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色长天(组诗)

2012-04-29 00:44横行胭脂
诗潮 2012年7期
关键词:朔方山岭贺兰山

横行胭脂

朔方:黄河

我是来向黄河致敬的

穿过围猎的地图,千年流水在低调的琴弦

上走

在关键的词根上蜿蜒绵长

绚丽的布匹抖开了历史,黄河的姓氏几千

公里

黄河是宁夏的声带

母亲的声带,在宁夏有397公里的歌喉

沿岸为金,留下金色的音符、五线谱

从一月到十二月的节奏,像一段遥远的旅程

用梦逮捕我

黄河的方言渗入宁夏的序列

一条体面的河流,每一朵浪花就地翻涌成

一束谷物、一只羊、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人们得到土地,得到绵羊,得到风流

市井街衢,繁富丽象

美丽的汉语,也携带了一条大河的心跳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

涟漪。”

这劳作之声恒久悠长,在天地间朗朗清响

“为恐刘郎英气尽,卷帘梳洗望黄河。”

这慨然一望,唤出一条河流的英气

植于大丈夫的筋骨中……

没有一个字颠覆黄河。我的这份尊崇自是

庄重

在宁夏地段,我看着黄河依依缓缓流向远方

“中国川源以百数,莫著于四渎,而黄河

为宗。”

史书在帮腔。

黄河。黄土地。黄帝。黄皮肤。这些词语

联合了

一种力量,集结成一部雄浑的颂歌

那些滔滔远逝的水,正在以一个匿名者的

眼泪

回到我的身体里——

时间的诗人,请低下头颅

和黄金的粮食一起,感恩一条河流

大河的肤色,与这个感恩的民族共存

朔方:流痕

世界的过去保存在先辈的历史当中

从一些名称中 我摸索着此地历史的痕迹

尧时称黄鬻 夏时称浮维 商时称鬼方

西周称猃狁

这些名称包蕴的神秘在我心里泛起涟漪

匈奴 鲜卑 突厥 党项 逐水草而居

地理环境的凶险使他们养成了强悍的性格

狂沙马鞍用千年的时光调整焦距

他们曾绘制的图画出现了

水草丰美土宜产牧牛马衔尾群羊

塞道

如今我看到一个世代创造的北方

以江南结构毫不谦虚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山林川谷天才之力塞上桑麻生息闲闲

北国的肌体在南国的情境中交游宴饮

怀念是为了赞美现在也不是最后画句号

的时代

故土——彼土词语在高速公路上奔驰

高速公路抵达的都是异地他乡

天空被鸟儿飞过每一代人都向着历史迁

徙而去

朔方:谷粟

川源泾流,辅助人们的稼穑之志

银川平原的曲线上,稻子的意志凝聚

西夏贡米的品质代代传承

枸杞名声大作,在温寒兼容的茨园

以几百年栽培经验而名压群芳

贺兰山葡萄挂在树上

还没有来得及出闺成为美酒

一种叫梅鹿辄的葡萄名字

俏丽好听,尤为我记挂

我在想,哪一片果园最古老

曾经为匈奴人之手所辟?

香水梨、西瓜、苹果、玉黄杏、这些水果

一定富含着东晋时期的糖分和羞涩……

另类的发菜,清亮而迷人

风干后乌黑,形态酷似东方女子的秀发

是喜庆筵宴必不可少的一位风情王后

苦苦菜、沙葱是自然馈赠之友

贴着民生之壤,端居百姓钟爱的上方

朔方:贺兰山

在一片秋意的山岭坐下来

时间一样的爱人

伴着一座山度过它漫长的历史

这座山脉有它自己的权威

一位功勋之臣 用它伟岸的身躯

挡住了腾格里沙漠侵来的风沙

一阵风晃过 把颤抖传递给远处的树梢

此刻我身边空空的 没有一棵树

一阵风晃过 把颤抖传递给所有的山岭

山岭的呼吸 依然静谧而庄严

一座山的生命 不是用岩石

而是用岁月的骨血构筑

对着一座贺兰山 我不知道人们要瞻望什么

时间的爱 对它那么深

一位老祖先 素手抚过春秋琴弦

岁月依然无声 一条文身的山脉

实在忍不住了 以岩画发声

岩羊 飞鸟 美妇 太阳

唤醒了两百多公里的沉睡 生活与宗教醒来

于是乎 我坐在一座沸腾的山岭上

正被游牧民族的智慧围攻……

秋光瑟瑟我 与一座山的对话渐趋成熟

多少壮怀激烈远逝 生命被理想疏忽

如山静蓄 大气 坚韧 持守

恭谦之域我退缩的棱角有了另外的姿态

在贺兰山腹地久坐 成悟——

生活在西部的人都有一颗苍劲的心

朔方:小令

落日就要带走天上的最后一匹奔马

太阳的圣经就要收起一天的朗诵

碧波 轻舟 黄沙 金驼 夕阳 芦花

这不是江南水彩里的王国

这里的一切点染着边塞之光

一只水鸟像子弹一样

飞过众多弯曲的河流

行吟者归来兮川泽之上

有美一人把大地几经疼痛的歌谣

传唱——

“花不可见其落,月不可见其沉,美人不可

见其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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