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开科学的坚果

2012-04-29 00:44汪元
中学生天地(B版) 2012年9期
关键词:理科文科松鼠

汪元

2012年世界末日会来临?为什么我们还没遇到外星人?水果也分公母?金鱼真的只有7秒的记忆?德国队主教练勒夫为啥爱吃鼻屎?恐龙肉吃起来是什么味道的?

……

如果你是个好奇心爆棚的孩子,想要知道对于诸如此类稀奇古怪问题的最科学的解释,你最需要做的,也许是去认识一帮“啮齿类动物”——姬十三和他的伙伴们。

姬十三,本名嵇晓华,浙江舟山人,身为神经生物学博士,却“不务正业”地写起了科普文章。那些枯燥、深奥的科学知识在他的笔下摇身变成一篇篇幽默、好玩甚至搞怪的时尚趣文,这让他声名鹊起。2008年,他集结起一群同样有趣的理科生,创办了“科学松鼠会”——他们自称是以“剥开科学坚果”为己任的松鼠。2010年,姬十三创办了宣称“科技有意思”、企图“让科学流行起来”的果壳网。

文科理科的奇妙反应

记者(以下简称“记”):在采访之前,我们在读者中做了个小调查,发现中学生当中还是有不少科学松鼠会和果壳网的粉丝的。

姬十三(以下简称“姬”):对,前几天我无意中发现果壳网的药学版有一个版主是1998年出生的小姑娘,上初二。于是我就发了个帖子,问果壳网还有哪些“小朋友”,都出来亮亮相……结果好多人纷纷跳出来说自己是1997、1998年出生的,甚至还有初中生在看量子力学之类的东西,哇,真的好厉害!我后来发了条微博,很多网友跟着转发,说感觉自己像是白活了二三十年。

记:现在有人说,中国的应试教育扼杀了一批孩子的创造力,成绩越好的学生,越可能是个只会考试、不会创造的书呆子。你当年在普陀中学读书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学生?

姬:应该说是个乖学生吧,老师布置什么题,都会按时去完成。甚至有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太乖了,特别想“叛逆”一下,于是就在初三的时候,尝试从图书馆里偷了一本武侠小说,成功了(笑)。大概是因为成功得太顺利,也没有特别兴奋,最后也就放弃了叛逆。至于说“成绩好的学生只会考试”,我觉得这个结论太武断了,至少我接触到的大部分优秀的人以前在学校里的成绩也都很不错。的确,某些应试的东西会扼杀创造力,但换一个角度来说,高中的学习,特别是数理化科目对人的逻辑思维训练是非常有效的。另一方面,我整个小学和中学阶段,跑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书店,一开始是看武侠书,后来什么书都看。如果说我现在还做了一些“创造性”的事,我想这两个东西帮了我很多:一是思维训练,二是广泛阅读。

记:据说当年你的文科成绩比理科还好,你内心里更喜欢文科还是理科?

姬:说实话,还是喜欢文科多一点,最喜欢的是语文。那时候文科每一科都能考到第一第二,理科也就五到十名这样。文理分班时,我文科是年级第一,理科是第五名。

记:那为什么最终选择了理科?

姬:第一是因为父母觉得读理科能够选择的志愿更多一点。第二呢,也是因为我喜欢文科,所以高一高二时读了一些哲学书,导致我去追问和思考一些“大问题”,比如“我从哪里来”“要去哪里”……那时候就觉得,这些疑问归根到底还是要用自然科学的方法来解答,所以高考报志愿的时候,我填了生物学,希望自己能够通过研究生命的本质,来找到这些哲学问题的答案。

记:作出这样的决定,你后悔过吗?

姬:其实蛮纠结的。一方面,我一直坚信生物学研究可以解决我的疑问,它很重要,它是我必须要做的一件事,但另一方面,我不擅长也不喜欢做实验——我一直觉得我的选择是对的,只是我做不好这件事。就在这种很纠结的状态里面,我差不多过了十年。

松鼠诞生记

记:最后是什么事情让你放弃了走纯粹的学术研究这条路?

姬:我在读博士一年级的时候,有段时间比较空,就想发展一下业余爱好。能做些什么呢?我突然就想到自己从中学时代开始就喜欢写作,我忽然发现这件事可以和我的专业结合起来,它是我感兴趣的,也是重要的,而且我能做好它。

记:你还记得第一篇文章的发表吗?

姬:第一篇文章写好以后,我就给各家媒体群发邮件,但是没人理我。理科生还是不太懂怎么给媒体投稿,以为自己写得好就行了,其实还必须符合人家媒体的需要,比如栏目定位、字数要求等。过了两三个月,当我都快忘了这件事的时候,收到了《牛顿科学世界》主编给我的回信。他比较欣赏我的文字能力,也看重我博士在读的背景,但是第一篇稿子不太符合他们杂志的要求,于是和我商量,让我再写一篇给他。结果我的第二篇文章就发表了。

记:那时候你就有意识地想写得跟别的科普作者不一样吗?

