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族医药的生存状况及发展前景分析

2012-04-29 01:17程玲俐张善云吴铀生侯燕
民族学刊 2012年5期
关键词:文化传承发展前景

程玲俐 张善云 吴铀生 侯燕

[摘要]羌族地区的中草药资源是羌民族区域经济中的一个潜在优势,羌族人民在与疾病作斗争中,经过长期实践,积累了丰富的诊病治病临床经验,有独具特色的羌医羌药。羌族医药虽散见于民间,在羌民族种族延续中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然而,羌族医药必须加大投入,走产业化道路,并依托医药资源发展当地旅游产业,促进羌医药文化的传承,这些措施对羌医药的可持续发展以及发扬羌医药文化都有着十分积极的意义。

[关键词]民族经济;羌族医药; 发展前景;文化传承

中图分类号:F127.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9391(2012)05—0075—04

基金项目:2010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项目“羌族传统医药文化的震后生存环境与传承模式研究”(项目编号:10YJA850008)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程玲俐(1955-),女,重庆市人,成都中医药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研究方向:民族经济。四川 成都 610041 张善云(1941-),男,羌族,四川阿坝州理县,四川大学特约研究员,研究方向:羌族文化。四川 双流 610200 吴铀生(1955-),男,成都市人,西南民族大学副教授,研究方向:环境经济学,四川 成都 610041 侯燕(1985-),女,成都市人,成都中医药大学图书馆馆员,研究方向:医学伦理。四川 成都 610072

羌族医药凝聚了千百年来羌族先民和疾病作斗争的丰硕成果和经验,它在羌民族种族延续中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并对丰富多彩的民族文化的形成影响不可低估。

有人说羌医药是民族中医药的一个分支,也有人说羌医药是民族中医药的起源之一,无论怎样羌医药都是中华医药优秀遗产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和中医药的发展历程相似,受众相同,但在医理和用药上又有一些自己的特点,并处处闪烁着朴素的唯物主义和辩证法的光辉。

从形成上看,羌族医药主要以经验医学的形式在发展,并以家传或师承方式来传承。因而没有系统的医药理论,但它拥有丰富的临床医疗实践和用药经验,其中有不少个性鲜明、价值珍贵、代表性强医药类型需要很好地继承和发展。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羌族这个古老民族所创造的羌医药传统文化,我们需要了解它的生存状况,清楚它的发展前景,从而让人们更加理解羌族医药的独特性和它蕴藏的丰富多彩的内涵。

一、 羌族医药的生存状况

羌民族的主要聚居地在四川省岷江上游的茂县、汶川、理县、北川和松潘、黑水等地区。他们大多居住在海拔1200-3000米的半高山,离平原和城市较远。数千年来羌民族受自身历史、地理环境、语言文字等方面的影响,使羌民族的医和药既继承了部分中医药的传统,又升华出自身的特点,并在本民族中广泛流传、散布于民间。[1]

1.羌族医生

羌族医生的医疗方法和汉医不为一个系统,局外人不知其奥妙又不见其所习惯的医疗手段,故历史记述很少。《西夏记事本末》所载“闪病”即现代医学中的隔离疗法,比西医学早1000余年。不过,羌族医药有很多疗效显著的特殊技能和治疗方法,不少单方验方在当地社会上广泛流传使用。这些都是羌族人民在长期与疾病作斗争的漫长历史中逐步总结、积累产生的。

有人说羌人根本无医疗知识可言,他们“病不服药,以祷为事”。这种理解大错特错,其实是病要服药,同时“以祷为事”,这实际上是一种精神疗法,羌人是三分药物,七分精神,通过调整病人的心理,可以取得更好的疗效。

羌医的医疗手法还有拨、刮、扎、缚等手段。外科有触摸复位,横梁悬臂,案板绑扎,分凳背解等。因为羌族居住高山峡谷,山路崎岖,劳事繁重,骨折脱臼,时有发生。羌医在这方面的经验特别丰富。酒药理筋,草药敷洗,夹板固定,续筋按骨,两月即愈,功效奇特,但它密不外传。

羌族以狩猎、农事为本。为适应生活的严酷,在刀伤、枪伤、毒蛇至伤的医疗方面,止血快、不感染、疗程短、疗效高,堪称绝活。羌医的常用疗法中,挑刺、火针、放血、推拿、刮背、扯莎,打火罐,烧岩叫等。取材方便,方法简单,无后遗症。治疗普通常见病,有立竿见影之效。而且对于常见病的医疗常能普及乡民,年老者一般均能为医。

