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形势与近代西北商路的商贸活动变迁——以苏俄因素为中心

2012-04-13 09:19:32
关键词:苏俄东路卢布

谢 亮

(兰州交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甘肃兰州730070)

在近代西北,商路是其区域内外间经济联系的主要孔道。但既有研究却未能揭示出政治形势变化这类外部性因素对商路经济带商贸状况以及区域经济的非均衡发展之具体影响。其中,对(苏)俄国因素与此变化之关系的分析尤有亟待深入研究之必要,所以,拙文以相关文献为据,通过分析俄国因素对近代西北商路商贸状况变动之影响,以冀望能推进此类问题的研究。需说明的是,受研究方法所限,本研究假定若暂不过度纠结于各生产要素之边际效应命题,并鉴于要素流动本身即是特殊商品流动之客观事实,那么,在区域商品市场变动,乃至区域经济发展中,基本社会环境就是影响各要素的相关功能能否实现的外部原因。在此意义上,政治形势变化是影响或加剧近代西北区域商品市场变动及其区域经济非均衡发展的外部性因素。

一 沙(苏)俄支持外蒙独立与“大北路”商贸衰败

在历史上,尤在清代至民初时期,新疆乃至中亚、西亚与内地的商贸联系主要是通过“大北路”和“东路”两条商路连接。“大北路”,即“大草地路”,亦称“驼路”。在外蒙未独立前,它是勾连新疆市场与内地市场的第一通道,商贸流量远超“东路”。之所以如此,路况不同导致货物运输成本高低差异巨大当是最主要原因。因为“东路”沿线多有关卡,路况差,运货耗时费力。例如,从西安运货至哈密就需时5个月。走“大北路”,从归化运货至新疆古城仅需70天。此路多经草地,路途平顺,用驼队运货可使运输成本大大降低。其中,“大北路”以北京为起点,经居庸关、宣化、张家口后,在归绥向北行至土谢图汗部赛音乌苏。从此处,可通过北库伦、恰克图,勾连外蒙和俄国市场;向西北行则至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后再南下至北疆商路重镇古城。从古城出发,沿天山北行或南下并与外部市场相连,即北至伊犁、塔城,南下经吐鲁番到达疏勒、和阗。东路即经丝绸古道至新疆的商路。它以西安为起点,兰州、酒泉、嘉峪关、玉门、哈密是必经之地。总之,两路曾长期是新疆、漠北与内地的贸易孔道,商贸也一直较繁荣。

据文献记载,至外蒙独立前,在“大北路”上,中俄恰克图贸易已是常态,无须赘述。其余之库伦、扎萨克图汉、归化和科布多地区是汉商活动的主要区域。如在归化,砖茶、糖和五金制品等是市场交易的主要商品,由汉商贩自内地,并经此销往外蒙和新疆。其中,砖茶多来自安徽祁门和湖北羊楼洞,经汉口转运至此,年均约5万箱;金属制品多产自山西潞安、孟县和定襄,主要是生活制品或与农事生产相关的工具,年入约50万斤,除在内蒙售卖一部分外,所剩皆贩往外蒙、新疆;糖年入约120万斤,多自天津贩运并经此销往外蒙、新疆。双盛公、义成昌是汉商贩糖之主要商号。[1]144

沙(苏)俄唆使外蒙“独立”后,“大北路”贸易最终衰落。因为,中国商人之商贸活动受前此二者的共同打压而急剧减少。他们被征收歧视性关税,被禁止涉足金融业,不许自由贸易等。“大北路”的商贸条件大不如前。

例如,1912年外蒙宣布独立时,数百中国内地商人被打死,活着的则大量逃归内地,俄商趁机贱买或是劫掠其货物。中国内地商人的商号、店铺、货栈被毁之殆尽。其中,仅科布多一地,中国内地商人的商业损失就高达400万卢布。“在1912年,随着蒙古宣布独立和中国人被赶走,俄国贸易占据了主导地位。”中国内地商人却受到严密监控,处境险恶。[2]153

还应指出,俄商从19世纪中叶起就已攫取了在华贸易的免税特权,但至一战之前,东北曾长期是沙俄对华贸易的重点地区,它与外蒙间的商贸未有显著进展。何以如此?沙俄控制中东铁路和海参崴港口是主要原因。日俄战争后,沙俄对华边贸重点被迫转向蒙古、新疆。[3]22-25因此,“大北路”勾连内地与新疆市场的功能再度被削弱。

其后,苏俄赤色帝国几乎完全宰制外蒙经济、政治。如科布多、乌里雅苏台,本是“大北路”上蒙汉贸易和中俄中转贸易的中心,由该处南下西行即是新疆经蒙古与内地贸易的孔道。俄商垄断外蒙市场后,内地商人、英美商人基本退出蒙古市场。此路汉商商号和商品贸易量都急剧下降。

