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西曼
在2012年的第一周, 美股创出1年多来的新高,而且实体经济的“钱景”看起来也很美:去年12月,美国非农部门失业率连续第四个月下降,降至8.5%,这是自2009年2月以来的最低水平;制造业采购经理人指数升至53.9,成为半年来的最高水平;同时, 消费者信心指数为5个月来最高水平……美国复苏了?
结构性就业复苏
2011年成为美国新增就业的黄金年,实现160万人就业,是2006年以来最多的一年。但是,这与制造业回流关系不是很大,而是一种偏向于服务业的结构性复苏。
要想弄清楚这一点,必须清晰地了解美国不同行业的就业结构。在美国的11个主要非农就业行业当中,贸易、运输和公共事业一项占比最高,约19%;政府位居第二,占比超过15%;教育和健康服务(相当于中国的教育和医院两大事业单位)、专业和商业服务各占超过13%;制造业的就业只占美国就业人口的10%以下,约1300万人。
所以,美国此次金融危机中的失业问题主要并非制造业流失所致,就业的恢复也不应该由制造业回流而致——制造业在全球的迁移更多地是一个长期过程,涉及到全球经济的再均衡。对数据进一步分析也可以看到这一点,根据去年12月《ADP 全美就业报告》,11月私营就业人口增加了17.6万,其中制造业仅仅增加了2.2万人,其他主要是由服务业增加的。
其实,这显示出美国经济的强势所在:美国就是高端制造业高度发达(如IT、军工、汽车等),高端服务业高度发达(金融、管理咨询、教育),但是低端制造和部分可以外包的低端服务自然流向国外。要想要低端制造业和低端外包业回流,要么美国的薪水大幅下降,要么国外承接外包的国家成本大幅提升。但这只是一个悖论。
结构性“群体复苏”
众所周知,在财富蛋糕一定的情况下,不可能各个群体都获利。那么,在这轮经济危机中,美国各群体是怎么去分配蛋糕的呢?研究不同群体之间的博弈会很有趣。
我们可以将美国分为5个主要群体:资本家、富有阶层及大企业,中产阶级,低收入阶层,政府,外国经济利益相关者(如债权人、贸易方)。当金融危机来临时,这些群体有不同的博弈能力。
论实力,首当其冲是大企业和资本家阶层,这个大群体,根本就不需要通过投票来左右政府的行为,而是通过游说团体和资本关系,客观上就能对经济产生巨大影响。因此,美国救市策略第一步是救助以华尔街为代表的金融企业——尽管其就业占比仅为6%左右。当然,美国的一些实体企业比如IBM、苹果等,实力足以自救,并不在此列。
其次显示威力的是中产阶级,但他们与政府、企业之间的博弈很有趣。因为中产阶级在美国占比最高,大约为8成,这个群体有很强的投票权,所以在2012年选举年会成为焦点,但在经济危机中,他们对企业并不存在明显的议价能力,企业要裁员,他们只能面对,而政府也不能强制企业减少裁员。但当政府要保护低收入者的利益,需要对大企业和富裕阶层收税时,又会连带让中产阶级受损,此时中产阶层中的大多数就又会站在企业一方反对加税。最终,政府也没有向高收入者加税,中产阶级与政府的博弈基本是“平手”。
第三是真正出现问题的低收入群体,也就是华尔街运动的主体。低收入群体的竞争力最差,很多工作被外包到海外。他们在向政府要条件时,看起来声势浩大,但是投票权却往往是无效的,因为他们总体占比少。他们渴望政府为富人加税,为自己增加福利,这让他们很大程度上和中产阶级也形成了“敌对关系”。
第四个是美国政府,他们做选择非常难。企业家和富裕阶层利益不能明显受损,实际上,危机后企业家和富裕阶层的财富在提升,企业的现金更是超过2万亿美元,利润不断创纪录;中产阶级的财富主要是房产和股票等金融资产,前者不断减值,后者逐步恢复,影响到他们的,主要是失业率的高低;而低收入阶层呢,房产和金融资产都可以忽略不计,主要关心的就是就业和福利,恰恰他们的就业是最难解决的,穷政府也不可能给出更多的福利……
于是,美国政府的选择再明显不过了:一方面,不断透支政府信用,国债占GDP比重迅速达到100%,大部分补贴了企业,间接传递到中产阶级,但是顾不上低收入阶层;另一方面,加大印钞机马力,通过美元贬值促进出口,转化成其他市场的通胀。而且,还要不断向外国政府借债——外国政府不是不知道美元长期贬值的趋势,购买美债的最大理由仅仅是因为欧元更差,而瑞士、挪威等优质国家市场空间又太小,容不下那么多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