羌医讲究辨证,以强身为本,先治首魔,一病多方,因人而异,逐一实施,各方合围,乃使痊愈。羌医诊断还要看外物(即看吐泻之物)触肉体(触摸身体各部位)听感觉(听病人或家人叙述)察居境(视察发病地点),从而形成羌人医疗,独到一面,举世无双,深不可测。如:《后汉书.邓训传》说“训闻有疾者,辄拘持缚者,不与兵刃,使医药疗之,愈者非一,大小莫感悦”,其疗法之神秘,可见一般。

羌医多属民间医生,以世代相传的“门内师”为主体,杂以本族门外拜师学习的“释比”。以口授心传,心领神会,医道学成,出师行医。同时加上巫术活动,使本来神秘的羌医更加神秘。高明的羌医,还具备医疗气功。运用八卦预测原理,辅以药物。如用“汽化水”治疗外伤出血;用“指划法”消除眼疾和体表感染,良性包块;服食“化骨水”消除异物食道硬阻;用“绊定法”控制生物场,治疗精神病;运用“八卦预测”预测疾病和为治疗服务。保持了原始医疗特点。[2]

现在四川省内的羌族医疗人员有的以研究所、诊所、村卫生室及个体医室为基地,运用羌医药知识技能为病人诊治疾病,开展继承、研究、发展羌医药的各种工作。还有成都中医药大学、西南民族大学、汶川县羌医骨伤科医院、茂县中医院和成都市金牛羌医药研究所等,分别为四川省内以羌医药为主要研究特色的研究机构和医疗机构。尤其是在经历了“5.12”大地震以后,一方面羌族医生和医疗档案损失巨大,据调查现在就只有300多名羌医了;另一方面羌族医生和羌医事业震后开始受到重视。如:建立了新的羌医院,为广大羌族甚至其他民族的患者带来了福音。目前,四川省已有羌医院和专科门诊5个,还有三大羌医药研究中心。茂县羌医药研究中心,它于1992年成立,为羌医药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研究平台。成都羌医药研究所正在挖掘、梳理羌族医学的脉络,为更好地用于临床实践。汶川县威州羌医骨伤科医院以羌医骨伤科的民族疗法为特色,自制羌医药十余种,其中以七·七活络灵、小鸡接骨膏、羌药止痛散、羌药接骨散、羌药软坚散、羌药痛风膏、羌药外擦酒等药临床疗效较为显著,仅2011年上半年,该院共接诊8426人次,医疗收入达120万元。对提高广大群众健康水平发挥了不可替代的独特作用。[3]

2.羌族用药

羌族居住的川西西北地区,山峦起伏,河流纵横,林木丰茂,山川秀丽,珍禽异兽,出没山林。那里地区人烟稀少,地理环境复杂,气候条件多变,海拔高度在900-5250米之间,适宜多种动植物的生长,故出产各种名贵和地道药材。通过对羌区调查的羌药资源植物药878种;动物药类150余种;还有石膏、自然铜等矿石类药物57种,其中有98个品种是国家重点品种。这些羌药资源,有药源丰富,经济实惠,便于普及的特点,但只有一小部分得到开发,并用于药品生产和人工种植,而大多数品种尚未得到有效的应用和开发。[4]

由于羌族人民智慧地认识了人与自然环境,将人与自然视为一个整体,这体现在羌药多取于自然界的原生生物和矿物,就地取材”、虫草、贝母、麝香、鹿茸,体现了羌药名贵、地道、天然、纯真的特点。羌人用药,十分广泛,一草一木,皆能为药,有“百草都是药,无病用不着”、“骨头打成碴,加点乱头发”的民谚。

羌医下药,其特点如下:

第一、 看似一付,实为一种。一般为一病一(药)物。很少配伍,也就难犯“禁忌”,故食羌药,少受毒者。

第二、羌药在于似炮(制)、非炮(制),讲究野、活、鲜、健。有“野草、鲜果、跳獐、飞雉”之说。服鲜缚活,不但拈来即食,且省了不少中间环节,因而在无严密消毒的情况下,很少出现感染。

