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元杂剧中苏轼形象的价值

2012-04-29 23:40蒋迪
2012年5期

蒋迪

摘 要:在元代杂剧中,苏轼的形象与其在传统文学中的气魄雄浑和精明干练大为不同。其主要表现为苏轼对情感限制的挣脱、对传统处事原则的突破,以及对政治关注的淡化和对

生活情趣的追求。这种背离是特定历史背景下的思想反映,具有鲜明的时代价值。

关键词:情感放纵;原则突破;生活追求

在传统文学作品中,苏轼是气魄雄浑、才学无双,又独具政治头脑的高大形象出现。而在元代杂剧中,苏轼的形象却背离了中国传统文学的精神,在情感、处事,以及对现实的反

应等方面都被作者进行了重塑。

一、情感方面的放纵

中国传统文学提倡“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以中和为美的审美观点。[2](P69)而元杂剧中所谓苏轼形象在情感方面的表露却十分放纵大胆。

首先,在美色享逸方面,苏轼放浪狂妄。如在《苏子瞻醉写赤壁赋》中,王安石的叫数名家乐在宴席上弹歌献舞,而苏轼看见这数名女子后,唱道:

【元和令】雕盘中霭篆香,金盏内泛琼浆。这的是主人开宴出红妆,列金钗十二行。一个个藕丝新嫩织仙裳,玉圆搓粉颈香。[3](P743)

苏轼关注女子容貌,并给予了近乎轻佻的描述。之后,又唱道:

【胜葫芦】呀,早露出十指纤纤春笋长,他生的颜色果非常,恰便似困倚东风睡海棠。司空见惯,全胜宋玉,想象赋《高唐》。[3](P743)

用众多浮艳之词和比喻,如“东风睡海棠”、“微喷”、“麝香”等来描述王夫人,其行为放浪不羁,仿佛置身于烟花酒巷。

其次,在内心情感的抒发上,苏轼情感表达直接强烈。如在《苏子瞻风雪贬黄州》中,童子问苏轼为何被贬,苏轼唱道:

【滚绣球】我怕不文章似韩退之史,笔如司马迁。英俊如仲宣子建,豪迈如居易宗元。风骚如杜少陵,疏狂如李谪仙。高洁如谢安李愿。德行如闵子颜渊。为不学乘桴浮海鸱

夷子,生扭做踏雪寻梅孟浩然。困煞英贤。[3](P280)

将自己比作韩愈、司马迁等,大力渲染自己才华斐然,并认为自己被贬黄州是“困煞英贤”。如此直接强烈,将苏轼心中愤愤不平,急于抒怀的落魄文人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

由此可见,元杂剧中的苏轼是一个情感激荡、才华出众风流才子。这反映了在元代,文人士子逃避现实,将满腔悲愤转化于生活不羁的行为之中。

二、处事原则的突破

在人与人的关系中,传统所提倡的是一种隐晦的、圆滑的处事原则。而元杂剧中的苏轼在处事方面却显得较为尖锐。

如在《苏子瞻风雪贬黄州》中,张丞相劝说苏轼不要在引证古人。而苏轼却直接反驳了张丞相的劝说之言,又道:

【赚煞】则为不入虎狼群,躲离鲸鲵浪,直贬过淘淘大江,不信行人不断肠。赤紧的接天隅烟水茫茫,助凄凉衰草斜阳,休想我筑起高台望故乡。这里有当途虎狼,那里有拍

天风浪。我要过水云乡,则是跳出是非场。[3](P281)

将官场的险恶比作“虎狼”和“拍天风浪”,并还说自己要跳出“是非场”。这些行为体现出苏轼在处事方面的幼稚和不够圆滑。

又如在《苏子瞻醉写赤壁赋》中,当王安石与众人向苏轼道贺,恭喜他官拜端明殿大学士时,苏轼道:

