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债烽烟又起 欧洲尚待深挖潜力

陈新

5月中旬以来，欧债烽烟又起，并对欧元带来了冲击。欧元对美元汇率从5月初的1.32一度下跌至6月上旬的1.23，陷入了近6个月以来的又一轮低谷。引发此次欧债动荡的主要因素有二，一是希腊大选未能成功组阁，资本市场对希腊是否能够继续留在欧元区的疑虑突然增大，二是西班牙第三大银行陷入困境，引发资本市场对西班牙银行业的担忧，西班牙国债融资成本急剧攀升。暂时缓和的欧债问题再次成为媒体的焦点。

希腊大选牵动欧盟神经

5月6日希腊大选结果揭晓后，在希腊总统的斡旋下，希腊进行了3次组阁努力，但均告失败，希腊不得不宣布在6月17日举行第二次大选。3次组阁均未成功的一个主要原因是各方对是否要继续执行欧盟和IMF主导的紧缩计划的态度不一。希腊的选举结果实际上反映了希腊选民的复杂和矛盾的心理，一方面希望继续留在欧元区，而另一方面又不希望继续紧缩，但又不愿意承认“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的现实。希腊大选给市场发出了非常负面的信号，关于希腊有可能退出欧元区的疑虑瞬时增大，3月份希腊债务重组以来形成的市场趋于平静的局面被毁于一旦。

在这一轮有关希腊是否会退出欧元区的博弈中，欧盟及主要成员国的姿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针对希腊的二次救助方案谈判的过程中，无论是欧盟机构还是主要成员国的表态，都没有把希腊退出欧元区作为一个选项，极力挽留希腊留在欧元区。与此同时，我们看到希腊在不断试探欧盟的底线，以至于当时任总理帕潘德里欧提议进行全民公决，触犯了“红线”后，他遭到了毫不留情地“废黜”。而在本轮关于希腊在欧元区中的去留问题上，欧盟及主要成员国虽然仍继续表示希望希腊留在欧元区，但也开始不回避希腊有可能退出的问题。媒体也开始披露欧盟及德法等国针对希腊退出所做的预案和评估。这并不意味着希腊的退出所带来的传导效应已经不再是欧元以及欧元区的劫难，而是欧洲领导人已经认识到，希腊人的投票会有可能真的导致希腊退出欧元区。

欧盟及主要成员国对希腊退出问题的态度转变，可以有以下几点解读。第一，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看做是对希腊选民施加压力。市场很敏感，认为希腊退出欧元的几率在加大，因此，资本加速从希腊的外逃，希腊老百姓也开始到银行提现，发生挤兑。欧盟通过这一方式试图向希腊民众发出明确信号，即如果希腊退出，普通民众遭受的损失将更大，并借此提醒他们在6月17日的第二次选举时慎重投票。第二，通过提前释放希腊可能退出这一信号，来缓冲市场的反应，这样，即使二次大选果真导致希腊退出欧元区，那时，市场的紧张情绪因大部分已经得到释放，对欧元区的冲击将会相对弱一些，进而达到欧洲人所说的“有序”退出的目的。第三，通过一次救助和二次救助谈判，欧洲人对希腊的真实状况有了更细致和更清醒的认识，由于希腊的竞争力不可能在短期内恢复，因此，希腊将有可能成为欧洲人挥不去的痛，并有可能成为欧洲的无底洞。在这种状况下，希腊的退出对欧元区可能是种解脱。有消息说，如果希腊退出欧元区，IMF和欧盟将一次性提供500亿欧元作为分手费。相对于目前已经提供了600多亿的救助金额以及第二次救助方案中的1300亿欧元，加上有可能出现的第三次救助，这笔分手费对欧洲人来说是合算的买卖。而希腊只占到欧元区经济的2%，如果是有序退出，对欧元区以及欧洲经济的影响非常有限。

在欧盟和希腊之间的博弈中，欧盟已经日益变得现实，一方面继续表示希望希腊留在欧元区，另一方面则向希腊民众发出明确的信号，说明希腊退出欧元区对希腊自身来说代价是如何庞大，进而影响希腊选举的结果。此外，欧盟也在制定应急计划，应对最好的结果出现。

西班牙不安分 第三大银行起危机

如果说希腊是欧债危机中始终挥不去的痛，那西班牙第三大银行所带来的危机有可能会揭开欧债危机中冰山的另一角——南部欧洲国家银行业的脆弱困境。

西班牙第三大银行本身就是由受到房地产泡沫破裂冲击的7家银行重组而来，该银行前不久陷入困境，接受西班牙政府的救助。但故事并没有结束，而是引发了市场的进一步担忧：一是，爱尔兰当初就是因为政府救助受到房地产泡沫冲击的银行而导致政府债务短期内急剧上升，进而引爆主权债务危机。西班牙目前的政府救助，是否会重蹈爱尔兰的覆辙。二是，去年西班牙银行业曾经做过并通过了压力测试，而现在第三大银行出现问题导致市场怀疑西班牙金融业数据的可靠性和真实性。穆迪最近又下调了西班牙16家银行的评级，更是给脆弱的西班牙银行业火上浇油。三是，希腊出现了挤兑现象，无独有偶，西班牙第三大银行在接受政府救助之后，也出现了部分挤兑。而欧洲目前并没有相应机制和工具来防止挤兑现象的蔓延。

6月9日，欧元区财长召开紧急电话会议，并同意向西班牙银行业提供1000亿欧元的紧急救助。西班牙政府声称，这只是救助银行业，而不是救政府，并把这一决定看做是欧元区的胜利。但市场在短暂回弹之后，出现了进一步的反弹。民众的疑虑在于，如果是接受救助，为什么西班牙政府不受欧盟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监控，而相反同样接受救助的希腊、爱尔兰和葡萄牙则处于高压监控之下，这有损公平。市场的主要担心在于，这是否意味着西班牙政府将会接受救助，进而导致欧债在更大范围内的动荡。而西班牙政府如果接受救助，那西班牙在欧洲救助机制中的份额将被分配到其他欧元区成员国。作为欧元区第四大经济体的西班牙在欧洲救助机制中的份额不菲，这对其他成员国来说无疑是又增加了一笔巨大的负担，甚至有可能导致欧洲救助机制的解体。市场的担忧进而扩散到意大利。在市场的冲击下，意大利国债的收益率出现新高。加上希腊大选的临近，进一步加剧了市场的疯狂。欧债危机重新点燃，如火如荼。意大利和西班牙是欧元区第三和第四大经济体，加上希腊去留的悬念，欧元区的命运面临严峻挑战，欧元受到了巨大冲击。

对于欧洲目前的防火墙来说，存在两大缺陷。一是，该救助机制的设计对于救助小型经济体是适用的，但对于欧元区的大中型经济体则更像是“皇帝的新衣”。因为，这些经济体哪怕只是向该救助机制申请预防性的措施，就会引起市场的强烈震荡，所带来的非常大的扩散效应目前的防火墙显然无法抵御。因此，欧元区大中型经济体根本就不能申请该机制的救助。二是，该机制主要是用于应对主权债务危机，而在救助银行体系方面仍然存在制度设计的缺位。

因此，面对希腊的可能退出以及南部欧洲银行业的脆弱困境，欧洲人需要一是进一步扩大欧洲救助机制的权限，不仅是救政府，而且在必要情况下也能救银行。二是进一步深挖欧洲央行的潜力，加大非常规操作工具的实施力度，以加强欧元区的抗风险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