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拾趣

2012-04-29 00:44李艳辉
辽河 2012年9期
关键词:毒菌菌子山冈

李艳辉

八月,一蓬太阳一蓬雨,有时还雷雨交加。昨天晚上丈夫透过窗子望着空中飘洒着的细雨说,雨下透了,山里的菌子也该出了,天气预报说明天是个晴天,我们拾菌去吧。

第二天清晨,太阳果然从东边的山冈上探出红红的笑脸,我们全家欣喜万分,洗漱完毕,头戴草帽,提上竹篮,开车向山中进发。

山色曚昽,长长的山冈向深处的云雾中延伸,山路迂回在松林里。路的两边是茂密的云南松,在昨夜雨水的清洗下青翠碧绿,小小的雨珠在绿色的松针上晶莹地闪动着。风吹过,松林“沙、沙”作响,像奏起了山间的梦幻曲。耳边时而传来鸟儿婉转的歌喉,给山林平添了动人的音符。

我们来的地方是距县城三十公里的山区乡镇竹山,这里是三县交界处。北边是澄江县,东边是石林县。美丽的大叠水瀑布就在竹山和石林的交界处。我们把车停在一座不高的山脚下,沿着一条褐色碎石镶嵌的小路往山上爬。当脚底与碎石接触时,感觉有点点的痛,当踩住泥土时,泥浆溢进鞋中,脚感觉冷冰冰的。但儿子和丈夫都没有一丝抱怨,我更不会挑剔什么,大家说笑着,进入松林。当看到深藏在松针丛中的菌子时,儿子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满脸是兴奋的神情。

想起小时和父亲在村头的骆驼山拾菌子,我在前父亲在后。我总看不到菌子,而父亲在我后面却能拾到菌子。我就问父亲是为什么,是不是菌子会欺负小孩子?父亲听了可乐了,他疼爱地摸着我的头说:“不是菌子欺负你,而是你的眼睛长在了脑背后。”接着父亲教我找寻菌子的方法。父亲拾起一根棍子给我,说菌子一般生长在树丛的泥土中,它不是一棵大白菜站在那里等你,而是要你用手,用眼睛去发现和探寻它。于是我也学着父亲用棍子拨开树下的枝叶,当我寻到几朵白白的菌子时,竟大呼小叫起来。“爸爸,快来看,一窝鸡枞!”父亲笑着过来一看,说:“傻女儿,这不是鸡枞,鸡枞的帽姑有点黑,菌杆粗实而白净,这是粪菌。”我听了气得几脚把菌子踢得稀巴烂。父亲见我生气,为了逗我开心,见到菌子,就叫我去捡,我就美滋滋地在父亲身后,把一朵朵菌子轻轻地从泥土中拔起,放到提篮里。当我发现两朵藏在栗树叶中的青头菌时,兴奋得两眼放光,把旁边的叶子、泥土轻轻地扒开,小心握着帽菇,拔出白净的菌杆,放在鼻子前陶醉地闻着它的清香,那幸福无与伦比。

回忆过去很温馨,父亲的微笑在脑海中闪现。走在山坡的密林深处,就像当年父亲和我一样,我也告诉儿子拾菌的方法,如何识别毒菌。儿子很好奇,眼睛尖,当拾到几大朵青头菌时,高兴得在松林里又跳又叫,欢笑的声音在松林中回荡。儿子也很调皮,见着颜色很鲜艳的,就问我是毒菌吧,在我点头的瞬间,毒菌也随他的脚尖踢飞,生命消失在他的脚下。不多时间,就和儿子就捡了半篮子菌。我用大叶的蕨菜叶盖在篮子上,遮住菌子,让它保持新鲜。丈夫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爬山、拾菌不是我能比得了的。当我们汇合时,他的篮子也是满满的。他兴奋地对我说,今天收获真大,我捡到了好几柄干巴菌,够我们全家美美地大吃一次。丈夫对菌的识别很在行,他告诉我,什么是红大角,什么是见首青,什么是鸡油菌,什么是牛肝菌,什么菌有毒……我慢慢地把篮中所有菌子倒在地上,按照丈夫的讲解,把菌子作了分类。我喜欢鸡油菌,它色泽深黄,菇盖硬硬的、圆圆的,不着泥土,即使是菇脚也易于择出带土的部分,扑鼻的清香,感觉非常的美。还喜欢未完全展开的青头菌的菇蕾,表层的色彩青中夹着黑斑,菇脚的底部薄薄的菌摺雪白雪白的,放在鼻前深嗅,飘着淡淡的香气。也喜欢棕色的一窝蜂,像小树弥生一道;菇蕾散开,又像珊瑚开花。捧在手里沉甸甸的,醉人极了。还有最好吃却不好看的一种菌叫干巴菌,看上去是黑色的,上面有一层白色的粉,像树皮一样。它是所有菌中味道最美,营养价值最高,价格最挺的菌子。

当我们满载而归匆匆往回走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起了细雨,飘落在我们脸上,感到丝丝的清凉。叢林中闪动着山民的身影,他们在松林里穿梭忙碌,也是提着大竹篮来捡菌子的。耳边是相互对喊的声音,有男的,有女的,整个山谷响彻着欢快的回声。

雨继续散落,夕阳下的平川,七彩的虹霞穿越山冈,不知道它的头在哪里,它的尾落在何处?雨下,透过晶莹的雨滴,翘望斑斓的彩虹,心情放飞。老公紧紧地护住篮中的菌子,我们全家说笑着,冒雨小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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