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思禹
“我对不太可能发生的事,以及历史的本质,始终迷惑不解。”
这是法国思想界的先锋人物罗兰·巴特的一句名言。他把能够从“穿越”中获得快乐的本质做了很好的解释。
世事苍茫,时光悄无声息地从我们身边溜走,没有谁能阻止它向前的脚步。“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回不到的过去,猜不出的未来,或前或后,总有一些是我们充满好奇甚至希望重新开始的……
是缘于无法战胜的内心,还是梦想与现实的纠缠?是对现状的不满还是渴望未知?在虚幻与现实中纵横,谁又能分得清哪具皮囊才漫卷着真正的自己。
不知从何时起,“穿越”不仅在孩子们和年轻人当中流行,也开始潜移默化地蔓延到社会精英的意识中。“你想穿越到什么时候”已经成为社交场合中“以不变应万变”的话题。
“穿越风”
有报道称,最新科学实验证明:宇宙中存在着运动速度比光还快的物质。这在理论上肯定了如下事实:穿越时光是有可能发生的。只不过,鉴于其难度太大,远远超出了目前科技所能想象的范畴。
“穿越”这个概念其实很早就有。20世纪60年代,美国就有了相关题材的电影;在中国,《寻秦记》可以算是穿越剧的鼻祖。但显然,看过《寻秦记》的观众肯定没有《步步惊心》多。
“因为以前的传播速度慢,大部分流行文化只能口口相传。而现在,网络使信息传播快得惊人。更主要的是写作的门槛变低了,只要愿意,人人都能在网络上晒小说。如此一来,流行什么,都会有人扎堆模仿,穿越剧就是在这种社会风气的裹挟下泛滥成灾。”人气读物《盗墓笔记》的作者南派三叔道出个中原委,“穿越”盛行跟社会背景关系不大。不管哪个时代,“穿越”都是极具吸引力的题材。不要以为当代人更喜欢“穿越”。造成如此错觉完全是因为“穿越”在传媒中出现的频率太高。
在南派三叔眼中,中国人的“穿越”思维,与国人传统的劣根性有极大关系。
对比中西方“穿越”小说、电影、电视剧会发现,在西方社会,穿越到未来的想法占绝大多数,而中国人正好相反,更多人愿意回到过去。并且,回去的“穿越”少有偶然,往往是有备而来。要拥有超时代的知识,或者熟识当时的历史,中国人的想法总是希望站在最高点,立于不败之地。
比如,大部分男人“穿越”后都想成为皇上,并能改变历史,娶很多老婆;而女人,大部分是想跟特权阶层谈恋爱,一劳永逸地解决生存与享受双重问题,对方还必须爱她爱得死去活来。这种可以未卜先知、掌控事件发展的优越感,在现代社会花多少钱也买不到。所以,不管是否是成功人士,中国人都愿意享受“穿越”回去的乐趣。
不过,这种凡夫俗念似乎没有得到企业家由华东的认同。这位天津市中环电子信息集团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对“穿越”之事,有一番自己的理解。
“现代人对现实有很多不满,希望在超时空的环境中得到满足,这其中有社会分配不公的问题,但最主要的这是一种心理错乱。”
在由华东的阐述中,成长性最好、文化最繁荣、给民众更多平等机会的时代,是提倡百家争鸣的战国时期。但是不用羡慕,现在市场经济存在的客观环境和当时其实很接近。
而且,在现代社会中,有更多的机会激发人的潜能和潜质。“有了足够的满足感,什么声色犬马、纸醉金迷,都远远不及,怎么还会有人将心思寄托在‘穿越上?”
也许,在“穿越”这件事上,采用大禹治水的疏导之法的确胜过其父的塞堵之法。正如南派三叔所言:“这个社会是一个无处发泄的社会,如果能在幻想中平静心灵也是好事。至少,这要比总是想着攀附权贵或者三妻四妾好得多。”
活在当下
据说,以“穿越”为主线的西片《午夜巴黎》震撼了很多人的心。伍迪.艾伦以一个寓言般的故事,向世人展示了现实的残酷。
“人本身就是历史的产物。往往,人是要跟着社会的发展而一同前进,每个人的性格、烦恼、成功、失败,都源于历史的影响。既来之,则安之。生活在这个时代,就要正视生活,享受生活。”从“穿越”回到现实,“五零后”的由华东冷静而客观,几句话就击碎了与“穿越”有关的幻梦。
相对比较,“八零后”的南派三叔面对同样问题,则多了几分感性。
“有的人到了六七十岁之后,性情会发生很大改变,主动做一些以前想干而没干的事情。这些人此时会带有强烈的自信,理由更是言辞凿凿:我都这么老了,为什么还不能按自己的想法做事?仔细想想,这种改变随时可以发生,没理由非要等到老。归根结底,这是一种心态使然。年轻时,我们永远是被事情赶着走,没有时间思考,没有人想轻易放弃已经拥有的一切。”
“人生只有一辈子,发生什么事都意义非凡。千万不要一直活在别人的规则里,凭人述说对与不对。”南派三叔始终认为,很多事情不要幻想着靠“穿越”去实现。“任何欢乐与痛苦都是一种生命体验。如果真能看到过去和未来,生命的意义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守望者》中的曼哈顿博士倒是拥有令人艳羡的“穿越”功能。最终呢?他对人生的感觉越来越淡,对生命的意义也漠然置之。
已知的历史和未知的明天,总会被贴上美好的标签。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在直登天堂,人们正在直下地狱。也许就会明白每一个时代都是两面性。”
重温英国小说家狄更斯《双城记》的开头会发现,1859年的思想,今天仍未过时。
假如真的可以“穿越”,无论去到哪个时代,我们都将面对不同的快乐与忧愁。所以,前世与来生,过去与未来,都不可得,只有今天是可以由自己把控的。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在偶尔的思想“穿越”之后,用心活在当下,以见证生命的美好与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