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兰
“准婆婆”约我去谈心
公公今年62岁,是一所高校退休音乐教授,他擅长拉小提琴,人又有风度,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婆婆5年前患乳腺癌去世,公公与婆婆两情相悦,感情笃深,曾有不少人为他介绍老伴,公公都拒绝了。公公是市音乐家协会理事,退休后经常出任各种比赛评委,退休生活并不寂寞。
去年元宵节后的一个周末,我们一家三口去看望公公,在楼下就听到小提琴的声音,女儿媛媛听后,说不像爷爷拉的。走上楼,公公开的门,小提琴声音没有停。公公说,一位家长领着孩子过来让他辅导。
这时,一位挽着发髻、浑身利落的女子走过来,她和我年龄相仿,身材高挑,衣饰得体。公公介绍说,这是徐俐,在一家省直机关做资料员,趁周末带女儿过来练琴。徐俐的女儿璐璐14岁,比我女儿媛媛大一岁,正读初一,练小提琴已经三年了。在市里一次少年才艺表演中,徐俐认识了当评委的公公,两人很聊得来,此后,她经常过来请公公辅导女儿。
公公在书房辅导璐璐的时候,我和徐俐聊了起来,她说话柔声细气,对一些事情看法独特,挺让人亲近的。看看天气已晚,徐俐带着女儿要离开,公公说我下楼送送你们。好一会儿,公公才上楼来,脸上有些怅然。凭女人的直觉,我觉得公公和徐俐的关系不一般。
此后,我们一家去看公公时,几次碰到徐俐和女儿都在,公公和她母女说说笑笑,非常融洽。老公虽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也觉察出公公和徐俐关系不一般。他满腹狐疑地说:“这个徐俐到底是什么身份?总觉得他们之间关系不一般,别让她把老爷子给骗了?”我笑着说:“咱爸都60多岁了,人家这么年轻,图他个啥?”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也在嘀咕。没想到的是,去年“五一”后的一天下午,我接到徐俐的电话,她请我到上岛咖啡坐坐,有话想和我说,我爽快地答应了。
晚上7点半,我和徐俐在咖啡厅如约见面,她穿了一件咖啡色长裙,头发也刚做过,人显得风姿绰约。咖啡厅内灯光柔和,幽静的环境非常适合倾诉。
徐俐向我述说了她的人生经历,她的父亲去世早,母亲又再嫁,她和继父关系一直很紧张,为了逃避那个家,她草草地嫁了人。前夫是个干部子弟,喜欢喝酒打牌,喝多了就动手打她,徐俐忍了几年。后来,她看到女儿见到爸爸诚惶诚恐的样子,终于下决心离婚。离婚后,她带着女儿生活,虽然经常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可她对同龄的男性找不到感觉。自从接触到我的公公后,她在公公身上既感觉到了父亲般的温暖,心灵上又觅到了知音。公公对她也有好感,因此,他们下定决心结合在一起,让他们唯一担心的是,两人有着20多岁的差距,深怕受到来自家人的阻碍。
听了徐俐的诉说,由于先前有心理准备,我并不感到突然。而对于她的勇气,我也非常钦佩。唯一感到不适应的是,眼前这个只比我大三岁的女人,竟然准备做我的婆婆了。
我充当了“传声筒”
徐俐和我谈过话的第三天,公公就请我们一家三口和徐俐母女在饭店聚餐。饭桌上,公公涨红着脸宣布了他和徐俐准备结婚的决定。由于我事先安抚了老公,他只是虎着脸闷头喝酒。
公公看到气氛有些尴尬,又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纸,扬着说:“我得感谢徐俐的大度,为了让你们放心,她主动拉着我做了财产公证,我和她结婚前的一切财产将来都是你们的,我们是真心想在一起,希望你们理解爸爸!”
