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琼的诗(9首)

2012-04-29 00:44郑小琼
诗歌月刊 2012年3期
关键词:豹子暴力集体

郑小琼

喑哑

我以为流逝的时间会让真相逐渐呈现

历史越積越厚的淤泥让我沮丧喑哑的

嗓音间有沉默的结晶:灼热的词与句

溶化了政治的積冰夜行的火车

又怎能追上月亮从秋风中抽出

绸质的诗句柔软的艺术饱含着厄运

他们的名字依然是被禁止的冰川

被挤压的词语带着盐的使命

良民被挤得热血汹涌躯体的愤怒

升起而我常感到莫名的悲伤

那些不可摧毁的声音中他们痛切地

触摸到自身積蓄的分散的……

它在淤泥的深处成照亮真相的烛光

历史的孤灯之下英雄的阴影

有着模糊的可疑性思想饮尽

杯中的大海遇见鲨鱼与人民的

白骨战争的新闻从报纸延伸到

枪膛悲剧似峭壁样高耸

明月的爱无法填平欲望之渠

炽热的兵器不断挤压生活

历史淡出了海洋与飞鸟

它明亮的翅膀与成味的泪盐

我们饮尽秋天与闪电的光

在树叶落尽的秋天闪电之光

将照亮英雄们暴力的面孔

关系

书生在历史的转折处叩头他们

膝盖骨的磨损处旧三轮驶过破旧的

街道为历史受苦的人雨中寄着

通往匿名者的信函他的亲人

已流放边关我经过的街道市场

自行车修理摊的老头摇动钢圈

生锈的齿轮沾满抱怨的油污风挂在

少女们的短裙上秋天越过广告招牌

摊贩掺水的猪肉历史正在小巷

寻找房门与雨伞却遇见羞涩的娼妓

地产商人开发书生的故居

它的背后是一副发软的膝盖

在丽湖看见的月亮它没有光泽

拆迁

我们谈论暴力沾血的石头木棒

倒塌的房屋以及报纸上被管制的

新闻的困境被拆毁的砖块

一颗颗破碎的心灵它们又将建筑起

辉煌的诅咒律法的铁丝网

道德的木栅栏无法阻挡权力的推土机

汽油筒煤气瓶自焚……我说这样的

那样的这一切悲哀它们在我想象

无法达到的地方真实地上演

暴力过后

飞鸟在阴影中重复着哀悼

树木的年轮里有悲伤的尺寸

波浪蜷曲着呜咽退潮的

星座上雪融化了枪械上的残暴

冻结的扳机上暴力灰烬像一阵雨

撒在永逝者的墓园……这些年

历史目睹了自身荒谬的论证

石头们也涂上立场它们

用沉默反抗强制的暴力

底层

马眼里复活了星辰幽灵在马栏里

叹息雨滴是去年的泪水啊……

贫穷的生活正摧毁坚固的道德与伦理

马低头啃食着寒霜苦与涩更添

人间的寒冷在底层悲伤

已沦为暴唳不幸的人用伤口

测量着大地的深度黝黑的春天

看见底层人群不断的分裂他们是

麻木的器具者或者血腥的暴力者

我没有找到与世界和解的方式深深的

担忧从我的心间投到马眼我与马的交谈

就像一副衰老的马皮披上寒冷的树枝

个体

看见一个个的人体他们对集体的事物

说着“不”或者摇头他们的棱角把集体

深深的刺伤少女们紧绷的身体与短发

论坛里被屏蔽的言论一滴不愿合群的

淡水从大海中逃离有人从集体的镜中

搭梯而出红色铁锈的集体囚禁铁元素

一只鸟飞过屋顶她独立地站着

将被集体驱逐成为集体的敌人

豹子

花豹子在雪中奔跑

耀眼的光斑低垂下的群山

颤栗群山露出屈辱的轮廓

被暴力的雪覆盖的草木岩石和颗颗

将要萌发的种子(被雪禁锢的胚芽)它们是

沉默的风转身在雪中开口说话

云层像灰色的五线谱奏着伤感之乐

花豹子是寒冷中的斑斓

它跃动像草木在风中晃动

仿佛像大雪中受难的人群

在沉默中绽开或者颤栗

旅途

疲惫有如腔肠动物在身体里蠕动

它绿色的汁液喷溅日子像沉闷的雨滴

运河运来沉闷的船只与声音铁路在春寒中

蜿蜓雨中闪亮的铁轨张张疲倦的少女面孔

经过无名小站像一道光照亮苦涩的群山

无名之鸟沿路基散步它瘦小的翅膀

无法摆脱山的阴影野苜蓿晃动

它的根向大地深处伸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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