加结构

插加结构由插加成分和被插加成分构成。插加成分和被插加成分之间一般有停顿，还可以通过书面标点加以突出，这样，二者间的界限更为明确。例如：

（15）老张/他到哪里去了？

（16）在南宋，据说/有许多书是用活字印的。

（17）看样子，/他身体不太好。

（18）你应该亲自去慰问一趟，/按理说。

（四）添补结构

添补结构由添补成分和被添补成分构成。添补成分和被添补成分间有停顿，而且一般通过书面标点的形式表现，从而使二者界限更加清晰。例如：

（19）他教完了他所担任的功课：/血管学和神经学。

（20）人民民主专政，/或者说无产阶级专政，/需要工人阶级的领导。

（21）实词，/例如名词和动词，/都能充当句子成分。

（22）她今天买了一本书，/很有趣的书。

四、结语

停顿的语法功能多种多样，由于篇幅的原因，我们只能择其要点，从三个平面的角度加以阐述。句法、语义和语用，由表及里，逐层深入，停顿在三个平面中的语法功能也不是孤立的，它们彼此相互渗透，紧密联系。

参考文献：

[1]朱德熙.语法问答[M].北京：商務印书馆，1985.

[2]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增订三版）[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

[3]范晓，张豫峰.语法理论纲要[M].北京：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

[4]袁晖，戴耀晶.三个平面：汉语语法研究的多维视野[M].北京：语文出版社，1998.

[5]胡裕树，范晓.试论语法研究的三个平面[J].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5，（2）.

[6]范晓.三维语法阐释[J].汉语学习，2004，（6）.

[7]刘禀诚，周丽颖，扬娜.语法停顿的分布对句法语义关系的制约[J].江西科技师范学院学报，2004，（2）.

（曲荣芳辽宁省大连金州高级中学116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