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社会领域的民主VS政治民主

乔贵平

摘要：在全面评价一个社会的民主时，民主的范围有多大是一个有效的标准，范围愈广民主的实现就愈充分。社会主义与自由主义关于民主统治的适当范围问题存在严重的分歧。自由主义意义上的民主强调的是在国家的领域范围内实行政治民主，严格限制民主的范围。社会主义者在批判自由主义民主理论的局限性的基础上提出把民主扩展到经济与社会领域，提出经济民主与社会民主等思想，对民主的范围作出了更深入的思考。

关键词：社会主义；自由主义；民主；范围

中图分类号：D08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0544(2012)08－0119－05

在什么限度和范围内统治?这主要涉及的是民主统治的适当范围问题。民主的范围是个不易捉摸的问题，因为在一定社会内确定人民的意见在什么问题上确实起决定作用是极为困难的。但是，在全面评价一个社会的民主时，民主的范围有多大是一个有效的标准。范围愈广民主的实现就愈充分。在什么限度和范围内统治?社会主义与自由主义关于民主统治的适当范围问题存在严重的分歧。自由主义意义上的民主强调的是在国家的领域范围内实行政治民主，严格限制民主的范围，认为不受国家干预的私人领域是一个非政治的世界。社会主义民主理论在批判自由主义民主理论的局限性的基础上提出把民主扩展到经济与社会领域，提出经济民主与社会民主等，对民主的范围作出更深入的思考与回答。

一、自由主义主张在政治领域的范围之内实行民主

自由主义学说依赖于市民社会和国家之间的分离。一般而言，市民社会是指社会秩序中非政治领域，也就是国家控制之外的社会和经济安排、秩序、制度。自由主义信任市场而不信任政府，认为作为最佳体系自由竞争的市场经济是一个不受政府干预的独立领域，以市场经济为基础而建立的市民社会也因此不能受国家干预。这样，古典自由主义把政府从市场中驱除出去，主张市民社会和国家之间是两个彼此分离并相互独立的实体。“民主和自由(或民主与宪政)可以被看作是处理国家与社会之间(矛盾)关系的两种不同的政治技术，在不同的国家和同一国家的不同历史情形下，这两种技术之间的关系并不相同。”…国家的目的仅仅在于调节与促进社会的互动，而不是通过国家对社会机构的管理代替个体的主动权。国家是政治活动的主要领域，对国家的权力进行限制以保障个人的权利是自由主义政治理论的核心观点之一。“自由主义预设了大范围的社会生活和经济生活的不受政治影响。法律的统治提供了一个框架，使社会行为和经济行为可以自由进行而不至于转化为政治冲突。如我们所见，这一情形假定了国家与市民社会的分离。自由宪法论者或有意或幼稚地忘记了一件事，即：这种分离实际上有赖于国家维持资产阶级霸权规则的政治能力……”

国家与社会明确区分的目的就是要为对国家权力的限制提供一种理论基础，就如同在个人与国家、私人领域与公共领域之间建立一道界限一样。自由民主论者将国家设想为公共管理的机器，社会则是个人的市场经济之结构化的交往体系。国家并没有自身的目的，相反，实际上对社会具有某种确定的义务，那就是对个人权利提供保护。古典自由主义者把国家的恰当职能限定于保护以私人财产权为基本内容的个人权利。在这种理念中，国家基本上只是一个监护人，或履行“守夜人”的职能。在这种国家中，政治的范围被人为地限制。自由主义把政治视为是社会中一个特定、独立的领域，一个与经济、文化和社会生活相分离的领域。这样国家就成为政治活动的主要领域。“国家政治概念是自由主义政治理论之中一个起决定作用的特征，但它在马克思主义理论那里全然看不见。事实上，两种传统在这个方面的区别不是在于马克思主义传统排斥国家政治概念，而是在于它拒绝给与国家在那种自由主义传统那里所得到的注意和中心角色。”在自由主义理论视阈中，人身强制和外在约束是自由的主要敌人，因而，作为人身强制的首要场所，国家也就成为自由最大的死敌。在个人自主的私人领域，国家的权力和职能应该受到严格的限制。这一领域绝不能因为人民大众的意志而受到侵犯。自由主义者对政治所具有的这种强制性感到厌倦与不信任，特别是对于人民大众的掌权存在很深的戒备心理。自由个人主义“对国家和政治的极端不信任，借助于这一体制的某些原则可以轻易地得到解释，在此体制下，个人必须始终是起点和终点。”此外，政治可能意味着处理与国家有关的事务，但是，在工会、商界、大学、教会等团体中的政治活动也是应该被包括在“政治”之内。“政治并不像通常所认为的那样仅仅是国家内的一种活动。也许国家内的政治活动确实要比其他政治活动更为重要，国家也可能有权控制发生在其他组织中的政治活动，例如国家可以规定只容许某些类型的团体存在或这些团体只能从事某种活动，这就会使国家内的政治活动居于支配地位，但它不可能终止其他团体的政治活动。”政治不能被局限为一种制度，也不能被设想为仅仅构成特定的社会领域或社会阶层。必须被构想为内在于所有人类社会，并决定我们真正的存在条件的一个维度。

