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春洁,崔玉范
(黑龙江大学应用外语学院,哈尔滨150080)
从传统到现代:俄罗斯那乃族的文化变迁
魏春洁,崔玉范
(黑龙江大学应用外语学院,哈尔滨150080)
俄罗斯那乃族与我国的赫哲族本是同一民族,19世纪中期,沙俄侵占我国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的土地,居于此地的赫哲族人也一并划入俄国,被称为“那乃族”。一个半世纪以来,那乃族受俄罗斯、前苏联主流文化的影响和现代化进程的冲击,其传统文化日益俄罗斯化,目前,俄罗斯更是处于社会文化的变迁时期,那乃族的文化也将与之适应,无论是物质文化还是精神文化都会产生一系列的变化。
那乃族;文化;变迁
俄罗斯那乃族和我国的赫哲族是同一个民族,他们沿着黑龙江(俄罗斯称阿穆尔河)两岸而居。在先秦时称“肃慎”、汉魏时称“挹娄”,南北朝时称“勿吉”,隋唐时称“黑水靺鞨”,辽金时代称“五国部”,明朝时称“女真”(野人女真)、清朝时称“黑斤”,“赫哲”这个称呼首先出现在康熙二年(1662年)的《清圣祖实录》上并得以传承。1858年和1860年沙皇俄国强迫清政府签订《瑷珲条约》和《北京条约》,霸占了我国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的大片领土,原来居住于此地的赫哲族人民也被划到了俄国,称为“那乃人”。“那乃”意为“本地人”、“此地人”,多居住于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阿穆尔河一带,一小部分分布在萨哈林和滨海边疆区。那乃族主要的民族自称为“那乃”、“那尼”(“本地人”)。在一些地区部族中还有其他的自称,如“基利”、“阿卡尼”等。那乃人最古老的一种称呼是“果尔特人”。自19世纪中叶至俄国十月革命前,一直以“果尔特人”称呼,十月革命后才正式称为“那乃人”。据1989年俄罗斯人口普查,那乃族人口为12 023人,其中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РСФСР)为11 883人,2002年为12 160人。
(一)语言的变迁
那乃语包括三种方言:阿穆尔方言(下阿穆尔方言)、库尔—乌尔米方言(库尔方言)、松花江方言(上阿穆尔方言)。大部分那乃人说前两种语言,只有很少一部分居住在滨海边疆区的波扎尔斯科耶区和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的库尔—乌尔米区的人说第三种方言[1]91。中部阿穆尔方言的那辛语是那乃人现代语言的基础。
那乃族在未划入俄罗斯之前是赫哲族,因此,那乃语即赫哲语,属阿尔泰语系满—通古斯语族满语支。目前,那乃族是俄罗斯远东地区最大的满—通古斯语民族。赫哲语实为一种混合语:以本来的赫哲语为主干,加入满洲语、蒙古语、古亚洲语及一小部分的汉语而成。”[2]
在历史上赫哲语只有语言没有文字,因此,前苏联为了将那乃族语言在民族自然融合中保存并传承下去,为那乃族人创造了文字。那乃语文字属于字母文字,第一个那乃语字母表是19世纪中期传教士普鲁多捷科诺夫在俄语字母基础上创立的[3]。
1931年,前苏联政府帮助那乃族创造了以拉丁文记载的那乃文字,后来,以列宁格勒北方民族学院为阵地,一批苏联语言学家为那乃文字做了大量的工作。阿夫罗林的《使用教材〈新路〉的那乃学校教学辅导书》、谢特伯格的《那乃语—俄语词典》和《那乃语简明语法说明》以及彼得洛娃的《那乃语语法表》、《简明那乃—俄语词典》(收录约3500个词)和《那乃语语法纲要》相继出版,为那乃语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2~3]。而1932年《新路》的问世使得那乃族的孩子们和好学的成年人开始使用那乃族文字学习文化[4]。1963年那乃文字被翻译成了俄语。
那乃文字创造后,在前苏联,特别是那乃区,有计划地出版了那乃文散文、儿童读物和文学作品,并翻译俄文的学术、艺术等书籍。1980年,在莫斯科出版发行了《那乃语—俄语字典》,仅单词就有12 800多个[5],1986年又出版了《俄语—那乃语词典》。
受苏、俄文化的影响,很多那乃人都用俄语交流而忽略了母语,19世纪,100%的那乃人均说母语,1959年为86%,1979年减少到55.9%,到1989年只有44.1%。这个数据对照本文的人口统计表可以看到,随着人口的增长,将那乃语作为母语的人反而在减少。
由于俄罗斯政府十分重视语言的保护和传承,现在那乃区居民每天都能听到独一无二的那乃语广播[4],孩子们在小学阶段都学习那乃语,同时还开展各种丰富多彩的活动,确保本族语的可持续发展,那乃族儿童、青年、成年人都认识和使用那乃族文字。
那乃族虽然有了自己的文字,但那乃语仍属于世界严重濒危语言之一,为此,俄罗斯政府加大了对那乃族语言文化的保护和支持力度,包括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等各方正努力抢救,因为“只有民族语言存在,这个民族才存在”[6]。
(二)社会生产的变迁