【寄生草】今日在编修院,往常住冰雪堂。诗魂高压山河壮,琴弹神鬼魂飘荡,剑挥星斗昏无象。我将这九经苦志二十年,养就这五陵豪气三千丈。[3](P743)毫不客气

地将自己大肆赞美了一番。

又王安石和众人称赞苏轼文采不凡,请他作词一首,苏轼的反应则是“令人将纸墨笔砚来”[3](P743),王安石还要赔笑着说“次小的每,将纸墨笔砚来,放在学士跟前

”[3](P743)。在这里,苏轼表现得极为张扬。

又在《苏子瞻醉写赤壁赋》的最后,使者到黄州来招苏轼回朝。当黄州刺史听闻之后,怕苏轼记恨之前他不理会苏轼之行

,便去给苏轼道歉送行。苏轼对黄州刺史不停讽刺,黄州刺史多次请求苏轼停止,但苏轼仍不吐不快。最后,黄州刺史再次道歉,苏轼还是唱道:

【雁儿落】也不是徒流感圣德,他每才知我缧绁非其罪。我则想人无再少年,元来这花有重开日。[3](P744)

即苏轼说自己得到了圣上的赦免,就如同花有重新开放的时候,暗示了黄州刺史有眼无珠,慢待了贤士。 --!>

由此可见,元杂剧中的苏轼在为人处事方面十分强硬尖锐,几乎到了不饶人的地步。这是对传统中以中庸为准的处事方式的背离,塑造出一个敢说敢做,直言不讳,不会事故

圆滑的的文人形象。

三、对生活享受的追求

在元杂剧中,苏轼对社会政治的关注较少,所偏重的更多的是对生活享受方面的追求。

如在《花间四友东坡梦》中,苏轼所力求的目的,是怎样想要用一女子去诱惑好友佛印还俗,想要佛印和白牡丹结成夫妻,佛印出言讥讽苏轼时,苏轼却道:

这秃厮倒着言语讥讽咱。哎!俺这为官的,吃堂食,饮御酒;你那出家的,只在深山古刹,食酸馅,捱淡虀,有甚么好处?[3](P354)

苏轼认为自己做官,能够吃好喝好。而佛印作为出家人,只能在深山破旧的寺院里吃苦。苏轼追求生活享受的世俗化思想被表现得分外明显。

最后,松神赶走了佛印用

来戏耍苏轼的四名妖精。而苏轼却完全不知其被人玩弄,居然还乐此不彼,对松神道:

上圣,念小官独自在此,饮酒无聊,可留一个小娘子。等他陪奉咱。[3](P358)

还希望松神能够留一个陪他,给他饮酒助兴。而松神都不禁感叹:

【十二月】你这世齐臻臻前遮后拥,美甘甘笑口欢容,只待要静巉巉幕天席地,笑吟吟倚翠偎红。怎知道被禅师神挑鬼弄,做一场捕影拿风。[3](P358) --!>

认为苏轼只知道贪图贪图欢乐与享受,连自己被佛印捉弄了都还不知道。在这里,苏轼为了追求生活上的享受,甚至连起码的分析能里的丧失了。

又如在《苏子瞻醉写赤壁赋》中,苏轼被贬黄州的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苏轼作词调戏了王安石的夫人。连苏轼自己都说道:

只因席间言语疏狂,谁想有今日也呵![3](P743)

苏轼被贬黄州,本是政治上的后果,在此却变成了放浪疏狂的后果。而在这样的放浪疏狂的行为的背后,所隐含的,则是苏轼对世俗生活享乐的至上追求。为了自己再感官上

、物质上的享受,苏轼可以忘却一切,完全不考虑其行为后果。在元杂剧中,苏轼的形象可谓是发生了巨大变化。

综上所述,元杂剧中的苏轼是一位充满才气,但是却风流不羁、处事尖锐,无法真正融入官场社会,并且侧重于追求生活享受的文人形象。这种形象是对历史上真正的苏轼和

传统文学中的苏轼形象的重塑和颠覆。元杂剧中的苏轼形象,是文人墨客在元代這个特殊时代下的思想反映,是其内心体会和抒发情感的载体,具有巨大的思想文化价值。(作者

单位:西南大学)

参考文献:

[1] 脱脱,等.宋史.[M].上海:中华书局,1977.

[2] 高益荣.元杂剧的文化精神阐释.[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

[3] 王季思.全元戏曲.[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