姬:当时我的女朋友是新闻系的,受她影响,我开始考虑“传播效果”的问题。给《牛顿科学世界》写了一些文章后我就想,老是在科普杂志上写文章,读者本来就是对科学感兴趣的人,而且人数有限,更多的人是看不到的。你瞧,人家文科生看的都是《三联生活周刊》《外滩画报》《上海壹周》这样的报刊,我怎么样才能把文章发到这些大众媒体上去呢?当时我喜欢看杂志上的各种专栏,我也想写专栏。但这样一来,第一你的文章必须短,这很难,因为写科普的人总想把一个问题“讲清楚”,没个三五千字下不来;第二得有趣,因为你面对的是大量本来对科学不感兴趣的读者,你要想办法去打动他们。我花了很多心思琢磨这事,大概过了半年,我就开始在这类杂志上写专栏了。

记:这就有点像科学松鼠会的口号,“剥开科学的坚果”,让更多的人,而不仅仅是“科学爱好者”,能够品尝到科学的美味。

姬:对。我其实不太喜欢把我们写的文章、做的事定义成“科普”,因为我真的不是一定要教你什么科学知识,只是想和你谈一点很有意思的事情,当然它会和科学有关,这就够了。当我们做了大量的这些事情之后,必然会有一部分科学的东西融入更多普通人的生活,这是一件很“顺手”的事。

你是科技青年吗?

记:我感觉科学松鼠会和果壳网做的不仅仅是在剥开科学的外壳,同时也是在剥开科学圈子的外壳,让大家看到了一群特别有意思的理科生。

姬: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理科生比文科生多得多。只是,搞科学的人很少去和外面的人沟通,我们的工作就是把科学这个圈子打开,让科学工作者和理工科学生更多地跟外界发生关系。理工科和文科的人看待很多问题的思维方式是不同的,甚至会发生争论。OK,这都不是问题,但我们至少可以试着去了解一下对方是怎么想的。我们想让两边的元素流动起来,最简单的事就是“混搭”,让两帮人玩到一块去。科学松鼠会和果壳网的科学写作就是科技元素和文艺、八卦、潮流等各种元素的混搭,今年我们举办的“菠萝科学奖”也是一种混搭,科学家、作家、明星,还有许多普通人凑在一起狂欢,你看颁奖典礼上有科技成果展示,也有音乐、相声、动漫等等,玩得很High很欢乐。大家认识了,交流了,自然会碰撞出许多火花。

记:现在有个词叫“文艺青年”,你说过希望将来会流行一个新词叫“科技青年”,什么是“科技青年”?

姬:其实就是对科技感兴趣的青年,不一定是搞科技的青年。比如说,我们日常的休闲活动大多是和文艺相关:音乐、电影、图书……但是其实在科学和技术领域,也有大量的东西是可以玩的。科技青年在业余时间就会玩一些好玩的科技。比如我们的编辑有个小工作室,周末的时候会凑一起做一些机械的玩意儿,甚至是小机器人。还有人会买天文望远镜去观星,会去山里找矿石、找化石,发现植物,观鸟,进行分类和鉴别……我们有个活动叫“万有青年烩”,每期邀请一些爱玩科技的年轻人聚在一起,各自讲述和分享他们的兴趣爱好,也会有不少文科生参加,这里有手工组装自行车的,给猫测视力的,玩折纸的,玩数独的,有研究怎么挑选球鞋的,等等。你看,科技领域里的兴趣爱好是不是非常广泛?做机器人可能需要更多专业知识,但是像玩数独这样的爱好,门槛不高嘛,玩好了也能玩出很高的境界。

记:你觉得自己最有成就感的事情是什么?

姬:很难说是哪一件事,最有成就感的应该是这么多年一步步的累积。虽然现在我们的粉丝还是不算多,但比起五年前已经好多了,五年前我开始写作的时候,还要去思考文章如何写得特别不一样才能登载在大众媒体上,现在大众媒体越来越接受各种形态的科普文章,连《男人装》这样的时尚杂志也报道“菠萝科学奖”活动,这也是一种很混搭的效果。这至少可以证明,科学文化已经比原来更多更广地渗透到各个领域里面去了。

松鼠的X光片

认识了“科学松鼠会”的带头大哥姬十三,你肯定对松鼠们更加好奇,到底他们是一帮神马人物呢?带着科学求证精神,我们“抓”来几只松鼠研究了一番。

【他们的属性:理工类】

方迟:我的专业是动物遗传学,研究动物的起源、进化与发育在基因方面的结构、功能及机制。我本人的课题主要是针对农业动物的,简单说就是让更多人享受更好的食物。

史军:我的专业是植物学,专攻兰花,成天看哪些虫子在花儿上飞来飞去。

贾明月:我研究生的专业方向是干细胞生物学,就是现在很火的那个干细胞。干细胞的特别之处在于,只要有合适的环境和引导,它就有可能分化成多种多样的功能细胞。研究这个玩意儿的意义,就是它有可能帮助我们治疗很多疾病。