如海关贸易报告记录,1921年百余家大华商几乎垄断外蒙的内外贸易。1923年至1926年外蒙商品经内地出口,年均在250万海关两以上。但1926年至1930年逐年递减,最后三年则年均仅为57484海关两。另外,仅1926-1927年,在外蒙,有60余家汉商商号倒闭。[4]其中,大宗商贸如皮毛贸易的下降尤为显著。如,1924年,华商购买羊毛和骆驼毛的比重占47.9%,英美占17.8%,外蒙占17.8%,苏俄占14.4%;而1928年,外蒙和苏(俄)则达到89.5%。英美洋行商在外蒙市场则停止购买畜毛,华商亦只保持很小份额。另,外蒙独立前,其牲畜多运往内地,但1923年至1926年间,外蒙的牲畜经内地出口一项,与 1912 年以前相比减少 75%。[5]68-71在归化,外蒙独立前,在此地从事对外蒙贸易的大汉商达30余家,中小汉商400多家。至清末时,大盛魁、元盛德和天义德三家规模最大的商号,资本均在100万元以上,在外蒙均设有多处分号。俄商此期在整个蒙古地区的商号最多时才40余家。

综上可见,沙(苏)俄国唆使外蒙独立是“大北路”商贸衰落的重要原因。而且,1905年后,沙俄与英国争夺新疆、中亚使“东路”与内地市场间的联系功能也一度弱化。

二 “东路”(新疆段)与内地市场间的联系一度相对弱化

“大北路”商贸衰败之后,经“小草地”线路到达京津就成了西北特别是新疆与内地市场商贸联系的重要通道。此外,经“东路”在兰州接“甘京水路”、“甘川路”、“甘陕路”是新疆或西北进入内地市场的重要通道。“东路”商贸功能因此而得以增强。秦、陇、湘、鄂、豫、蜀商人多从此路而行。

内地经“东路”向新疆主要贩运手工业品或其它京广洋杂货等。新疆则向内地市场输出棉布、棉花、瓜果等土特畜牧产品。经此商贸之推动,新疆兴起了许多商业城镇,如南疆的叶尔羌、喀什噶尔、阿克苏、库车等,北疆的乌鲁木齐、伊犁等。而且,以此类商业城镇为中心,依凭东路,形成了勾连内地与新疆乃至中亚、西亚和南亚的商业网络。

1851年中俄签订《伊犁、塔尔巴哈台通商章程》,使晚清向沙俄开放陆地通商口岸。以此为标志,“东路”(新疆段)与内地市场间的联系功能一度被弱化。此条约规定中俄双方在伊、塔两地实行无税贸易,沙俄获得在新疆建立贸易圈之特权。贸易圈成为俄货的零售市场、批发或中转站,俄商收购新疆土产的集中地。另,中俄《改定条约》及《改定陆路通商章程》亦强化俄商的商贸特权。条约规定,俄商在新疆境内贸易或在边界百里之内贸易,可不纳税或暂不纳税;在肃州商贸仅纳正税2/3;在伊犁、塔城、喀什噶尔、吐鲁番等地俄商亦可建贸易圈;同时中国35个陆路边境口岸悉数对俄商开放。其中,在新疆境内有12处。沙俄还在伊犁的宁远城东北郊、喀什噶尔回城北关吐曼河一带强建侨民区。1895年,俄在迪化(乌鲁木齐)强设领事,兴建贸易圈。有学者指出,贸易圈使沙俄将其经济侵略扩张有组织地从边境深入到天山南北两路的腹地和全疆各个角落。[6]

自此开始,沙俄在近代之前与新疆有限的贸易额开始逐年增长,并在19世纪末和20世纪前15年达到高峰,年均贸易额达1500万卢布以上。1914年的贸易额是此期的最高点,达2525.8万卢布。其中,1850年74.15万卢布,1884年210万卢布,1895年759.3万卢布,1899年1109万卢布,1901年1293万卢布,1905年1541万卢布,1908年1798万卢布,1913年 1831.8万卢布,1914年 2525.8万卢布。[7]139-140

其后的前苏联,虽在形式上废除过一些对华贸易不平等条款,并在抗战军兴时基于自身战略需要帮助过中国进行抗战,但其一直图谋把新疆纳入其势力范围。因此,除十月革命前后短暂的特殊时期,其对新疆贸易在很大程度上仍具有不平等特征。其对新疆贸易的加强相对削弱新疆与内地的市场联系。所以,“东路”的商贸继续弱化之趋势未减。这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