第三、羌药对药物的捣、烧、晒、煮、口嚼、酒浸的处理,原始简单,无需药械,这更适应于险恶的自然环境和边远落后地区。

第四、羌药配制剂量也很神秘,按病情,以一指、二指、三指、四指或五指,一把定量,无需衡器量剂。

虽然四川省境内的羌族地区分布着大量丰富的医药资源,许多药材在中医药中也有利用,但在在羌医药中却有着自身独特的用法。如:羌活在羌族医药中称为“寺格”,其使用方法和汉族的中医不同,他们是将羌活根部晒干、捣烂,研制成粉末,再用纸卷卷成烟状,以抽烟的方式去治疗风寒感冒、咳嗽、头痛、咽喉痛、四肢酸痛等症状。

一般羌族习医者都是在实践中逐步认识药物,熟悉药性,掌握用药技术的。可以说每一个羌医他们在用药、炮制加工技术和内外治疗方法等实际操作上都各有不同,如:放血、打通杆等就与中医的手法不同。各个医生在用药上的药物组合也多为个人经验积累,无应用的统一标准和固定原则,他们善用单方、验方、秘方治疗疾病。而且常常使用的药物多系本地野生药物,干鲜并用,多数不需炮制而直接使用,具有新鲜、味浓、治疗效果好等特点,只有外用药物和剧毒药物才进行加工炮制。这使得羌族医药呈现出医药合一的独特性。[5]

羌医用羌药的过程中,常常是集医术、巫术、武术为一体,羌族医生将医、药、护、预防等技能融合为一体,由一人同时承担,这就相当于履行了现在的全科医生之责。这方面和西医也完全不同,西医注重分科,而且有越分越细的趋势,在羌族医药文化中的整体观和全科性是值得我们发扬光大的。羌族地区释比一直以来都承担着治病救人的为医职责,他们口传身授的唱经、法事、释比规范等本身就承载着许多医学技术和医学文化的内容。

二、羌族医药的发展前景

随着羌医药的不断发展,它不但吸收了羌民族文化的先进成果,还与汉医药、藏医药融合,取长补短,使羌族医药的特色和优势更加突出,并在如今的农村三级医疗中发挥了非常积极的作用。但同时,羌医药的发展也面临着许多问题,它需要有更广阔的发展前景,具体来说:

第一,走产业化道路,是发展羌医药的有效途径。

羌族地区的中草药资源是羌民族区域经济中一个潜在优势,长期以来这些资源只是作为原料基地进行原料输出,其价值增涨优势未能体现出来。要使羌民族地区药材资源转变为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并使之成为羌民族地区可持续发展的中坚力量,就需要抓住国内外对植物药物上升的需求,及时调整产业结构,并利用现代科技手段改造原有生产工艺,才能够闯出一条发展羌医药的辉煌道路。

通过建立羌草药培植基地来扩大羌药的规模,对培植羌药的质量进行严格把关,并探索出羌医药产业化发展新思路。例如,茂县禹源神龙公司已申报了《羌族地区羌药资源分布调茂查》课题,九寨藏羌中药饮片公司、南方公司,已在茂县境内羌族村寨开发羌药种植基地数万亩,种植中羌药100余种,形成了一定规模和产量,已生产出道地中羌医药饮片,销售全国各地。形成了科研单位加企业加农户的药材种植、生产加工销售一条龙服务。产业化提高了羌医药的市场竞争力,促进了羌医药事业的全面发展。

第二,加大对羌医药的科研投入,是羌医药发展的必由之路。

尽管羌族医药文化作为一种弱势文化存在的现实我们不能否认,但要看到这种弱势文化是处在汉、藏两种强势文化之间的弱势,羌族医药文化深受汉、藏两种医药文化的影响,因而对汉藏两种医药文化多有借鉴、收纳、发展。俗话说:杂交易出优良品种。通过对传统羌医药的研究,将优秀的羌医药单方和验方发扬光大,研制出更多的羌成药,这是羌医药发展的必由之路。

要让羌医药被科学、合理地传承、发扬下去,而不是让它在陈列、博物馆里束之高阁。这就是要通过对羌医药的开发、研制,让它以鲜活的形态存在并生生不息。

在羌药研究开发方面,已经取得一些成绩,如:茂县羌医药研究所申报了研发课题《羌医药民间搜集整理》,他们联合四川省中医药研究院、成都中医药大学等单位对羌医药验方进行临床筛选应用。在经费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做出了《羌医特色医院验方制剂示范开发研究》、《健血宝口服液的制备和临前研究》等数个课题,有的已经进入一期临床试验,有的已获得国家中管局鉴定,有的获得四川省中管局科技成果三等奖。我们相信这些研究成果会对羌医药的推广运用有着极大的推动作用。

