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凤
关于利润增长来源
《英才》:中国航油是否有计划进入上游资源?
孙立:如果有合适的时机,不排除去海外收购和以资本运作方式参与上游企业。但是我不致力于,也不想去运营上游企业,炼油企业在技术、安全、环保、劳工等诸多方面风险都很大,并且是资金密集、技术密集型企业,以航油公司目前的现状,也很难向上游迈出这一步。
《英才》:除了航油之外,支持中国航油利润增长的产业是什么?
孙立:中国航油仅以航油的供应和贸易,以及相应的基础设施建设和服务,为核心业务支撑。近几年我们致力于中间环节——物流系统的建设,在不断加大投入。通过近几年的投入,目前中国航油的资产主要分布在机场,以及一些储运设施。
《英才》:中国航油是否有计划进入生物质能源领域?
孙立:虽然欧盟提出的碳关税遭到全球反对,但将来的趋势还是要走低碳这条路,因为它代表着一个方向。由于化石能源的不可再生,生物质能源的作用会越来越强。生物燃料的成本也会随着技术的进步和规模的扩大而不断降低。因此我们会积极跟进,密切关注,至少也会以参股的形式参与。
《英才》:上游是石油巨头,下游是航空巨头,你认为中国航油是在夹层中求生存吗?
孙立:通过合资等形式,中国航油与中石油、中石化进行战略合作,回报也比较好。中国航油拥有全国的航油供应链,相当于上游石油企业的一个分销体系,非常稳定,双方已经形成了互利双赢的局面。而重新建设一套销售系统,盈利也不过如此。对下游航空公司,中国航油能够提供优质的服务。保证质量和安全的同时,并为下游公司提供一些诸如长达一个月的账期等经济上的实惠。如果航空公司自己去做国际采购、国内运作,建设储运设施,成本也很高。
关于专营垄断
《英才》:你如何看待外界所说的“中国航油专营垄断”的评价?
孙立:不同于美国完全自由化的市场,中国市场与欧洲、亚洲、澳洲和其他大部分地区一样,是供油和加注一体化的系统。只是中国市场尚没有完全放开,油价也刚刚与国际接轨,其他方面与欧洲市场、亚洲市场、澳洲市场差不多。大多是几家大型油公司,合资建一条管线,机场设加注站,谁是管线的拥有者,谁就有权为这个机场供油。基本上是一体化运作,也能保证稳定的供应和良好的质量。至于说到垄断,我们不怕竞争,我们具有核心竞争能力,资源有保障,又是设施的建设者,与下游也拥有良好的合作关系,并且能提供优质的服务。
关于资产规模
《英才》:数据显示,中国航油的收入约2000多亿元,规模非常大。但是资产规模却还不足500亿元。你怎么看待这两个数据的落差?
孙立:航油企业处在跨民航和能源两个行业中间的流通领域,是将上下游连在一起的桥梁。过去,这个桥梁是软的。而近几年在不断加大投入,从原来一年投入不超过10亿元,到现在一年的投入超过50亿元,投资速度非常快。按照正常投入速度,不进行资本运作,“十二五”末中国航油的资产规模就会达到800亿元,到2020年,规模能够超过1000亿元。
《英才》:在17家商贸央企中,中国航油的收入增长是第二,但是净利润率在增长排名中却并不靠前。是什么影响了公司的利润率?
孙立:中国航油没有上游的原油开采、勘探、开发、炼制到成品油的环节。这个过程可以通过技术创新压缩部分成本。而我们处在将炼油厂生产的油,交给航空公司的中间环节,包括仓储、运输、检验、净化等环节,这个部分的费用再压缩也是有限度的。因为民航局有一个限定的价差,大约是成品油从炼厂出厂到加注给汽车价差的一半,毛利空间很小,而且支线小机场也越来越多,成本越来越高。所以想从这块提高利润,是不可能的。
我们供油的机场达到了167家,约占全国机场的93%。而在这些机场中,由于恒定的价差无法抵消运费等支出,导致近70%的机场供油是处于亏损状态。再者,金融危机以来油价上下波动比较大,在这样的环境下能把量做大的同时保持不亏损,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关于油价接轨
《英才》:去年8月航空煤油价格从不定期的政府定价,改为每月定期与国际油价接轨。为中国航油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
孙立:航油与国际油价接轨之后,便于国内外的企业,在同一个平台上竞争,进行市场化运作,这是一个利好。市场化体制下,在遇到一些问题时,如果国内资源供应不足,也可以通过新加坡的公司来进行补充。不过,油价与国际接轨之后,石油企业就可以按照国际价格交易。虽然市场化进步了,但是效益并没有留在中国航油。
《英才》:中国航油的国际化战略要如何推进?
孙立:民航系统由前期的快速发展正在逐步放缓。在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以后,速度上涨就会受到限制,未来不会再以每年百分之十几的速度增长。不过,到2030年,中国民航运输总量将成为全球第一,海外市场份额将由20%提高到了60%,成长速度仍然非常快。如果达到60%,中国民航的飞机飞到海外的业务量将大幅增加。面对这样巨大的市场空间,我们必然要走出去。以前我们有句话是,中国民航救灾飞机飞到哪儿,中国航油的油就加到哪儿。现在是中国民航飞到哪儿,中国航油的油就加到哪儿。
《英才》:跨国公司为中国航油带来哪些启示?
孙立:我们的思路一定要跟上同行业国际大公司的发展思路。BP、壳牌等大型国际石油公司,JP摩根等大型金融公司,还有沃尔玛、家乐福这样的大型零售企业,都为我们的科学发展提供了借鉴。中国航油不去投资上游,我们没有那么大的资本,也没有那么强的技术,也不做下游,而是在国内外做好中间流通环节的布局,因为我们熟悉这个领域的业务,资源配置能力强,且人力、财力、资金投入也能够承受。
流通系统将是中国航油国内贸易和国际业务的一个强力支撑。虽然进入门槛比较高,也比较难,但是我们逐渐一点点的在布局。
关于公司治理
《英才》:重新审视新加坡子公司当年的一些失误,你觉得值得引以为戒的是什么?
孙立:尊重公司治理结构,尊重董事会,遵守法律法规,按照当地的法律法规做事,并发展核心主营业务,增强核心竞争力。董事会的公司治理结构,对公司的风险控制非常有效。新加坡公司建设了三级风险控制体系,三重管控不受董事长和CEO个人控制。公司内部也有风险管理部门,由风险管理部门检查控制风险,召开风险管理会议,风险管理会议CEO是会议的参加者,不是组织者,只能提出意见,最终由风险管理委员会和董事会裁决。由于风险控制较好,近年操作的套期保值的期货业务都没有出现亏损。
《英才》:国外的公司治理结构对于国内的企业,尤其是央企适用吗?
孙立:在国内也在推行,但与新加坡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困难。风险控制是需要所有的业务岗位都要具有风险控制的思想和意识,而不仅仅是风险部门。而且国内机构协调之间存在一定的效率问题,要提高那么快也有一定的难度。虽然目前集团已经成立了风险管理部门,建立了风险控制体系,将业务流程按照风险管控的流程重新打造,但是想要集团实现新加坡一样有效地控制风险,目前还达不到那个程度,还有大量工作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