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不见了

孙凡利

人一当官，就有人送礼。自打刘壮做了局长，下属就频繁地“骚扰”他。俗话说，投其所好。刘壮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嘴巴馋，专一门吃螃蟹。因此，来刘壮家的人多数手里拎着螃蟹。

刘壮为什么爱吃螃蟹，还有个典故，说刘壮光着腚在河里捉鱼的年龄，和几个小伙伴正在河里洗澡，突然觉着小鸡鸡一阵刺痛，他“嗷”一声跃出水面，伙伴们看见一只螃蟹正夹着刘壮的小鸡鸡，刘壮拿手拼命地扑打下身。醒过神来，刘壮什么也没看见，哭着就往家跑。

打那以后，刘壮就爱上了吃螃蟹。爹娘赶集，刘壮总追着要买螃蟹。别人都不知道，刘壮的伙计最清楚，刘壮是以牙还牙呢。

就这样，刘壮的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以往，刘壮吃螃蟹是自己买，现在可不一样了，光下属送的就吃不了。但刘壮很清廉，不论谁送螃蟹，事后他都要按市价还给谁钞票。

这天，科员小文来给刘壮送了十只大闸蟹，一个个圆鼓鼓硬邦邦的，刘壮搭眼一看就知道这蟹够肥。刘壮接过螃蟹对小文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这是……”小文笑嘻嘻地说：“知道您老爱吃这口，我特意在海鲜市场转了转。”放下螃蟹，小文推说有事就起身告辞了。

刘壮知道小文的意思。小文有点笔墨功夫，常有文章在报刊杂志发表，可至今在仕途毫无起色，小文想利用专长，先干个办公室秘书。刘壮看了看五花大绑的螃蟹，自言自語地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不行，我得给他送钱去。说完，刘壮抓起一沓钞票就出门了，边走边安排妻子，说晚上吃清蒸蟹，整点上好的醋。

天黑时，刘壮被一辆小轿车送到门口，推门而入，发现妻子正弓着身子乱瞅，边瞅边说：“螃蟹跑了。”刘壮一听，说：“跑几个螃蟹有什么？”妻子伸出手指让刘壮小点声，指着仅剩的一只螃蟹，从兜里掏出一枚戒指：“看到了吗？从蟹壳里掉出来的。”刘壮一听，惊出一身冷汗，十只螃蟹可是十只戒指，天哪！

夫妻俩找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找到，最后妻子指着院子里的下水道口说：“只能追到这里了。”刘壮住的房子是一排两层的小单院，一排三家，刘壮家在中间，下水道彼此相通。

这螃蟹是铁定追不回来了，可科员小文的事让刘壮犯了头疼。这么大一笔礼，很有来头，可……唉！妻子却晃着十个手指头想入非非。刘壮大喝一声：“瞎捣乱！”

第二天买早点，刘壮发现隔壁老王媳妇的手上居然戴着戒指，且还是两个，买油条以往都是买四根，今天突然加了两根。刘壮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莫非……

刘壮买完早点，回家后就对妻子说出刚才的情景，让妻子如此如此。

第二天回家，刘壮还没有进屋，站在院子里的妻子就抱怨道：“我问老王孙子了，他们昨天就是吃的螃蟹。”刘壮一惊，叹了口气，抬脸问：“怎么办？”妻子把脸一转：“随你。”刘壮像对自己说：“收了东西不办事，后果不轻啊。”

刘壮回到单位，在新一轮的单位选拔人才会上堂而皇之地把小文放到办公室秘书的位置上，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打那以后吃螃蟹才又吃出味来。

没几天，小文又拎着螃蟹来找刘壮，十只螃蟹依然是五花大绑。刘壮把小文留下，拎着螃蟹让妻子去厨房收拾。妻子接过螃蟹，直奔厨房，盯着螃蟹说：“这次看你往哪跑？”

清蒸蟹端上桌，刘壮说：“你去请邻居老王，一起喝一杯。”妻子不明白刘壮唱的是哪一出。老王过来后，刘壮把老王让到正坐，三个人喝得很尽兴。

席间，刘壮借着酒力把妻子喊到一边说：“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侄儿的事怨我。”

妻子抬脸看了刘壮一眼。刘壮说：“你侄儿的水平你也知道，连个高中都没上完，还想去办公室当秘书，去了纯粹是献丑。我和老王、小文想了这招才让你善罢甘休……”

妻子突然说：“你和老王、小文串通好我能理解，可蟹壳里的戒指……”“那是我买的。”刘壮说，“不过这是小文的主意。这孩子不错，有能力，我不想埋没他。”

妻子使劲捶了刘壮一下：“你早告诉我，不就得了。”刘壮说：“我不怕你生气嘛。”说笑着，两个人走出厨房，端上来一盘油炸蟹，说：“这是老婆的绝学，我们都尝尝。”

尝后，刘壮对老王说：“王哥，你也是从局长位置上退下来的，我和小文在你面前还有待提高，你说说，怎样才能把领导工作做好。”老王吃了一口蟹：“自己花钱买蟹吃的就是好领导啊！”刘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