那乃族社会生产发生变化是源于生产方式的变革、生产工具及技术的现代化和外来因素的影响。
那乃族(赫哲族)传统的生产文化是渔猎经济。主要生产活动就是捕鱼,特别是捕食鲑鱼(大马哈鱼),开始是为了满足基本的生活需要,自19世纪末起,随着俄罗斯移民的涌入,新的技术使得那乃族的捕鱼工具得以改进,其渔业在很大程度上也具有了商业性质。
十月革命后,开始了集体化进程,渔业走上了捕养结合的工业化道路,20世纪50—70年代是那乃集体农庄渔业经济最繁荣的一段时期。90年代初俄罗斯建立市场经济体制,那乃族又开始继续从事传统渔业捕捞,由于政府限制过度捕捞和环境污染等因素,渔产量已经今非昔比,其发展前景不容乐观。
19世纪中期,由于那乃族所居之地地广人稀,动物资源丰富,狩猎业已经具备了商业性质,他们用猎物和毛皮与满、汉及俄罗斯商人进行易货贸易,后来又从蒙古人那里熟悉了家庭养畜业,因此,十月革命后,大力发展养兽业,前苏联解体,再加上野兽数量越来越少,青年人不愿意吃苦,猎业经济跌入谷底。
正因为渔业和猎业不能帮助那乃人摆脱贫困,那乃人又对农业没有兴趣,于是林业、采集业和手工业发挥了作用。那乃族的森林采伐业在政府的支持下,产量在2002—2003年间有了很大的发展后,在2004—2005年间开始降低,作为其经济主要来源的森林采伐业也开始逐渐萎缩。那乃族居民还靠采集各种野生植物来维持家庭生活的主要支出,这些额外收入是无须上税的[1]167。那乃族的民族手工业品精美绝伦,深受人们的喜爱,每个家庭也因此而获得额外的收入。
(三)社会生活的变迁
1.饮食文化的变迁
那乃族最早的饮食结构是吃“地上的跑的,水里游的”,渔猎肉食品是主食。随着俄罗斯移民的进入,改变了过去以鱼、兽肉、野菜为主食的习惯,开始越来越多地吃米和面,鱼肉只是当菜食用。面食主要吃面包(хлеб),而很少吃米类食物,肉食主要各种香肠以及装满坚果仁的松鼠肚,由吃野菜变为吃各种自己栽培的蔬菜。烹饪的方法也发生了变化,那乃族不会做炖鱼,而是习惯于吃熏制的鱼产品,所以,熏鱼是那乃族的核心烹饪技术。过去做饭使用的燃料主要是木材,现在普遍使用液化气和电饭锅、电炒锅等现代化炊具,同时也不像过去那样直接饮用江水,而是饮用自来水。饮食器具上也有较大的变化,最明显的是不再使用筷子,通常使用刀叉。值得一提的是,那乃族原有的饮食文化传统至今依然保持着自己的特质,对于旅游产业来说,具有较高的开发价值。
2.服饰文化的变迁
19世纪中期,那乃族的传统服装仍然是鱼皮衣和兽皮衣,款式一样,但富人们的面料更高级。19世纪下半叶到20世纪初,俄罗斯带来了俄国布料和服装,但并未影响到那乃族的民族服饰,鱼皮衣和兽皮衣直到十月革命依然保留着自己的民族特色。20世纪20年代到60年代期间,随着俄罗斯国家和民族社会生活的剧变,那乃族传统服装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到了60年代末,传统服饰已完全从那乃族的日常生活、生产作业、节日礼仪等领域被排挤出去[7]。现在那乃族妇女穿着打扮基本上和俄罗斯妇女一样,夏天穿“布拉吉”(连衣裙),冬季穿长裙,男人也穿西装等,只是在民族节日等重要场合才着那乃族民族服装。
一个半世纪以来,受俄罗斯主流文化的冲击,俄罗斯那乃族的传统文化逐渐消亡,俄罗斯政府也采取了相应的措施来挽救。中俄两国之间的交流活动日益增多,也促进了那乃族与赫哲族之间的交流。对于那乃族的社会制度、通婚制度、宗教信仰等文化变迁将另文论述,以期读者更多了解该民族的文化并更好地对该民族的传统文化进行保护。
[1][苏]阿夫罗林.张松,译.那乃语概况[J].满语研究,2009,(1):91.
[2]何玉芳.赫哲族、那乃族文化变迁比较研究[D].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7:146.
[3]马德义.那乃语发展的历史、现状及前景分析[J].西伯利亚研究,2009,(12):64.
[4]舒巍.那乃区及那乃文字初探[J].黑龙江民族丛刊,1993,(4):137.
[5]Нанайско-русскийсловарь[M].Москва,Издательство《Русский язык》,1980.
[6][俄]Н.И.格罗杰果娃.格罗迭果夫博物馆札记[M].哈巴罗夫斯克:哈巴罗夫斯克出版社,2004:26.
[7]Т.В.Мельникова.Традиционнаяодежда нанайцев(XIX-XXвв)[M].Хобаровск,2005:137.
H545
A
1001-7836(2012)09-0150-02
10.3969/j.issn.1001-7836.2012.09.059
2012-08-30
2010年黑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10D048)“人口较少民族”文化旅游资源开发与旅游可持续发展研究——以赫哲族为例
魏春洁(1974-),女,黑龙江哈尔滨人,副教授,硕士,从事俄罗斯语言文学、俄罗斯文化、中俄文化对比研究;崔玉范(1958-),男,黑龙江哈尔滨人,教授,博士,从事旅游管理、旅游文化、民族文化旅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