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改革:转型困局与改革的智识

2012-04-29 21:07朱敏
商界 2012年5期
关键词:企业家经济

朱敏

价值启蒙的前夜

“中国传统历史上有个谜团:十几次改朝换代获得了成功,而十几次大的改革却大都失败了,以至于有人说国人可以向暴力屈服却拙于制度创新。”

究其原因,在最深层的理念上的启蒙,中国远未真正完成。

变革的实施,有赖于思想的启蒙、共识的凝聚。综合中国百年历史与现实来看,对转型实质的认识分歧,以及与之对应的路径选择分歧,正是近代以来“问题与主义”之争的核心来源,也是新一轮“左”“右”之争关键所在。我认为,路径选择的价值判断,亟须破除“以成败论英雄”、“以成败论历史”的实证思维定势,而应关键看所选路径本身,是否符合经济社会发展基本逻辑与普遍人性内在需求。

无论是宗教统治的蒙昧时代,还是权力独裁的封建时代,制度和意识形态上的强制性,无不阻碍着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正如卢梭在两个多世纪前所说:“人人生而自由,但永在枷锁之中。”可以肯定的是,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上的一元化,岂能成为通往自由平等之路?在逻辑上,这显然是难以自圆其说,甚至自相矛盾的。与此同时,自由竞争、宪政民主、现代法治等符合人性价值的基本原则,为经济社会的动态稳定发展与财富持续创造“保驾护航”,从而在世界范围内被普遍确立。

倘若说,不谈常识,空谈主义,确是清谈误国;那么,避谈常识,或先给常识贴上意识形态标签,再高举极端理想主义大旗,则很容易成为玷污理想主义的借尸还魂。今日“左”“右”之争,仅仅是新一轮价值启蒙的前夜,尚未上升到路径选择的技术方法层面。唯有基于经济社会发展的基本逻辑与内在需求的常识性启蒙,方能让人类历史已经走过的弯路不再重复,让争鸣通过启蒙,回归到常识框架内。

制度性“乱象”之源

当下中国种种“乱象”,归根结底,出自制度性强制。对国民精神状态来说,最大的困扰,莫过于信仰的黯淡或错位。诚信和信仰已成当今国人的短板,这虽是相当痛心疾首的事实,但至今并没能形成一个基于共识的“解决方案”。

当代中国的改革开放,在经济领域进行的市场化改革,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对不堪回首的极端理想主义所酿灾难的修复。市场经济制度,是通过改革国有企业、发展外向经济、放开中小企业、建立资本市场、健全法治体系等逐步确立起来的,在此过程中,随着对外开放及工业化、城市化的快速推进,自由平等、公平正义、宪政民主、有限政府等价值观念,越发深入人心。

不过,官方始终未能从根本上吸纳并引领上述观念形成普遍价值。而所谓的主流意识形态,因其浓厚的政治色彩、与现实的脱节,逐渐丧失真实认同感。

随着中国经济体制的三十年巨变,经济结构已翻天覆地,社会结构却滞于其后,政治体制及价值体系则无根本变化。由此,封闭的、一元化的政治体制与开放的、多元化的经济体制之间的矛盾与冲突,或者更确切地说,基于传统社会主义的制度性强制原则,与基于现代市场经济的自愿协商原则,这两种基本原则之间的非兼容性,成为当下诸多“乱象”的根源。

唯一的出路恐怕在于:看清原则、找准方向,从中国的现实出发,找到一种能为各方普遍接受的价值理念,用这种价值理念去意识形态化,并以此为基础,进行政治体制的深层变革。

但在当下,意识形态领域所呈现“一元统治,两极对立”的非兼容状态,使得形成具有普遍性的价值理念,异常困难。

“安全飞行”的关键

最让人担心也最引人深思的是,中国经济可能面临一个关于速度与方向的哲学问题。有这样一则寓言:在一架高空飞行的飞机上,机长向乘客们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飞行速度超过先前的预计;坏消息是,飞行迷失了方向。现实之中,摆在中国经济面前的最大考验,正是如何通过“安全飞行”实现科学发展。

我们面对的现实是,在治理经济领域问题的过程中,宏观层面的猛药在短期内取得了疗效,同时又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后遗症,为未来埋下了更为长期的隐患。中观层面的产业政策,既有系统性方面的不足,又缺乏有针对性的政策供给,往往难以落到实处。而在微观层面,企业家精神受到制度环境的抑制,嗷嗷待哺的中小民营企业生存困难,难以支撑可持续的经济发展。

这是因为时至今日,权力主导型经济的种种体制性障碍,依然在深层次地影响着中国经济的健康发展。尤其是由于国有企业和国有银行的改革滞后,垄断特权对市场竞争产生倾轧,与此同时金融资源错配严重,引发了民间金融的高利贷化,进一步导致实体经济的振兴乏力。有学者担忧:中国经济已经面临“实业空心化”之虞。而“传统产业升级难”和“新兴产业生根艰”,是包括实业萎靡在内的中国经济转型困境之“一体两翼”,其“病灶”是一致的。

为此,我们仍然要补市场经济的课。所谓计划经济的本质,是以维护国家利益的名义,通过权力的层层干预,追求经济增长的规模与速度;而市场经济的要义,则是在保障私有产权的前提下,通过市场的充分竞争,实现财富创造的持续与共享。但凡市场竞争充分、产权结构清晰的国家,必是市场成熟、社会多元、权力受限的国家,而集权传统浓厚的国家则会通过权力干预的途径垄断社会财富。

由此一来,只有建立在自由平等、公平竞争、权力制衡基础上的政经体制,方可适应日益开放和多元化的大势,激发企业家、管理者、技术精英、生产者们的创造才能,只有通过基于自愿协商的经济社会“动态和谐结构”,方可协调该体系内人们各种才能和积极性,也就是“企业家精神”或者叫企业家才能。然而,依然存在的林林总总对企业的制度性强制或管制,以及地方政府竞争模式和官商结合模式的愈演愈烈,正是抑制和阻碍“企业家精神”正常发扬的主要因素。

可以断言:对中国经济而言,不论是短期的2012年实现“软着陆”,还是中期的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实现“十二五”绿色转型,抑或是长期的中国经济可持续发展,无不有赖于激发“企业家精神”,无不有赖于营造一个创新创业的良好氛围。而要从根本上达成这一目标,必须重启改革,进行大刀阔斧的顶层设计和制度创新,通过市场化、法治化、民主化的改革,让中国经济社会真正走上现代化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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