第三,加强交流与合作,部分改变过去的传承方式。

羌族医药由于缺乏规范的民族文字,在传承的过程中又是以家传或师带徒的方式进行,羌医在言传口授中学习,经验在药方对换、家传医学图谱中扩展,这种以经验医学形式的传承势必会影响传承的范围和速度。如果能够在这方面稍有突破,通过加强交流与合作,部分改变传承方式也是可能的。

据调查,羌族医生大多在村、乡卫生站或县医院中任职,也有的开私人诊所,他们大多具备羌族祖传医药的传授机遇,在使用传统羌医药为病人治疗中疗效明显。这些羌族医生以后的深造,常常要通过自学或多次参加培训班学习或学校教授等途径。部分羌医人员缺乏文凭难以取得执业医师资格,但有行医能力,有的已经在乡间行医多年,有较好的口碑,这就需要政府和社会在加强管理的同时,要给他们政策和机会,组织培训,提升文凭,取得行医资格,同时也就增加了一些传承和交流的渠道。让他们能够走出大山,走出四川、走出国门,提升羌医药的知名度,也会部分改变过去的传承方式。

如今许多医科大学都设立了中医药研究室,在这些研究室里,可有意识地开展对羌族医药传承的研究,吸收一些经验丰富的羌医老人参与,让其保存着羌医药自己的自然和传统成分,用现代化的方式记录、整理、研究羌医药的药理、疗效、片剂、胶囊等,这样部分改变了过去的传承方式,有利于交流与合作,有利于丰富我们的中华医药宝库。

第四,依托医药资源发展旅游产业,促进羌医药的传播和发展。

凭借旅游来发扬民族医药文化,北川药王谷就是比较成功的例子。药王谷旅游度假区是我国第一个以中医药养生为主题的山地旅游度假区,位于四川省绵阳市北川羌族自治县桂溪乡林峰村,药王谷旅游度假区盛产160多种中药材,山上居民多年来长期以种植采挖中药材为生,主产天麻、杜仲、厚朴、辛夷等,现成片药林近万亩,是全国辛夷花三大种植地之—。北川药王谷旨在打造国内唯一以中医药健康调理为主题的健康度假产品,并以“健康定制旅游”的崭新理念,实现对游客提供一对一的定制产品和个性化服务,引领着旅游度假新潮流。药王谷结合独特的自然风光和药材优势推出十大观光体验点和食疗、气疗等药王谷七道养生大餐,理念十分新颖。中医在自然养生方面的独特性被世界公认,药王谷的开发填补了我国中医药旅游的空白。如果研究机构和企业联合,再结合羌族医药打造一个羌药沟也未尝不可,这对发展羌医药养生精华以及发扬羌医药文化都有着十分积极的意义。

参考文献:

[1]Lin Shaorong,Bao Zhenglan. A Discussion on Present Situation and Development Methods of Qiang Medicine[J].Journ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Management, P.46-47,Vol.5,2004.

林绍荣,包正兰.羌医羌药的现状与发展对策探讨[J].中医药管理杂志,2004,(5):46-47.

[2]Fan Weiyu. A Study on Present Situa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s Development Abroad[J]. Chinese Journal of Information on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P.73-75, Vol.1, 2002.

┓段宇.中医药在国外发展现状研究[J].中国中医药信息杂志,2002,(1):73-75.

[3]发展中的茂县羌医药研究所[EB/OL].中国阿坝州网站,[2010-04-26](2011-08-30).http://www.abazhou.gov.cn/jrab/zwdt/201108/t20110822_420229.html.

[4]Chen Yao.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Abroad[J]. CCP's Construction in Sichuan,P.58,Vol.9,2007.

陈瑶.中医药在国外[J].四川党的建设,2007,(9):58.

[5]Tang Jingwen, Ma Chaoying. An Analysis o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Qiang Medicine[J]. Asia-Pacific Traditional Medicine, Vol.2,2011.

┨凭馋,马超英.羌族医药特色探析[J].亚太传统医药,2011,(2).

收稿日期:2012-05-30 责任编辑:王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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