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桦
中国的全国政协与国外议会不一样
《今日中国》:中国的全国政协与国外的议会有什么不一样?《今日中国》的外籍雇员说,近年来在美国的政界当中有一种“说客”,他们发挥着很大的作用,这位外国同事想通过我来问您,在中国,尤其是“两会”的幕后有没有“说客”的影响,商人会影响政策或者“两会”的议程吗?
全国政协常委、外事委员会主任赵启正(以下简称赵启正):中国的全国政协不是立法机构,它是一个中国各界的代表人物组成的一个重要政治机构,其主要职能是政治协商、民主监督、参政议政。对中国的重要政策,重要选举,由执政党和国务院事先在政协进行协商,对它执行的效果,政协可以提出考察和修订的意见和建议,有关部门要进行认真的对待,这是政治协商。
那么民主监督,当然我们考虑任何问题都是代表各行各业的,并不需要表达一致了才能提出来,某一个委员会,某一个委员都可以提出见解来。对于执政党和政府的行为,政协的确有民主监督的权利,这很重要。通俗地讲,我们可以讨论政治,可以参加政治生活,所以和议会是不一样的。有人会问了,没有选举权有什么用。我们没有选举权恰恰可以摆脱某些方面的影响和控制。
所谓“说客”问题,中国没有这样的机构。我们各个界别的委员,经济界,教育界,体育界,文化艺术界,可以表达他们界别的意见,不是说客,但却可以表达比“说客”更充分的内容,这是中国政协的特点。
全国政协的对外交往代表民意表达中国
《今日中国》:请介绍一下您所在的全国政协外事委员会的人员构成及其主要工作职能是什么?
赵启正:外事委员会的人员构成和它的任务有关,因为我们的任务是开展对外友好活动,或者说是公共外交领域内的一种。外委会59位委员几乎都有外交经验,其中过去的大使和外交官有十几位,从事过对外文化交流的官员和文化人有十几位,此外还有一些具有对外交流经验的企业家和社会名人,这样对外交流起来比较方便,效果也比较好。
《今日中国》:全国政协的对外交往是在中国整体外交中占有怎样的位置?本届外事委员会在公共外交方面取得了哪些成绩?这几年关于中国公共外交的提案有哪些亮点和变化,请您介绍一下。
赵启正:现在越是发达国家,越是在国际上影响力大的国家,越是重视公共外交。一个国家的整体外交由两部分组成,政府外交和公共外交。政府的公共外交也是对政府外交的一种补充。中国政协的对外交往是中国整体外交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随着交通的方便,网络的发展,国际形势对中国的每一位公众都有影响。比如说我国的对外贸易。如果外国有制裁我们的行为或者他们有贸易保护主义,那我们出口困难了,就可能引起我们某些工厂的工人失业。如果我们人民币增值了,就使得我们产品不太好卖。但是,如果你的子弟出国留学,人民币的增值,你倒可以省钱。所以,国际关系深入到我们生活了。这样,我们的国民就需要有一种国际意识。习惯于关心本国的国际地位,习惯于关心国际关系。这就产生了由公民参加的外交,也就是说我们的公民出国,要对外国表达本国。这正好符合了我们政协外事委员会的任务。
本届中国全国政协外事委员会在第一年就成立了三个小组。它们分别研究国际经济和国际贸易、国际政治和国际形势、公共外交。我们很明确地说政协的对外交往属于公共外交的范围。我们代表中国的各界,代表中国的民意来表达中国。
这4年多,我们做了很多事情。一是普及公共外交的概念,每年都要举行各种形式的会议,出版《公共外交季刊》。它的文章水平很高‘可以说受到了国内外的重视。为了普及国内的公共外交概念,我们也写了一些书,比如说这本《公共外交与跨文化交流》。这本书当年就被日本翻译成日文,在日本反映很好。
二是每年派团去其他国家访问,访问对方的政府,对方的议会,对方的非政府组织,甚至包括对方的企业,那么这也就是公共外交的具体活动。
2011年,中国全国政协的公共外交达到新的高潮。我们与外国的公共外交的重要人士,包括官员和民间的在内。比如说美国的常务副国务卿和我们谈了美国的公共外交。美国的哈佛、耶鲁、乔治城大学和我们举行了座谈会,美国的民间公共外交组织,包括他们的广播协会也和我们进行了交流。英国的48家集团,这是英国和中国关系最为密切的大企业的联盟,他们也来到中国与我们进行了交流。我们与韩国、日本举行了座谈会,与巴西驻上海的领事进行了交流。在公共外交活动中,双方都认为这种交流是很重要的。有些国家愿意购买公共外交书的英文版权。韩国已经翻译完成,很快就要出版。所以我们这个委员会几年来踏踏实实地做了很多工作。
中国的世界地位和作用
《今日中国》:在当今世界上,正发生着深刻的变化,中国是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如何发挥日益重要的作用?如何维持地区及世界的稳定和和平?对于这些问题请您谈一谈。
赵启正:中国的国际地位这30多年提高得很快,在30多年前我甚至可以不关心美元和人民币的汇率,因为我们是自己内部定的汇率,和外国贸易数量极低,也就是说不进行贸易我们也能活。但今天不是,今天我们是世界第一大出口国,GDP世界第二,如果国际贸易发生任何问题都会影响到中国在国际上的声誉,甚至于影响其他国家,欧洲如果发生经济危机,他们买我们的东西就少了,我们出口就困难了,那么如果出口困难,国内就会出现失业和降低待遇的问题,所以国际环境是我们发展的一个外部因素。中国发生的事情以前就是在中国,但现在不是,比如我们现在人民币的兑换和汇率就影响他们的经济发展。我们的产品供应世界,如果我们的产品出现供应不足,他们就会发生某些困难,所以中国的事情往往就成了世界的事情,世界的事情往往成了中国的事情,现在我们就是国际大家庭中的重要一员,是走到世界舞台的中心位置了。历史上不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前,开了一个雅尔塔会议,是处理战后问题,美国、英国、当时的苏联都出席了会议。中国没有,中国的问题他们替我们讨论了,替我们决定了,这实际上是欺负了中国,这就是边缘化了,现在不可能。现在G20没有中国,行吗?它扩大,希望你参加,后来说了,G20不行那就G2吧。这又夸大了,中国和美国能解决问题吗?但是中国因素太重要了,就是在联合国中国说话你得听。至于你接受不接受是第二个问题。
那么我们现在的困境是什么呢?原来发展中的其他国家,看着我们发展了,它问中国还是发展中国家吗?而发达国家说了,你GDP第二了,你多承担义务吧。超出你可能性的多出钱吧,也不行。我们愿意承担力所能及的国际义务。如维和部队,我们以前是拒绝的,我们没有力量,现在我们有力量了,我们的维和部队是联合国常任理事国出兵最多的,但是我们的兵多数是工程兵,帮助驻地人民克服灾难。我们也不能像那些更有钱的国家那样承担更多的事情,因为我们也明白,我们人均值还是少的,我们国家还是有很多困难的。当时有个欧洲大国的大使,他说我就想不通中国老说自己是发展中国家,你们奥运会、世博会都开得那么好,还是发展中国家?我说中国是有几件华丽的“外衣”,如奥运会、世博会,但是你们看看我们衣服里面的衣服,有的还很旧很破,我们还有落后的地区,你不能只看“外衣”。他说,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所以我们对外表达的时候不能只表达“外衣”,有的时候还得告诉他们我们的“内衣”还有问题,要不人家用对欧洲和美国的标准来要求你,你怎么去满足?那么很多国家要求你援助,你是不是都答应,这是我们的一种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