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树(三篇)

2012-04-29 00:44王霆钧
椰城 2012年9期
关键词:木棉树杏花村大榕树

王霆钧

木棉树英雄花

在我旅居海南五指山的时候,正值木棉树开花的季节。从五指山市出去,不论朝哪个方向,也不论走哪条路,只见大路旁田野上山坡间江河水滨,尽可看见一株株的木棉树,盛开着红花。大树小树,老树新树,都尽其所能地开着,花大如拳,花红似火。红彤彤,火艳艳,满枝的红,满桠的红,满树的红。

这些树,不成群也不连片,多则三五株,少则一两株,也有就那么一株的独立于斯,高傲地耸立着,尽情地释放着满腔热情,让自己的血染红枝头上的花。

这些树,不论单株也好,几株也罢,也不论长在什么地方,山坡上也好,平地间也罢,都高出别的树一头来,树冠上红红的花朵仿佛火炬手高高举起的火把,照亮了天映红了地,让你远远地就看见它。别的树都被浑然一体千篇一律的绿色淹没了掩盖了,你认不出它周边别的树是什么,叫什么。惟有它,高高地矗立着,远远地,远远地,让你一眼就能看见它,认出它,叫出它的名字。

它不怕谁说什么树大招风,也不惧谁念叨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它什么都不怕,就那么骄傲地兀立着,用它挺拔的树干支撑着舒展的树冠,挺立在枝头的朵朵五瓣的鲜花,仿佛只张开五指的手掌,为周围的树遮风挡雨,任风吹来,任雨袭来,任雷电炸裂长空,它都无所畏惧,一如既往地安然耸立,在道边为行人当路标,在江河畔为渔船做灯塔,哪怕是在田间山坡,它也是那一处最显眼的地标。

它彻底颠覆了以前的理念,说红花也要绿叶扶。不,它不需要绿叶的帮扶,它就那么胆大妄为地开放着鲜红鲜红的花朵,开得那么随心所欲,开得那么纵情姿意,开得那么心安理得,让那么有绿叶陪衬的这个花那个花暗然失色。只有它的花开得累了,需要休息了,要为重新占领树冠养精蓄锐了,悄然地从树上落下的时候,那些绿叶才回到枝头。

即使落下,它也不是枯萎干瘪得没了血色。不,即使离开树枝降至尘埃,它也鲜红得如同新生,在地面为行人铺上红地毯。即使它的红花落尽,人们仍可以从它挺拔的英姿,雄伟的躯干,认出它来。

木棉树因为着鲜红的花,而被称为英雄树。

木棉花亦被称为英雄花。

奇妙大榕树

它不是长在公园花园里,也不是长在闹市街头,更不是长在生态保护区里,没有围栏护卫,更没有人为它出售门票。

从海南东方市出发,要一个小时的车程才能到达它那里。因此一听说要去看那里的树,马上就有人表示质疑,坐一个钟头的车去看一棵树值得吗?导游说,不是一棵树,是六棵树。又有人说还不是一回事!导游又说,我带好几批客人去看,看后他们都说值得,那不是普通的树。导游还说,黎族人崇尚树木尤其崇尚榕树和椰子树。椰子树是多子多福的象征,而榕树是长寿多福的象征。

至于哪里的榕树何以不普通,他并没说。于是有人说那就去看看吧。

一个小时后,车行至一处荒野,在一片古树前停下。游人纷纷下车去看这六棵大榕树。大家走近它,又走远它,远远近近地观察它,果然都被它的非凡气势震慑住了。

这六棵大榕树,树干古朴苍劲,粗壮得须二三人才能合抱得过来;树荫遮天蔽日,仿佛巨大无比的伞罩在头顶;树根隆起地面,纵横交错盘根错节,如游走在地面上的龙。

我想,如果仅仅这些还不能说是不普通,因为许多大榕树都根深叶茂树冠大得让人叹为观止。

我仔细看去,却看出了更为惊奇的现象。

有几根树枝居然连在了一起,不是紧紧地挨着,而是如同成人胳膊一般粗细的枝子,在二棵树之间横着维系着连接着。这共用的树枝,从一棵树上长出来,长到了旁边的树里,融为一体,成为另棵树的枝子,仿佛共用一条胳膊的连体人。长得浑然天成,竟然没有一丝人工斧凿的痕迹。

哦,它原本就不是人工所为!