一方面,苏俄采行利己性的边贸政策,鼓励进口矿产、羊毛、皮张、生丝、棉花、家畜等,大量出口工业制成品、消费品。这并没有改变俄国对华贸易自十九世纪以来形成的掠夺性特征。例如,1926年,新疆向苏俄出口畜产品、细毛皮分别达54.4万卢布、131.9万卢布;1928年,新疆出口羊毛、棉花、皮革分别达650.4万卢布、272.4万卢布、18.7万卢布。1928年,苏俄向新疆出口棉布、砂糖、金属制品、瓷器和玻璃、火柴、石油,价值分别达704.1卢布、60.2万卢布、106.5 万卢布、29 万卢布、19.3 万卢布、19.9万卢布。同时,中国西北地区对苏边贸亦由顺差变为逆差。其中,1924、1929、1932年的入超分别达 288.8 万卢布、227 万卢布、339 万卢布。[8]56-62

另一方面,新疆与内地市场的贸易额却急剧萎缩。例如,1929-1930年,新疆羊毛、棉花出口苏俄达800万金卢布、190万金卢布,同期运入天津仅230万元、3.6万元;苏俄纺织品出口新疆达900万金卢布,天津输入新疆的呢绒、丝棉织品总计不过68.8万元。1932年,苏俄出口至新疆的商品总值达1230.5 万卢布。[8]56-62

需要指出的是,在十月革命后短暂的特殊时期,因俄国因素的暂时性削弱,“东路”(新疆段)与内地相对削弱的商贸联系,有重新恢复之趋势。因此,内地商人和西洋商人,纷纷从京、津、沪等地经“东路”至乌鲁木齐后而在新疆拓展市场。《津海关贸易报告》显示新疆自1918年始有西洋商品出现,新疆当地土货亦经此商路反向经内地输往欧美国际市场。例如,英商为经营对新疆的贸易而在天津专设商行。[9]1924年之前,此类商贸活跃,不断扩大了新疆与欧美国际市场间的贸易额。如1921年新疆从内地输入的商品价值达4500乌鲁木齐银两;1922年,仅从伊宁运往天津等地的商品价值达60 000乌鲁木齐银两;1923年,仅美商向天津贩卖的新疆毛皮的价值就达720 000乌鲁木齐银两;1924年,亦有欧美商人在新疆投资兴办肠衣加工厂。[10]308-309但1924年后,苏俄重返新疆市场,此趋势被强行扼制。

另需特别说明,在“东路”(甘肃段)的肃州等口岸开埠通商时,沙俄在此类地区对华贸易的总体形势并不理想。事实上,至19世纪末,关内经新疆与俄国的贸易处于停滞状态。因此,除十月革命特殊时期之外,“东路”(新疆段)已失去昔日中俄贸易西部通道之功能,但是,它与沙(苏)俄的地区性贸易继续发展。而且,俄国工业品专供新疆市场,并同以英国商品为代表的西洋商品和内地商品争夺新疆市场,俄国工业品亦不经此向中国内地作过境运输。[11]53-58二者间的贸易额度在 1934、1936、1938、1941、1946、1949 年度分别高达 1067.5 万卢布、6181.6 万卢布、7858 万卢布、9079.7 万卢布、4760万卢布、7200 万卢布。[7]479、533但抗战军兴时,中国西北国际通道的重建使此种情势得以改变,“东路”(新疆段)与内地商贸联系一度弱化的趋势亦因此而有了一定程度的改观。另,中国对俄贸易中曾占对俄出口额90%以上的茶叶,在20世纪初曾出现“华茶倒灌”的畸形现象。

三 抗战军兴与“东路”商贸变动

抗战军兴时,中国西北国际陆路通道得以重建。这使得“东路”(新疆段)与内地商贸联系一度弱化的趋势因此有了一定程度的改观。因为,该通道在中国境内的部分多与“东路”重叠;加之为弥补当时公路运输之不足,利用旧有驿道的驿运再次兴起,所以,“东路”在此期与内地市场的联系相对增强。

中苏陆路运输线是抗战军兴期间——主要在1937年之后——西北国际交通线的主干。它以当时苏俄土西铁路的阿拉木图车站为起点,经霍尔果斯口岸,沿天山北侧,经七角井山口、河西走廊,直抵兰州。民国南京政府为此而修建兰新公路。经此通道往来的货物主要是苏俄提供的军需物资和中俄间为抵扣军火物资而进行易货贸易的商品(主要是农矿等商品)。

例如,1937年冬至1938年夏,经此线路再经陕西、四川转运至抗战前线的苏俄援华货物约有6000多吨。[12]1921938年起,中国出口矿产品经此通道大量输入苏俄。虽无此时期此类物资具体数量的连续统计,但相关资料确能显示此数目实属巨大。资料显示,1941年3月开始至该年年末,民国政府在哈密向苏俄交付的矿产品累计达24批次。其中,“525.5470 吨钨矿砂,157.3156 吨锡”。[13]5131942年,向苏俄交货则达1555.6297吨,其中,钨矿砂、锡、汞分别是1501.7663 吨、15.4249 吨、1115 罐(净重38.4385吨),此三项交货量超过上年度一倍多。[13]513-5141943 年的统计数字则是“2786.5619吨钨砂、10.1293吨锡、1.5169吨汞,三项合计2798.2081 吨”。[13]514有研究表明,1937 年 10 月至1939年2月,在此通道上,苏俄有5640多列铁路货车,5260辆以上的汽车在转运输华货物(多是军事物资)。[14]143

