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秩序.假设

房子

刘一水从山村学校调入欢城，遭遇了他所面对的另一个自己，并由此切入现实世界的另类秩序。王一在小说里重新设置了衡量社会秩序的标准：即假定了“时间跨度”和“时间交换”的方式，从时间的纵向和横向的视角，试图颠覆现实的秩序，并以此为切口，剖开存在的荒诞性。这种解构也提供了另一种认识现实秩序的角度，这就像置于水中的筷子的折射。作为小说的认知功能，《欢城在哪里》提供给我们的恰恰是认识现实的那面镜子。正是在这种荒诞中，隐含了作者窥取世界的理想状态。

小说中的“我”由乡村误入欢城，遭遇到丢失背包的尴尬境遇——后来看到的包在一个商店里，令“我”尴尬的是它竟然变成了“古董”。在这里，时间被无限地放大，人的认知也随之发生改变。另一方面，在欢城，一切物品都无需用钱购买，而是以“时间”作为交换。你需要用自己的劳动时间来购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就是说任何人都不能以不劳而获的方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显然，这种交换方式，在我们看来是一种理想状态。

由于“我”的背包丢失了，物品和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没了，所以找到背包成为“我”的行为的一个目的。而寻找过程中，却受到“欢城”这个另类生活秩序的限制，最终只能通过“透支”时间来获得自己的背包。“当背包重新放到我手上时”，“里面什么也没有”，“但背在身上，让我觉得又重新找回了自己。”第二个寻找就是那个刚进欢城时，在广场上遇到的“流浪汉”。最后“我”也没有找到，所有的人都没见过流浪汉，因为据说欢城根本就没有流浪汉，这里又衍生出了流浪汉存在与否的问题。

基于上述的叙述语境，我们可以认为这是一个梦幻意识的文本。假如，我们认可了“梦幻本身”，舍弃严密逻辑的认知方式，去理解这个世界，即可理解这样的叙述视角。诸如“梦”可以打破“时间”顺序的构成，也可以放弃事物（件）的“因果”关联。当我们进入作家构建的和现实世界相悖的另一个不同秩序的世界时，也在某种程度上感知了“记忆”的混乱，王一正是通过这样的叙述“假设”，发掘他重构现实的视角，可以看出，他试图表述出现实对人造成的某种深刻变异。

值得一提的是，小说还蕴含了作者对现实的批判。他的假定现实秩序，具有基于现实观念的反叛性。不论是“时间”、“背包”还是“流浪汉”，都是对“我”和这个世界发生关联的一种确认。另外，用时间计量人的价值回报，显然规避了付出与得到之间的其他社会环节，由此我们也能发现，这种交换，会让人找回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简单、纯粹的关系。

王一的小说，背离了我们习惯世界的常规，这也使得他的叙述遇到了一定的难度——不难看出，他把这种难度转嫁到梦幻本身的叙述语境中。比如很多东西模糊了因果关系——从主人公刘一水进入欢城，遭遇到连自己都解释不清的经历，而进入莫名奇妙的另一种生活秩序里。虽然我们可以理解为这是突兀的非现实人生，但这正是小说交给读者的认知，而认知在这里一开始就被建造成一座充满疑惑的迷宫。正如主人公刘一水有太多的疑问，他试图搞清楚一切，但是他无从找到答案。同时，我们也不难发现王一在认知“理想”上的困惑：“我所经历的这一切，仿佛都成了一种幻觉。”

（作者曾在国内外多家媒体发表诗歌、散文、小说、评论、杂文、等多种题材作品 出版随笔集《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