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激励、代理成本与外部监督

杨立芳 曹体仓

【摘要】 根据代理理论，由于两权分离，所有者和经理人之间存在着严重的代理问题。上市公司从内部激励与外部监督来减轻代理冲突。内部激励手段主要是股权激励，而外部监督方式主要是外部审计。文章运用多元线性回归研究了股权激励、代理成本与外部监督之间的关系。结果表明：代理成本高的公司，更有可能选择高质量的外部审计；股权激励能明显改善内部治理机制，减小代理成本，从而降低公司对审计质量的需求。并且持股比例越高，公司对审计质量需求越低。

【关键词】 代理成本； 股权激励； 审计质量； 外部监督

一、引言

契约理论是现代企业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将企业看作是一系列契约的组合，由于信息不对称和契约不完全导致在委托代理关系中的代理冲突。为了缓解或解决代理问题，需要在委托人与代理人之间建立一套机制，以使得代理人的行为符合委托人的利益目标。一方面是对经理人实行内部股权激励；另一方面就是聘请外部审计对经理人的行为进行监督。经理人持股以后为取得丰厚的收益会努力工作与公司的利益联系在一起。这些机制会有效地减轻代理冲突。

在市场经济环境下，我国越来越多的公司实行股权激励计划，但股权激励比例普遍偏低。从而人们会产生疑问，内部激励是否能减轻代理冲突使得所有者和经理人的利益相一致，追求公司价值最大化；代理成本高的公司是否会寻求高质量的外部审计来监督经理人的行为？本文针对以上问题进行实证研究，得出相应的结论，希望能为我国市场经济的稳定发展和经济政策制定提供依据。

二、理论分析与假设

代理冲突产生的主要原因在于委托人和代理人之间的信息不对称，而对上市公司经理人进行事后监管将有利于减少由此引发的道德风险。审计质量越高，对于公司经理人的监管力度越强，道德风险的可能性就越能受到抑制，代理成本也就越低。Jensen Meckling（1976）认为，代理成本是委托人为监管和约束代理人所必须付出的成本，另外，还包括实施契约成本超过收益所造成的损失。杨德明（2009）研究说明，外部审计对于内部控制起到替代效应。当公司内部机制控制效应不能有效地约束经理人的行为时，所有者会利用外部审计来对经理人的行为进行监管。代理理论认为，外部审计能有效地提高信息质量的可靠性，减少股东和经理人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人们认为审计可以降低代理成本。代理问题严重的企业会对注册会计师审计等外部监督或约束机制产生强烈的内在需求（Jensen和Meckling，1976）。代理冲突的程度决定了对于高质量审计的需求程度。公司存在代理问题越严重，经理人预期可能要承担的代理成本越高，因此其减少代理成本的动机就越强，对于高质量审计的需求就会越强（DeFond，1992）。依据文献分析，我们认为代理成本越高，对高质量外部监督需求就越强。从而得出假设1。

假设1：代理成本高的上市公司会寻求更有效的外部监督，更有可能选择高质量的外部审计。

Jensen和Meckling还指出，股权激励也是代理问题重要影响因素。自利的经理人持有的公司股份越低，就越可能和公司股东存在利益分歧，监管成本也会越高，代理成本将越高。随着经理人持有的股份比例的上升，经理人自己所承担的花费津贴等的成本也将增加，因为经理人将承担更大份额的代理成本损失，所以股权激励可以减少其与股东的利益冲突。这就是“利益协同效应”。Murphy（1986）研究说明，经理人薪酬契约的制定是减少代理成本的重要手段，但相比之下，股权激励具有更好的激励效应。经理人持股以后，他们就参与了剩余索取权的分配，这样使得经理人和股东的利益协同，从而能够降低代理成本。刘明辉、胡波（2006）发现，股权激励提高了董事的效率和监管效果，审计师对风险评估水平较低，审计定价也比较低。并且Firth和Smith（1992）还发现，股权激励越低的公司越可能选择审计质量较高的“八大”的会计师事务所来审计，同时也支付了更高的审计费用。我们认为对经理人进行股权激励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所有者和经理人之间的代理冲突，降低代理成本，降低对高质量外部监督的需求。基于以上分析，得出假设2。

