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溯人类祖先的新发现

李芸芸

人类的进化树如果只看主枝而不考虑分枝，可以描述为：拉密达地猿(又名始祖地猿)一南方古猿湖畔种一南方古猿阿法种一南方古猿非洲种一能人与直立人(又称匠人)共存一早期智人一晚期智人一现代人。但是，也有研究人员认为，能人之后才是直立人，即能人是直立人的祖先。

猿与人之间的新种类

如今，研究人员在南非发现了一些新的猿人化石，认为这是一个介于南方古猿与直立人之间的进化种类。这一发现引起了世人的关注。要深入了解今天人类起源和进化的过程，需要对近年来的一些发现进行回顾。

2009年10月2日，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人类进化研究中心主任蒂姆·怀特等人在美国《科学》杂志发表论文称，拉密达地猿的代表人物是阿尔迪，她的第一块骨骼出土于1992年，后来研究人员根据陆续出土的拉密达地猿骨骼复原了其整体特征。阿尔迪生活在距今440万年，身高约120厘米，体重约50公斤。阿尔迪具有与猿类似的头部和脚趾，很容易在树丛间攀爬，不过其手掌、手腕以及骨盆表明，她可以用两只脚直立行走。

而更早之前发现的另一位人类始祖露西则属于南方古猿阿法种，在进化上比阿尔迪晚了100多万年。露西同样出土于埃塞俄比亚境内，在阿尔迪出土前，露西被认为是最早的人科动物之一。但是，发现阿尔迪之后，研究员认为阿尔迪是迄今为止发现的最早的人类祖先。

然后，又过了约100多万年，演化出了人类的另一些晚辈祖先，他们是介于猿和直立人之间的人种，称为南方古猿源泉，这一名称除了沿袭南方古猿的学名外，还以南非梭托语来命名，意为自然之泉或源泉。

发现源泉的研究人员认为，源泉的进化时间和过程位于南方古猿非洲种与能人或直立人之间。如果要把南猿源泉当作直立人的祖先，那就如同羽化之初的蝴蝶的成虫(蛹)，此时的蛹已经有了前中后足以及羽翅，但是，尚未完全破壳羽化形成蝴蝶。南猿源泉就是既具猿的特征，又具备直立人雏形的人类祖先。

猿与人的混合种

2008年8月，南非约翰内斯堡威特沃特斯兰德大学的古人类学家利·伯杰9岁的儿子马修在约翰内斯堡附近的马拉帕洞穴中发现了一名男孩的化石，两周后，伯杰本人又在同一地方发现了一名成年女性的化石。这些化石分别是一只几乎完整的右手、一只脚和一个骨盆。

伯杰等人对这些化石进行了仔细研究，称这些化石所代表的人就是南猿源泉。根据发育的程度显示，男孩约为10～13岁，成年女性则有20多岁，而且已经生育过一个孩子。但是，两者是否为亲属关系尚不能确认。

尽管当初伯杰等人推算南猿源泉距今约200万年，但真正确定他们年代的是在大量的研究结果之后。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的皮克林等人用铀一铅测年技术和古地磁定年法对包裹化石的岩石层进行铀衰变测算，判定南猿源泉是在约197.7万年前陷入洞穴的。据估计，这些古猿当时似乎是掉进了深洞，几周后被冲到了沉淀物中，骨骼后来变成了化石。再后来，山洞中的岩石慢慢被腐蚀，让化石暴露了出来，才被今天的考古者和旅游者发现。

这两具源泉骸骨具有多个与人属共有的特征，包括两条较长的腿和一个突出的鼻子，他们的其他特征，如特别长的前臂以及灵活的双脚则是人类祖先很晚才具有的特征。

经过对化石的研究，伯杰认为，这个叫源泉的南猿种类是南猿和真正人类(直立人)之间的过渡种类。也可以说，他们50％是南猿，但50％已经是直立人。他们的手、脚和骨盆具有猿类和人类混合特征。例如，他们的手具有猿的特征，有适宜爬树的较有力量的手指，也有人类特征的较长拇指。拇指与其他手指结合起来就能精确握持工具。而对头骨内部的评估表明，他们的大脑有猿类特征，但是已经开始靠近人类。

手、脚和大脑的特点

2011年9月9日美国《科学》杂志上发表的5篇关于源泉的研究论文弥补了伯杰2010年发表的研究结果的不足。研究人员对这两个化石代表的人进行了命名，男性少年称为MH-1，成年女性称为MH-2，统称为源泉。

德国马克斯·普朗克进化人类学研究所的基维尔等人的研究得出了与伯杰相似的结论。他们认为，南猿源泉的手部化石具有人和猿的混合特征。那名成年女性的手部有一处特殊的肌肉(屈肌)，拇指较长，其他手指较短，前臂也较长，说明她保留了类似黑猩猩的攀爬习性。同时，南猿源泉的手指比较细，手腕较粗壮，可能已经开始尝试制作工具，而此后的直立人就会制造工具了。

此外，南猿源泉的脚还比较原始，但已经形成足弓，他们的脚后跟已经与现代人的阿喀琉斯之踵相似。同样参与该项研究的南非威特沃特斯兰德大学的齐普费尔称，男性少年踝骨是迄今发现的最为完整的古人类踝骨之一，而且没有一个曾被描述的踝骨含有如此多的原始和现代的特征。这表现在，他的踝关节基本像人的踝关节，也与人类足弓相似，并且有一个较好的跟腱。但是，他的跟骨(是7块跗骨之一)和胫骨看起来更像是猿的。