自由主义的市民社会理论为限制国家权力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根据。“一个自由社会的根本前提是：每一个社会成员都有严格划定的私人领域，他在其中的活动是不受任何人，特别是不受任何国家强制力干预的。”甚至，“区别一个自由的社会与一个不自由的社会的判准，乃是在自由的社会中，每个个人都拥有一个明确区别于公共领域的确获承认的私域。”自由主义主张存在一个免遭他人干预的私人领域是个人自由的保障。自由主义认为市民社会和市场一样同属于私人自治领域，市场原则同时也应是市民社会原则。市民社会的基本特征可以概括为：第一，它是社会的一部分，不同于国家且独立于国家；第二，它构成个人权利特别是财产权利的基础：第三，市民社会是许多自主的经济单位或商业公司的集合体，这些单位与公司的行动独立于国家，并相互竞争。此外，市民社会还有一个特征，即政治共同体的观念。这一特征包含公民的观念。爱德华·希尔斯认为私有财产和独立于国家是市民社会的两个中心特征。市民社会的标准是私人商业公司的自主以及私人结社与机构的自主。政治应以服务于市民社会的发展为要义，借助于市民社会来实现对不断扩张的国家主义行为的限制。“自由主义对社会空间的分割任意地使经济和家庭这类基础的社会领域免受依照民主规则的审视。”这就成为自由主义把对民主问题的研究局限于政治领域的理论前提。

自由主义民主理论的一个明确特征是承认在政治领域合理地运行民主程序。自由主义民主是以自由主义为核心的一种民主模式。国家与市民社会相分离是自由主义政治理论的一个基本的观点。自由主义传统一般认为不受国家干预的私人领域是一个非政治的世界，即一个政治上独立的市民社会，在这里人们是充分的自由与平等的。自由主义意义上的民主强调的是在国家的领域范围内实行政治民主，严格的限制民主的范围。“不加区别地将‘民主的一词当作一个一般性的褒义词加以使用的状况，可以说不无危险。这意味着，由于民主是一种善，所以它的适用范围的扩展，亦将永远有益于人类。这种观点看似不证自明，但事实却绝非如此。”

在现代自由资本主义社会中，经济领域的分离和独立成为界定民主的一项条件。自由主义者主张，作为一种程序，民主应被限制在政治范围之内，把民主扩展到其他领域是一大错误。“将自由主义的国家观界定为自由主义限制国家的职能范围，自由主义彻头彻尾地憎恨国家在经济领域的活动，这种界定是错误的。自由主义关于国家职能的主张是它赞成生产资料的私有制这一根本性主张的延伸。如果我们赞同生产资料的私有制，那么。我们当然不同意将它改变成公有制的形式。也就是说，政府不应当成为生产资料的所有者。基于这一立场自由主义者关于生产资料私有制的要求。明确无误地界定了政府的职能范围。”自由主义民主理论认为自由的原则和民主的原则两者用于国家，但只支持将自由权的原则用于经济，特别是坚持在市场经济体制内实行自由竞争。自由主义者反对经济民主化，认为民主不适用于工业和经济关系，民主只能被严格限制在政治领域，民主并不是可以实现任何事情的工具。这是因为自由主义民主理论认为资本主义经济是一个私人领域，其运行并不涉及权力的行使。这样自由主义就为公民勾勒出政治的范围与方向。“在那些事情切实进行的地方——在诸如家庭、军队、工厂和办公室这类核心机构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民主。代议制政府、公民自由权和正当的程序顶多遏制了这些无责任的权力王国过分显眼的扩张，然而却遮掩和加强了特权和统治的各种基本形式。”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自由主义的话语确实充当了资本权力的防护罩。