假设2：股权激励的实施会降低公司对外部监督力量的需求，即降低对高质量外部审计的需求。

Singh和Davidson（2003）的研究表明：随着股权激励的提高，经理人与所有者之间利益越趋向协调，因而减小代理成本。很多研究以审计费用作为审计质量的度量指标，得出经理人持股比例与审计费用的关系呈非线性关系的结论。李明辉（2009）研究得出，经理人持股比例和审计费用也呈U形关系。如果经理人持股比例过低，就没有足够的动机与所有者的利益保持一致。持股比例过高时，经理人会拥有更大的控制权，同时有的公司外部的约束性也会降低，经理人将会以损害其他股东的利益为代价，追求个人价值最大化。如果克服了股权激励过低和过高的弊端，保持适中的持股比例，将有助于公司内部治理，减小代理成本。Mock（1998）进一步研究发现，经理人持股比例在0～5%或者大于25%时，随着股权激励的提高，经理人与股东的利益趋同，从而降低代理成本；当经理人持股比例处于5%～25%之间时，代理成本会随着股权激励的提高而增加。通过相关资料我们得知由于我国企业治理结构还不十分健全，经理人的持股比例普遍小于5%（绝大多数公司的经理人持股比例小于1%）。从而认为经理人持股比例越高，代理成本越小，对高质量外部监督力量需求就越低。由上述分析，在假设2的基础上提出假设3。

假设3：股权激励程度越高，公司寻求外部监督的需求越低，对高质量审计的需求会越弱。

三、研究设计

（一）描述性分析

本文从2006—2010年全国深沪发行的A股上市公司中剔除数据不全的公司后，剩下780家。然后考虑到金融类公司的财务报表和治理结构与其他类型公司差别较大，我们又剔除了21家金融类企业。由于净资产不是正的和变量极端值的公司存在，又剔除了43家。最后保留了716家3 580个观测值。

详细变量定义见表1。

在描述统计（表2）中全样本的经理人平均持股比例不足1%。其中，有437家公司经理人持有股份并且平均持股比例1.434%，说明上市公司在股权激励上存在着不足；全样本的代理成本的均值大于0.201，说明上市公司中的代理问题是比较严重的；速动比率平均值高于0.959接近1，说明我国上市公司短期偿债能力比较稳定。相关数据来源于国泰安CSMAR数据库，并用SPSS软件进行回归分析。

（二）变量及模型

代理成本越高的公司对外部监督力度的需求越强，越倾向于聘请审计质量较高的会计师事务所来实施外部监督，支付的费用也相对较高。因此，我们采用审计费用的自然对数作为审计质量的度量指标（李世辉，2008）。

度量代理成本的方法并不唯一。Ang等（2000）采用经营费用与主营业务收入的比和资产周转率作为代理成本的替代。Singh和Davidson（2003）采用费用率（包括管理费用率和营业费用率）和总资产周转率来度量代理成本。在众多度量方法中，销售和管理费用率比较普遍。因此，我们也采用（管理费用和销售费用之和）与主营业务收入之比度量代理成本，在稳健性检验时我们用资产周转率替代。本文的模型（1）如下：

AUD=C+β1gxfee+β2share+β3

first+β4eps+β5growroe+β6age+

β7lnsale+β8lev+ε（1）

AUD代表审计质量，用lncost变量度量。share用if-share和g-share变量替代。lncost为因变量，其余为自变量，我们采用多元线性回归模型进行回归分析。

