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这东西

渡边淳一 李迎跃

丈夫这东西，像没长大的孩子，有着不沉稳、不安定的特性，明明已有家室，却总是把目光转向外面的花花世界，经常想离家出走，把老婆换掉。他高兴时，你可能几天见不到他的身影；他痛苦时，你必须小心伺候他。

结婚三年后，他们开始对婚姻感到厌倦，经常发出婚姻是坟墓的感叹。对妻子越来越挑剔，要求也越来越多——希望妻子既有闭月羞花之貌，又有高贵端庄的仪态；既能像仆妇一样操持家务，又能像艳星一样风情万种……这几项功能分开是没多高的难度，放在一起操作，可就难了：有高贵仪态的女人，打死也不可能像仆妇一样操持家务；像仆妇一样的女人，打死也不可能像艳星那样风情万种。于是，他们很烦恼，觉得自己很不幸，祖坟位置选得不好，娶了一个一无是处的妻子。

如果妻子要跟他离婚，他又着急了，心里会产生一种被人抛弃的感觉，想着将来没人给自己洗衣、做饭、嘘寒问暖，会很可怜；而且要把大部分财产分给妻子，会很心疼，于是，他们不再谈离婚的事，并且摆出一副好好过日子的模样。

他们到了四五十岁，开始恐慌起来，因为真切地体会到自己在变老。如果事业又不成功，便会觉得自己活在一片滞重、深沉、枯燥、乏味的泥沼地里。他们不甘心就这样老去，渴望有新的恋情萌生，渴望借少女的青春，让自己回到精力旺盛的从前。他们被这最后燃烧一次的情绪所折磨，一旦有机会，便会深深陷于这种爱恋之中，不能自拔。

不过，这时候的爱情，开始时，如海啸来势汹汹；结束时，如海啸过后的海岸线，满目疮痍。这段爱情一旦结束，丈夫们的精力也就衰竭了，开始加快速度苍老下去。

直到这时，他们对妻子的那颗心才开始柔软。他们开始带着妻子上街吃饭、购物，给妻子买礼物，甚至在公开场合情深意切地发表爱的宣言，感谢妻子多年来对他执著的爱。

接下来，他们开始怀念从前什么地方都能睡着，现在躺在自己的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们在餐厅吃饭，拼命研究菜单，却不再看性感的女招待；他们不再抱怨婚姻是坟墓，而是非常庆幸自己拥有这个坟墓，否则，真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有时候想一想，丈夫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让妻子为他们操碎了心，直到老得连心都麻木了，他才明白妻子的好，才开始对妻子好。

现在，许多女人有自己的事业，并不急着嫁人，所以，她们很矛盾，不知道该不该要丈夫这东西。我建议，还是要一个，与其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要死要活，还不如找个丈夫这东西，两人一起来要死要活，起码过得热闹些。

（李善璐摘自作家出版社《丈夫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