二、社会主义者对自由主义政治民主的批评

民主范围的问题实际上是一个涉及到权力行使的范围与界限的问题。在任何社会中。民主的范围有多大是一个有效的标准。“在任何社会中，民主的有效范围是由两个因素来确定的：(1)全社会实际参与决定的问题有多少，有多大重要性；(2)社会成员如愿意的话，通过间接控制的正常体制在影响或改变决定方面能起多大作用。”在评价某一社会在多大程度上实现了民主，这要依据许多因素来确定：决定政策时参与的广度、参与的深度以及在哪些问题上参与确定或可能有效。民主是一个程度问题而非一个非此即彼的问题。民主的范围愈广，民主的实现就愈充分。20世纪以来，现代西方民主理论演化的趋势之一便是民主理论从政治领域扩展到经济与社会领域。正如萨托利在《民主新论》中所指出的那样：“民主一词形成于公元前5世纪，以后大约直至一个世纪以前，它一直是个政治概念。也就是说，民主只意味着政治民主。但是今天我们也从非政治或准政治的意义上谈论民主。例如我们听到过社会民主、工业民主和经济民主。”当然，经济民主理论目前还是一种仍在发育成长而未成熟的学说，不同的学者在不同的视角下提出了关于经济民主的各种不同主张。但是，这些学者有一个共同的起点，就是认识到自由主义民主理论的局限，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扩展了民主理论的研究范围。“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经济权力已经扩展到了‘民主远不能对之进行控制的程度；无论是作为一套制度还是一种观念，自由主义民主都不是被用作将其影响延伸到那种不能控制的程度。如果我们正面临着‘历史的终结。在这种意义上可能并不是自由主义民主的胜利，而更可能是指它在某种意义上已经基本上达到了自身的限度。”

(一)自由主义民主范围的有限性

自由主义式民主是一种狭隘的政治民主。大多数自由主义者认为民主是属于政治领域的原则与实践，国家是民主研究的主要对象。“民主思想主要关注的，一直就是国家。尽管其他的社团，尤其是一些宗教社团，在民主后期的思想与实践史上起过作用，但是，从民主在古希腊和罗马诞生的时候开始，我们认为代表民主特征的那些政治制度，主要就是作为民主的手段发展起来的，而对象就是国家政府。”国家作为人类联合体中最重要的组织形式一直是民主的倡导者们聚集的焦点。从古代的城邦民主发展到现代的大规模的民主形式，国家统治的有效范围一直是自由主义者论证的核心观点之一。很明显，自由主义的传统观点是主张国家是为了满足个人的需要而建立的一种政治组织，因而抵制国家越界侵犯个人自由则成为自由主义政治理论的一个核心主题。在这一政治体系中，民主被转移到一个与“公民社会”相分离的独立领域。“资产阶级有一套特别适用于怎样把政治决定领域缩减到可以用竞争领导权的方法加以处理那种程度的解决办法。资产阶级处理事物的方案用限制国家权力的领域来限制政治领域：它的解决办法在于实行理想的极度节约的国家，这种国家的存在，主要为了保证资产阶级的合法性，并为所有领域内自主的个人努力提供坚实的精神构架。”自由主义民主理论承认在政治领域合理地运行民主程序。但是，在经济与社会领域里却不能。这两者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制度差别。“民主至少在下述两个方面几乎始终存在着扩展的可能性；一是有权投票的人的范围，二是由民主程序决定的问题的范围。但是，恰恰是在这两个方面。我们不能简单地认为对民主所做的任何可能的扩展都会对人类有益，也不能认定民主原则本身就要求其范围应得到无限的扩展。”大多数自由主义者明确反对把民主问题扩大到政治领域之外。