四、实证结果及解释

（一）实证结果分析

代理成本、经理人持股与审计费用自然对数的回归分析结果见表3。代理成本和审计收费自然对数显著正相关，说明公司的代理成本越高，则更有可能选择审计服务质量好的会计师事务所进行外部监督，这支持了假设1的观点；经理人是否持股与审计收费自然对数显著负相关，表明经理人一旦持股，就很可能选择低质量的审计服务，从而支持了假设2的观点；经理人持股比例和审计收费自然对数显著负相关，说明在一定程度上股权激励越高，公司对于高质量的审计需求就会越低，从而假设3得到了验证。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与审计费用自然对数负相关但不显著，说明大股东对管理层监管效果不明显。大概是因为大股东利用控股权进行转移财富和关联方交易损害其他股东的利益，比例越高时越有可能和经理人合谋，聘请低质量的外部审计。每股收益对审计质量的影响为负，说明上市公司获利能力越强，对审计质量的要求就越低。这是因为获利能力强的公司，股东获取的报酬水平较高，潜在问题较少，代理成本较小。总资产增长率与审计质量负相关但不显著，说明公司在选择审计服务时没充分考虑其成长性，成长性高的公司可能会注重内部控制，代理冲突较小。上市年限对审计质量的影响为显著为正，大概是因为随着上市年限的递增，公司的各项业务变得复杂，经理人在固定岗位上随时间推移受到内部监督的约束性降低，在职消费可能增加，代理成本变大，很可能对外部高质量的审计需求也随之增加。主营业务收入自然对数对审计质量的影响显著为正，说明公司销售规模越大，经理人掌握的资源就越多，进行财富转移的机会就越多；此外规模越大，签订契约就越多，代理成本就越大。资产负债率对选择高质量审计服务表现为正向相关但不显著，说明在选择高质量会计事务所时，公司没有过多地考虑财务杠杆影响。资产负债率高时，公司存在财务状况问题，外部监管力度增加，从而企业可能会被迫提高审计质量。

（二）稳健性测试

为了确保结论的可靠性，我们利用模型（2）进行了稳健性测试，具体做法如下：我们采用资产周转率作为代理成本的度量变量，用速动比率作为部分变量的替代，从表4结果可知与先前的验证是一致的。资产周转率对审计质量影响显著负相关，资产利用率越高，代理成本越大，对高审计质量的需求也增大。验证速动比率大部分并不显著，说明审计费用自然对数没有明显地反映企业风险因素。这也与前人的研究是基本一致（刘明辉、胡波，2006）。综上所述，分析充分说明了我们的研究结论是可靠的。

AUD=C+β1gxfee+β2share+β3

turnover+β4first+β5acid+β6lnsale

+β7lev+ε（2）

五、结论及未来研究方向

本文从代理成本的角度，采用2006—2010年中国A股非金融类上市公司的非平衡面板数据，并利用多元线性回归模型研究了内部激励、代理成本和外部监督三者之间的关系。研究得出结论：企业代理成本越高，越会寻求高质量的审计进行外部监督；股权激励能起到改善内部治理机制，减少代理成本，从而降低公司对高审计质量的要求。并且股权激励越高，公司对审计质量要求越低。基于在本文分析的基础上。对于未来研究方向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探索。

1.由于我国存在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可能使得股权激励制度不能得到很好的实施，所以在以后研究怎样在国有企业中减小代理冲突是主流。

2.代理问题的存在，会引发内部激励和外部监督，但内部激励和高的外部监管力度又会减轻代理冲突，他们之间是一种相互的动态过程。因此，如何采用动态方法验证在不同代理成本下关于内部激励和外部监督质量方面的差异是重要研究方向。●

【参考文献】

［1］ Jensen MC，Meckling WH. Theory of the firm：Managerial behavior，agency costs and ownership structure［J］. 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 ，1976，3（4）：305—360.

［2］ 杨德明，林斌，王彦超.内部控制、审计质量与代理成本［J］.财经研究，2009（12）:40—49.

［3］De Fond M L. The Association between changes in client firm agency costs and auditor switching ［J］. Auditing：A Journal of Practice & Theory，1992，11（1）：16-31.

［4］ Murphy K J. Incentives，Leaning and compensation：A theoretical and empirical investigation of managerial labor contracts［J］. Journal of Economics，1986，17（1）：59-76.

［5］ 刘明辉，胡波.公司治理、代理成本与审计定价——基于2001—2003年我国A 股上市公司的实证研究［J］.财经问题研究，2006（2）：72-79.

［6］ Firth ，M. and A. Smith. The Accuracy of Profits Forecasts in Initial Public offering Prospectuses ［J］. Accounting and Business Research，1992（22）：239—247.

［7］ Singh M，Davidson W.Agency costs，ownership structures and corporate governance mechanisms ［J］.Journal of Banking and Finance，2003，27（5）：793—816.

［8］ 李明辉.股权结构、公司治理对股权代理成本的影响［J］.金融研究，2009（2）：149—168.

［9］ Morck R，Shleifer A ，Vishny R. Management ownership and market valuation：An empirical analysis ［J］.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1988，20（1-2）：293—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