姚永嘉:我的专业是计算机,研究电脑但不是研究怎么修电脑的。电脑对于人类的意义就是,能把工作和生活变得更高效轻松有趣;对于我的意义就是,常人一看就晕倒的代码,我可以试着变成好玩的东西。

【他们的特长:翻译】

[原文]

已知三种味道的中微子,即电子型中微子、缪子型中微子和陶子型中微子都可以被认为处于三个质量本征态的线性叠加态上,而每一个质量本征态又可以被认为处于三个味道本征态的线性叠加态上。这就会导致任何一个反应中产生的味道本征态会随着时间演化,结果在不同距离的探测器上检测到的每种味道本征态的概率不同。

[译文]

一群普通青年出发去远游,到了地方一清点人数,发现只剩下三分之一。这就是普通青年丢失之谜。后来人们发现青年并没有丢失,只是转变成了文艺青年和2B青年。这叫作青年振荡。通过先前的实验,人们已经了解普通变文艺,文艺变2B的概率。2012年的大亚湾实验揭示了普通青年转化为2B青年的概率。(来自Sheldon)

[原文]

为了解决不同手机用户之间信号的干扰,可以采用不同方式:时分多址(TDMA)是采用时分的多址技术,业务信道在不同的时间分配给不同的用户;频分多址(FDMA)是采用调频的多址技术,业务信道在不同的频段分配给不同的用户;码分多址(CDMA)是采用扩频的码分多址技术,所有用户在同一时间、同一频段上,根据不同的编码获得业务信道。

[译文]

在一间教室里,小朋友们争着讲话,声音很嘈杂,大家都听不清楚,老师可以用三种方法整顿一下课堂纪律:TDMA是给每个人1分钟时间,大家轮流讲,时间到了就换下一位;FDMA是把同学分成几个小组,每个小组内的说话声音不许让其他组听到;CDMA让全班每个同学用不同的语言讲话,中文,英语,法语……保证可以分辨出来。(来自albert_jiao)

【他们的优点:不偏科】

方迟:我小时候特别喜欢阅读,从爸爸的明清小说到爷爷的医学专著,我把家里的书都看遍了,然后办了省图书馆的借书证……中学时期我是那种不偏科的学生,高考语数外同分,虽然选了理科但是历史地理也不错,我对很多方面都感兴趣,但真不敢说我在哪个领域非常专精。

贾明月:其实我中学的时候更喜欢文科,这可能决定了我现在的文字表达能力还可以。

【他们的“缺点”:死理性派】

方迟:中学时,有一次语文老师掉书袋,结果引用的那句宋词说错了一点,我当场举手纠正了……我对于知识性的错误几乎是零容忍,遇到我确信是对方错了的情况,我会找机会告诉对方,并解释清楚为什么,对于让我怀疑的东西,我会积极查阅资料来核实。

史军:凡事都讲理性,好分析,不冲动,当然也只能有“冷浪漫”了。

【他们眼里的科学青年】

方迟:科学青年,像谢耳朵(美剧《生活大爆炸》主人公)那样的?我还不够格吧,只是乐于分享我所掌握的知识,乐于和人讨论科学问题。

贾明月:我觉得如果能有从科学角度去思考问题的习惯和寻找答案的能力,应该都是科学青年,当然这不耽误他们在其他角度上“普通”或者“文艺”。我永远在通往科学青年的道路上努力着(当然以后大概是科学老年吧)。

姚永嘉:科学青年应该是和文艺青年平行的一个词汇,只要普通青年肯进化,就有可能成为(或者同时成为)各种青年。我眼中的科学青年就是在生活中拥有独立思考精神,能找到办法判断谣言,在生活中喜欢用科学的角度看待问题,和朋友们在一起,喜欢讨论科学话题,必要的时候,让大家产生一种敬佩感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眼里的科学】

方迟:科学是对世界的一种热情,是知其然以后对知其所以然的渴望。你知道了菠菜要先焯水,知道了灰太狼老是吃不到羊肉但也没饿死,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贾明月:科学能解决生活里的具体问题,科学能让你理解看起来不可思议的现象,科学也很美。科学肯定不是万能的,但她值得你去了解并欣赏。

史军:科学是好奇心,科学是求知欲,科学是我们的锅碗瓢盆。科学就是生活,生活也是科学,它从来就在我们身边,形影不离。

姚永嘉:科学是一种习惯,也可以是对待每件事的态度。科学可以把神舟送上天,也可以帮你把关餐桌上的食物。从我们身边到宇宙的无限远处,科学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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