(二)自由主义政治民主有效性的弱化

自由主义所坚持的在政治领域实行民主的理论不仅限制了民主的范围，而且使得政治民主的有效性受到削弱。这种政治民主理论是对经济的政治性质的忽视。实际上，资本主义经济不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私人领域。“现在的关键是要说明资本主义如何并在怎样的意义上在政治和经济之间打进了楔子，也就是说，本质上政治的问题，像对生产和占有实行控制的权力配制，或是对社会劳动和资源的配置等，如何并在怎样的意义上被从政治领域中分割出来并置换到另一个分离的领域中。”自由主义民主观没有触及产生资本主义强制与压迫的私有财产权以乃市场经济中存在的强制等众多权力的领域。这是因为在自由主义意识形态中，作为当代资本主义社会最有权力的集团组织形式的现代企业法人，在法律上被当作准个人来对待，而在政治话语里却被看作是存在于独立领域的私人性的组织。这就隐藏了它作为社会权力形式的实质，剥脱了它的公共地位。“马克思坚持认为，自由主义关于私有和公有、市民社会和政治领域之间存在明显区别的主张是值得怀疑的。现代权力的主要根源——生产资料私有制——显然被非政治化了，这就是说，它被专断地视为似乎完全不是一个政治问题。”

政治领域的民主只是民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民主不仅可被用来描述一种政府制度，而且被用来描述其他的社会关系。民主需要扩展到人类共同体生活的经济与社会领域。“未来的任何一种民主都将继续从传统自由主义的理论和实践中汲取教训。但是自由主义——即使是作为一种理想，更不要说作为一种有严重缺陷的现实——并没有做好应对资本主义社会中的真实权力的准备，更不要说获得一种比现实民主范围更加广泛的民主了。”除了作为一种在政治领域实行民主的形式之外，民主理念还可以是适用于所有社会组织和集体秩序的基本原则，可以用来解决譬如教育、经济、环保、家庭、两性、族群等社会生活中的其他领域的矛盾与冲突。综上可见，自由主义式民主是一种有限性民主。这不仅体现在其范围的有限性，而且在政治领域中这种民主由于没能充分地认识到经济的政治性使得民主的有效性受到了削弱。

三、民主范围之争引发的思考

社会主义作为一种理论的持久生命力，就在于向自由民主的局限性和偏见提出了挑战。西方政治制度都是建立在生产资料私人占有的基础上，这就使其不能像人们想像的那样民主。因为它在企业内部缺乏经济的民主，在社会范围内缺乏资源配置的民主。“马克思的解放哲学的伦理基础是民主(像马克思年轻时候所公开表达的一样)。资本主义发展的缺陷是，它剥削和压迫工人并产生不平等，也就是说，它是不民主的。社会主义的优越性是，它结束剥削和压迫并给工人支配自己生活的权力，也就是说，它将使经济领域民主化。”

社会主义民主理论在批判自由主义民主理论的局限性的基础上提出把民主扩展到经济与社会领域，提出经济民主与社会民主等。对民主的范围作出更深入的思考与回答。“社会主义既是作为自由民主的实现提出的，也是作为其反命题提出的。在社会主义学说中，重点在于‘形式的政治自由和经济与社会能力的‘真正自由。前者导致关于民主的争论，后者或是使其扩展成为社会民主的观点，或是使其扩展成为对于仅仅是‘资产阶级自由的民主的反驳。”社会主义社会确立的人民在生产关系之中的平等地位决定了其民主范围的扩展。民主思想和民主信念的传播极大地也加强了把民主思想不仅用于治理国家，而且用于多种团体和组织——工会、政党、消费者和生产者合作社等——的内部管理的倾向。“社会主义所提供的民主是一种旨在使共同体的政治生活与经济生活重新结合起来的民主，这种民主首先是指它隶属与生产者本人民主的自我决定。”经济是关系社会生活的确定性领域，可见。社会主义将民主从政治领域扩展到社会与经济领域。“社会主义的民主要求既然是针对资本主义的种种压迫提出来的，那么社会主义民主(自治)的范围就应该包括所有可能存在统治和压迫的权力关系领域。”将民主从政治领域扩展到经济领域。经济民主是以工人自我管理为特征的一种社会主义形式。当代西方资本主义政治上主张民主，但在工厂里是专制的。资产阶级革命已经为人民赢得了作为公民的民主，现在社会主义将为人民赢得范围更加广泛的民主。社会主义的经济民主理论是对自由主义民主理论的有力挑战。