爸爸拿出的这份公证书让我和老公稍感意外,我很佩服徐俐的大度和心胸,这也证明了她和公公之间感情的纯粹。
此后,公公和徐俐领了结婚证,没有举办任何仪式,就搬到一起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老公在家里避口不谈公公和徐俐的事情,每周的看望他也借故不去。一个周日的上午,公公亲自打电话让我们过去吃饭,老公仍然找理由推辞了。为了不让公公失望,我只好带着女儿前往。
公公看到儿子没有过来,颇为失望。那天中午吃饺子,公公擀皮,徐俐拌馅,两人配合默契,我想帮忙也插不上手,两个孩子在另一边玩得十分开心,这样温馨的气氛让我十分感慨。
吃过饭后,我和女儿要离开了,徐俐特意把多煮的饺子用饭盒装好,让我带回家给李军吃,说是从公公那里知道,李军最爱吃饺子。我把饺子带回家,说是徐俐特意多包了些,让我给你带回来的。李军听了,心似乎有所触动。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我担当着公公、徐俐和李军之间的传声筒。每当我讲起公公这边的事情时,李军从起初的不耐烦过渡到能安安静静地听完。终于有一天,李军有意无意地问我:“这个周末要不要去爸爸家?”我急不可待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公公和徐俐,他们都有些喜出望外了。
有一次,我在单位正忙着,李军打电话过来,说他把资料忘到家里了,中午要和客户吃饭,问我中午能不能给他送到公司来。我灵机一动,说我中午有事可能过不去,我找个人给你送过去吧!
我知道这几天徐俐正在休假,就拨通了她的电话,恳求她用放在公公那里的备用钥匙,到我家取一下李军的资料,中午送到他的公司去。徐俐爽快地答应了。
李军晚上回到家,对我说,想不到你让徐俐过去给我送资料,看着她把资料交到我手里如释重负的样子,我还是挺感激她的。
婆婆更像我的姐妹
去年四月初,我被单位派到北京学习半个月,老公也要到南宁出差。我只好把媛媛送到公公那里,让他们照管半个月。徐俐让我只管放心地去学习,家里有她在,两个孩子学习不会受任何影响。
半个月后,我如期返回,第一件事就是接女儿回家。女儿还没有放学,徐俐正在做晚饭,公公在旁边帮忙。徐俐看我回来,高兴地说你辛苦了,先坐在沙发上看会儿电视。
我发现徐俐走路有些不对劲儿,左腿一跛一跛的,就诧异地问她怎么了。徐俐大大咧咧地说:“没啥,碰了一下!”
在公公家吃过晚饭,我带着媛媛往回赶。路上,媛媛告诉了我徐俐腿受伤的真相。自从我走后,照顾公公和两个孩子成了徐俐上班之外的全部工作,每天早上,她都是先骑电动车把媛媛送到离家不远的公交车站,然后再回家接送女儿璐璐。一天早上,天下着雨,路有些湿滑,送完媛媛回来的路上,她转弯过猛,一下子摔倒了,擦伤了膝盖。她到医院稍加包扎后,仍然精心地照顾着这个家。
听了媛媛的话,我对徐俐更加敬重了。我和李军的生日她也记得清清楚楚,我们虽是同龄人,她的行事却像一个慈爱的长辈。
2011年5月中旬,公公突然打电话过来,说徐俐身体不舒服,需要到医院做个手术。我听后怵然一惊,赶忙给徐俐打电话,徐俐笑着说,没啥大事,子宫肌瘤还是良性的,做个手术就行了。
看徐俐这么轻描淡写,我还是不太放心,就陪着她再次去了趟医院,确定了手术方案。一天,我下班后赶到徐俐病床前,她一见我就兴奋地说,璐璐的小提琴演奏获得了全国大奖,我高兴得和她搂成了一团。这时,公公来了,手里拿着一兜鲜荔枝,当着我的面,公公剥了一颗送进徐俐的嘴里,徐俐很享受地吃着。邻床一位病人对公公说:“您这闺女和她嫂子处得真好啊!像亲姐妹一样!”我听了一愣,敢情别人把徐俐当成公公的女儿,把我当成徐俐的嫂子了。我俩对视了一下,哈哈大笑。
如今,我和徐俐更像姐妹了,有人问我们何以处得这么好。我说,只要人与人之间付出足够的真诚、尊重,就没有处不好的关系,婆媳关系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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