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是我们相互问候的鼻音

2012-04-29 07:59刘天时
视野 2012年6期
关键词:肥皂剧悲观主义心理学家

刘天时

“如果世界上没有诚实的悲观主义者,没有感伤主义者,没有遭受现实困扰而追求变革的人,那我们的社会就变成一出肥皂剧了。”

焦虑和抑郁,时尚又古老的,人的,永恒问题。漫漫时空,有多少有名字的显贵,比如林肯、丘吉尔、梵高、梦露、托尔斯泰,也有更多无名的姐妹兄弟……与抑郁角斗,与焦虑共舞。

“无焦虑状态是不存在的,焦虑属于人类。”(维雷娜卡斯特,世界著名心理学家)按照克尔凯郭尔以来的存在主义的分析,焦虑,是来自无限对有限的呼唤,永远指向人类生活的最高意义,而生活的最高意义,又是永远的空悬,所以,无焦虑,才是乌托邦。

在哲学之外,关于焦虑和抑郁的种种分析,生物化学的、社会文化的,非常多,这里,我们只会非常“不专业地、不系统地”,提起几个“就在身边”的字眼儿。他们是——关于孤独。据说,德国,每一分钟就会有一个人拨通心理服务中心的电话,“因为没有人和他们说话”。柏林服务中心的分析是:“每一个人看起来都能实现自我,也都能满足自己的兴趣,但聚集在一起,他们的相互关系是肤浅的不稳定的。我们实际上生活在一个特别促发孤独的时代。”“而在‘我代替了‘我们的地方,人会特殊地感到脆弱和不安。”(尤尔格·温德利,瑞士心理医师)

关于爱、对得到爱的焦虑和对失去爱的焦虑。焦虑的中心,按照弗洛伊德分析,是爱的焦虑。这种焦虑,不是害怕离开别人,就是害怕离开自己。人们一方面希望自己被另一个人(别人)“深情反映”,另一个人温柔的兴趣使“我”脱颖而出,使我们“重要”起来;另一方面,将“自我价值感”置于“他人”控制之下,又使我们时刻提心吊胆。可能正因为这个,我们在交换柔情时,总是非常地谨小慎微。我们害怕被点燃,又希望被点燃;我们希望燃烧,我们又担心灼伤自己。爱,因为焕发了我们身体里沉睡的神性和童性,所以,让我们沉醉,也让我们脆弱。

另外,对我们广大的姐妹(有调查显示,女性抑郁症患者一般是男性的两倍),还有两警句要奉送:一是,罗宾·诺伍德说,女人的很多不幸是因为,“过于爱”;另一句是哈德曼怀特说,妇女的觉醒是从爱的渴望和献身幻象破灭开始的。

关于日常生活中失望的根源。也是俗话了,“我们如果认为别人应该对我们的幸福负责,那就是失望的开始”。人际关系的安全是有限的。我们渴望关系把我们“融化”在其中,但我们又必须是我们自己。所以,我们又回到了“孤独”,“静谧”、“独处”、“自我会晤”、“自我证明”。“好的孤独”,可能是一个对自我更安全更宽容的空间。

关于柔韧稳定的自我同一性。所有的情绪都与自我同一性有关,自我同一性是自我存在的核心。在生活的各种转折情境里,完整的自我同一性就是坦然地面对变化,面对外界和内心陌生的东西。迷惘困惑可以作为契机,使我们前所未有地接近自己的潜意识,抛弃“虚伪的自我”。

关于“让焦虑、抑郁成为我们生活中一次积极的经历”。因为,不但,“存在即合理”,而且,它们还可以是创造的源泉、发现的开始。

不论是美国宾西法尼亚大学心理学系的实验报告,还是荣格的心理分析著作,都在说明:抑郁者比非抑郁者,更能现实地认识世界。德国心理学家乌尔苏拉·努贝尔的多年临床测试表明:“他们对不公正和谎言更为敏感,他们更能看清事情的本来面目……他们更不倾向于参与自欺欺人的活动,即使他们愿意,他们也做不到。”

易卜生说:“剥夺普通人的生活谎言,就等于剥夺了他们的幸福。”而我们为焦虑和抑郁“折磨”的伙伴,他们,在虚伪的献媚和平静中看不到慰藉。他们可能正是因诚实——对现实、对意义(无意义)的诚实,而生病的。

然而,也许,正如努贝尔所说——“如果世界上没有诚实的悲观主义者,没有感伤主义者,没有遭受现实困扰而追求变革的人,那我们的社会就变成一出肥皂剧了。”

最后,我们得学习镇定,从镇定开始。荷尔德林说,如果我们承认受到威胁,就能使拯救手段得到发展。镇定是勇敢的一种形式,做最坏的打算,同时对圆满的解决满怀信心。希望消解焦虑。这希望和空想无关,这希望包含对前景的缜密的计划。我们要学会希望。

(王佐东摘自“天涯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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