政治民主与社会民主(经济民主)的区分已经不仅仅是纯粹的关于民主范围的一些研究与讨论，甚至是都包含了特定时期意识形态斗争的色彩。“他们中的某些人是在为政治民主而战，另一些人则是为社会民主而战。资产阶级民主与无产阶级民主是不能混淆的，前者指出，‘在理性和具体方面，民主同自由的思想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而后者则断言，‘没有平等，民主是不可想像的，而且任何不打算实现社会、经济地位平等的制度都不是民主制度。……随着铁幕的落下，‘两极主义使美国主义与苏联主义之间的意识形态差异更为明显，并加深了西欧议会民主制与东欧人民民主制之间在理论与制度上的差别。”韦伯夫妇就认为在苏联这个新的社会组织里，政府远不及许多西方国家的议会制内阁那样专制与独裁，而其中的每个人都能够作为公民、作为生产者和消费者参与国家事务。韦伯夫妇在《通向社会民主》一书的结论中认为，“苏联的制度应被看作是人类社会进程中的一种‘新的文明。在这种新的社会组织面前。政治民主和社会民主之间那种使西方资产阶级如此痛苦的区别、自由民主与无产阶级民主之间那种仍然白热化的冲突已全然失去了意义，这种新的社会组织不是从理论上设计出来的，而是在一个拥有大约两亿居民的国家的日常生活中实现的。这种‘新的文明废除了‘利润并谴责‘剥削；为了实行‘社会平等，它消灭了资本主义制度。在苏联的制度中，‘工会已不再发挥维护工资的微薄作用，而是在工业和农业中展开积极的合作活动。继西欧文明的议会制而来的，是一种正在充分发展着的新的文明。”

经济民主思想已经成为社会主义民主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经济民主，即工人通过民主的形式来参与决策，分享劳动成果。当代经济民主feconomic democracvl概念是在工业民主基础上扩充和发展起来的。萨托利认为，经济民主具有两个层次的含义：一方面，它与狭义的工业民主同义，更多地指劳动者对经济的控制；另一方面，它与政治民主、社会民主相对应是对政治民主的补充和扩大，特指财富和分配的平等。而社会主义关于工业民主的思想来源于工厂委员会。工厂委员会组织萌发于工会会员选举出来的“厂内委员会”。葛兰西认为工厂委员会是新型无产阶级国家的雏形，是一种在政治上和经济上的自治机构。…工厂委员会将为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新制度提供必要的前提条件。这些新的关系应遵循下述这种道德原则，即：在无产阶级民主中，纪律是自我遵守的纪律，而不是少数人对多数人的统治。无产阶级为实现工人国家的自我而应采用的组织是‘工厂委员会，葛兰西认为这种委员会是‘实行相互教育，发展新的社会秩序的最适宜的组织。”这是一种取代资本主义制度的新的生产管理方式。工厂委员会主要任务是把工人群众从依附的态度改变为领导的态度，力图实现劳动者的积极参与，为一个新型的工人国家奠定基础。卢卡奇在《历史和阶级意识》一书中也是大力提倡工人委员会。“无产阶级的每一次革命都以一种日益激进和自觉的方式缔造了工人委员会。……工人委员会宣告物化在政治上和经济上破产了。在实行专政以后的时期，它将消除资产阶级立法、行政和司法的三权分立。在进行管理的斗争中，工人委员会的使命具有双重性：一方面，它必须在时间上和空间上克服无产阶级的分裂；另一方面，它必须把经济和政治统一起来，化为真正一体化的无产阶级实践。”霍克海姆也认为工人委员会制度展示了走向新社会的道路。“新社会的各种形态都是在其自身变革的过程中首先被发现的。按照其先驱者的意图，作为理论观念的工人委员会制度是想展示出迈向新社会的道路。这一理论观念是从实践中产生的。它可以追述到1871年和1905年等事件。革命总有一种传统延续下来为理论提供依据。”民主批判所有形式的权力集中。工业民主主义是突出了工作场所的民主，是无产阶级实现民主的一种方式。民主原理“不仅或主要运用于社会行动的特殊领域如人们所熟悉的‘政治领域，而且也应当运用于任何一种社会行动的领域，特别是像运用于政治事务那样充分运用于工业和经济领域”工作领域的民主是经济民主其最基本的内涵，如今，已经成为社会主义民主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对社会的经济结构的一种民主化处理。

综上所述，经济民主在维持政治民主的同时，弱化了经济领域的不平等，其包含的一些基本思想和理念，如工人参与企业管理、对投资和生产的民主控制等对自由主义民主构成有力的挑战，体现了迈向更民主的社会的关键一步。这些思想将大大有助于人类发展过程的民主化。

责任编辑肖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