这根被共用的树枝和它们母体树干形成一座门,这六棵树就有三座这样的奇妙的门。

这六棵树,它没生长在市井公园,不为游人品评观赏,也没长在研究院所,不为专家学者青睐,更不会有园艺师生物学家为它设计形象打理整妆。它就那么在荒野山地生长着,随意自然地成长着,随心所欲地生长着。

是谁创造出这样一副令人惊奇的六棵大榕树呢?哪一位用它的枝和干搭建这样一座座门呢?

毫无疑问,那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我从这样的门下走过,心里惊奇着叹息着,大自然有怎样的魔力法力创造力,创造出这样的树来!

坐一个小时的车来看这样的树,的确值了。

杏 花

阳春四月中旬,我应朋友之邀来到山西武乡县。接我们的汽车一驶入太行山,满山遍野的杏花便扑面而来。山山岭岭,沟沟壑壑,到处都是。虽说稀稀拉拉,零零落落,但是一路过去,那杏花就一直没离开过我的视线。远远看去,白得有些灰的杏花,在或者褐色或者黄色的太行山间,仿佛是缠绕着的一条薄纱。

这时我的耳边回响起关于杏花的歌和诗来。“汾河流水哗啦啦,阳春三月开杏花……”,歌中唱的阳春三月,是农历;我来时是四月,是公历,日子总归差不了多少。在有关杏花的诗中,我最先想起的是杜牧的一首:“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诗人在春寒料峭的清明时节。走入杏花怒放的地方,想找一酒家喝喝酒暖暖身,牧童一指前面杏花掩映之处,那便就是了。杜牧打听的是酒家,牧童却指向杏花村。可见,有酒家就有杏花,开着杏花的地方大约也就有村庄或者离村庄不远了吧。

我在进入武乡县之前看见的杏花,都是野杏花,开在山杏树上。杏花多归多却散而广,没有形成气候,也就缺少震撼人的力量。让我为之一震的是在故城镇权店村举办的梅杏赏花节上。

那天早饭后,朋友对我说,去看花花。他说的看花花就是县里举办的梅杏赏花节。乘着汽车一路向北驶去,一路上都是看不尽的杏花。当然也还是长在山沟沟里的野杏花。远远的招摇着花团锦簇的树冠。后来,杏花离我越来越近,树冠也越来越小了,花却越来越清晰越靓丽起来。那戴着洁白花冠的杏树,整齐地栽种在公路旁的田地里,一排排,一行行,如同向游人挥舞花束的天真烂漫的少女。

我想,大约离权店村不远了吧,果然,汽车一拐弯驶进一个村子,在一片小广场上停下来。这是一个位于山坳里的小村子,我登上一处略高的地方看去,只见村子周围处处都是杏花。村中有杏花,村外也有杏花。村在杏花中,杏花也在村中。看得出,这个小村子,家家有杏树,户户开杏花。好一个杏花村,名符其实的杏花村啊!

朋友告诉我,这里的杏树是梅杏树,结出的杏子是红色的,特别好吃。至于为什么叫梅杏,他也说不出。我想也许是杏子沾染了梅红色而叫做梅杏的吧。

沿着村中小路,我们向村后最高处走去。我们走过面带笑容的村民,也走过杏花树。这里的杏树高低不同,粗细也不尽一致,但都是开着一样的花。当我站在最高处四处张望,我的周围到处都是杏花,在那错落有致的梯田上,是那婀娜杏树,在那婀娜的杏树上是美丽的杏花。

我看杏花的地方,站着一位村民大嫂。她戴着一项长沿的帽子,面孔被太阳晒得黑红。我问她,这梅杏树栽多少年了,她说有十多年了;又问她以前种什么?她说玉米杂豆。为什么不种庄稼改栽树了?她说种那个收入不多嘛。我问她栽梅杏树收入多少钱,她回答一年有一二万呢嘛!语气里透着自豪。

我知道,改栽梅杏树是县里施行“一村一品”富民政策的举措,看来是奏效啦。仅权店村就栽一千六百多亩梅杏,现已辐射带动周边十多个村庄。为了拉动经济,推动生态旅游,县里又借着杏花开放时节,先搞一个赏花节;待到梅杏成熟的七月,他们还要搞一个采摘节。我问过村民,赏花节一周后,杏花便尽数谢去,然后长出叶子,花开处便结出杏子来。想想看,一枚枚红红的梅杏,挂在绿叶间,如同一颗颗小星星,一盏盏小灯笼,那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美丽景象!

这武乡县,在当年抗日战争的时候,是八路军总部所在地。从这里发出的命令让入侵日军胆寒让抗日军民振奋。在当年八路军将士洒过鲜血的地方,杏花开得越发灿烂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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