这表明源泉已经开始在地面直立行走。但是，他们可能有两种生活形态，一部分时间是在陆地直立生活，一部分时间是攀援在树上生活。

另外，从骨盆来看，南猿源泉的骨盆像现代人一样短而宽，已经比300万年前的南方古猿阿法种的露西的骨盆大多了。

维特沃特斯兰德大学的另一个研究小组卡尔逊团队对男性少年的部分颅骨进行观察并制作了一个颅内模型，同时用高分辨率同步电脑断层扫描对颅骨进行了扫描。根据这些结果认定这名少年死亡之时在10～13岁，其大脑的形状很像人，但脑容积只有420毫升，比智人的大脑小很多。

不过，男性少年位于眼睛后面的大脑的眶额区显示了某些神经重组的迹象，这表明有类似人的额叶样神经的建立或重建。额叶内神经元的建立或重建可使源泉在保持其完整的较小的头盖骨的同时使大脑发生进化。

大脑与骨盆的矛盾

然而，对于把南猿源泉当作直立人的祖先，也有研究人员并不认同。例如，美国乔治·华盛顿大学的古生物学家伯纳德·伍德认为，尽管源泉有直立人和猿的混合特点，但是其脑容量较小，从脑容量小并且主要是在树上生活的猿进化成脑容量大的直立人之间的时间太短了。

伍德的怀疑的确有理由。因为，源泉的脑容量只有420毫升。而早期的直立人大脑容量有800毫升，晚期的直立人大脑容量已达到1200毫升，与现代人的大脑1 350～1 500毫升的容量相差不远。显然，420毫升的脑容量与800毫升的脑容量实在是有着不小的差距。此外，源泉的大脑容量和骨盆之间也有矛盾之处。

卡尔逊认为，尽管源泉的大脑较小，像黑猩猩的大脑，但是在形态上更像人。扫描显示，源泉的头盖骨的前部(前额叶)已经扩展了，特别是在眼睛的后方和上方已经扩大，这一区域是直立人和现代人的特点。因为大脑前额叶是与较高的认知能力，如制定计划、学习等相联系的。这

也表明，源泉的大脑正处于向直立人较大脑容量过渡的阶段。

此外，源泉的骨盆也比其他南猿阿法种要宽大。源泉在身体形态解剖上的这些特点对过去人类生殖和进化的一个理论提出了挑战。过去认为，人的宽大的骨盆是与生育脑容量较大的婴儿相匹配的。

2008年，美国俄亥俄州克里夫兰的凯斯西保留地大学的辛普森等人在埃塞俄比亚找到并近乎完全地复原了一个直立人成年女性的骨盆，发现这个骨盆与现代人的骨盆差不多一样大。新发现的骨盆的形状提示，直立人的婴儿大脑比先前认为的要大30％，而直立人的婴儿在分娩前大脑的生长速度与人类的婴儿相似，但其在产后大脑和身体的生长速度则处于黑猩猩与人类之间。也就是说，直立人较大的骨盆是与孕育较大脑袋的婴儿相联系的，这可能和现代人所拥有的较大骨盆最初产生的驱动力量是一样的，即需要生产脑容量大的婴儿导致直立人形成了女性较大的骨盆，也就形成了今天现代人女性较大的骨盆。

然而，源泉的骨盆与直立人相似，比较宽大，但其脑容量却不像直立人一样大，这种大脑容量和骨盆之间的矛盾的原因是什么呢?研究人员称现在无法回答这一问题，需要进一步探索和研究才能获得答案。但一个符合逻辑的推论是，源泉可能就是在向直立人转变的一种过渡型，即骨盆已经在为生育较大大脑容量的婴儿做准备了，但他们的脑容量还没有像直立人那样大。不过，他们的大脑形态在开始扩大，只是脑髓并没有像直立人一样多。

更多的进化之谜需要揭开

离南非约翰内斯堡50公里的南猿骨骼化石遗址包括斯泰克方丹、斯瓦特科兰斯、科罗姆德拉伊和维罗恩斯等处，这里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化石洞，被称为人类的摇篮。

伯杰和其儿子在这个地方发现了源泉的一部分化石后，伯杰的研究小组又前往这一地点挖掘了至少是从属于5个人的220块骨头化石，这5个人包括婴儿、少年和成年人。伯杰等人坚信，通过对这些化石的进一步研究将证明，源泉就是直立人的直接的祖先。

但是，伯杰等人的研究结果也只是一种假说，需要更多的研究来证实。美国亚利桑那大学的古人类学家约翰松认为，只有将源泉与其他古人类化石，如能人，进行全面比较后，才能得出比较准确的结论。源泉也有可能是人类进化树中的一个旁枝。

而且，在南方古猿非洲种(包括源泉)向能人和直立人进化的过程中，也存在争议。过去的假说认为，南方古猿非洲种是能人的祖先，而能人又是直立人的祖先。但是，美国古人类学家米薇·利基等人在2007年8月9日的英国《自然》杂志发表文章称，他们对在肯尼亚图尔卡纳湖东部的依勒雷特遗址发现的两件化石的研究表明，在东非这一区域，能人和直立人可能共同存在了至少50万年。两者之间有一个共存阶段。这让直立人从能人演化而来的理论变得不太可能。因此，能人和直立人可能没有先后关系，只是并存关系。

即使伯杰等人的研究能证明源泉是介于南方古猿非洲种与能人、直立人之间的人科属，但究竟源泉是能人的祖先还是直立人的祖先，抑或是二者共同的祖先，还需要更多研究来证实。

【责任编辑】张田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