而且,此期驿运再兴[12]195能助益于东路商贸的相对繁兴就更属情势所致。在近代西北,与国际运输相通,跨省际并与“东路”重叠度较高的驿运线路,被国民政府称之为中央干线者即是“甘新线”和“新疆线”。1944年的相关统计表明,“川陕、川黔、川滇、甘新、新疆”五线[15]165亦属于当时的中央主干线路。其中,“甘新线”自甘肃天水出发至新疆伊宁结束,途经兰州、猩猩峡、迪化(乌鲁木齐),全长3919 公里。[15]165在此通道上,因苏俄只将物资运往迪化或兰州,故新疆至甘肃段的货物运输多是依靠驿运完成。文献记载,除少部分货物是用飞机运输外,其余则是先用汽车运至乌鲁木齐,后再由驼队经哈密运达兰州。驼队的规模达上千匹之多。[16]17从河西走廊经新疆到苏俄的国际通道上,驮马运输更是绵延不绝。[17]137例如,“新疆预备了 3500 头骆驼,2000辆大车,5000 头骡子,40 辆汽车。”[18]文献记录还显示,此通道“以兰州至星星峡一段较为艰苦”。此通道是主要线路中运输货物最多的。[15]442

苏德战争爆发后,苏俄开始减少直至全部停止对华援助;加之1942年盛世才与苏俄间的关系恶化,此种特殊商贸形式至1947年基本结束。后来,随着滇缅公路的再次通车,国民政府将开通和建设新疆印度间的驿道商贸线工作暂时搁置。[19]228-231就此,“东路”之商贸功能亦再度相对衰弱。

四 俄英争夺新疆和新疆与南亚、西亚商路的商贸状况变化

新疆在近代通南亚并连接西亚的商路主要有三条。即,列城线路:喀什噶尔——叶尔羌——列城——斯普林纳嘎尔——拉瓦尔品第;吉尔吉特线路:喀什噶尔——吉尔吉特——布尔孜尔——斯普林纳嘎尔——拉瓦尔品第;奇特拉尔:喀什噶尔——瓦罕——奇特拉尔查克达拉——白沙瓦(此路还有一支线,即奇特拉尔——喀什噶尔——瓦罕——奇特拉尔——白沙瓦)。[20]62-74它们之兴衰随古丝路贸易的盛衰而动。时至近代,其商贸状况随英俄在新疆和西亚的侵略竞争形势的变化而变化。

1851年中俄签订《伊犁、塔尔巴哈台通商章程》,使英国不仅藉此而实现利益均沾,其同俄国在新疆和西亚的侵略竞争亦加剧。从总体上讲,它为与俄国竞争而在新疆建立起了较稳定的贸易环境,在民国之前,经三条商路,其与新疆的年贸易额基本稳定在250万卢比左右。其间,英国驻喀什噶尔总领事马继业对于英国(包括英属印度)与新疆间的侵略性商贸的发展可谓贡献不少。例如,经他请求,克什米尔及其周边其它邦之间的交通遂被英印殖民政府着手整修。它们之间的商贸税收事务同被整顿,沿线馆舍相继开设。马继业在列城设饲料和运输基地,以确保经此至喀喇昆仑山口和新疆皮山之间以及经坎巨到新疆的商路都能通畅无阻;经他许可,在新疆的英印商人可建立阿克萨卡尔网络。此网络的主要功能是管理在新疆的英属侨民,拓展商贸,收集情报。经他努力,英国还攫取了在新疆的领事裁判特权及英印商品在新疆销售的免税特权。

此间,英俄在新疆的贸易竞争,一度虽因双方于1907年签订《关于波斯、阿富汗、西藏问题的专约》而趋于相对平稳,但变化的政治形势却使双方之竞争始终存在。前述三条商路的商贸变化亦因之而动。其中,1912年至1917年,英国经此三条商路与新疆的贸易额基本稳定在270万卢比左右,并在俄国十月革命之时,利用沙(苏)俄暂时退出新疆市场之特殊时机,使其经此三条商路与新疆的贸易达到历史峰值。但随着苏俄重返新疆市场,加上俄国通过土西铁路,拥有了与英国在新疆、中亚、西亚地区进行竞争的巨大优势。苏俄中亚地区与新疆伊犁、迪化(乌鲁木齐)、塔城、阿山之间商路的商贸活动再度活跃(数据见前述相关文献)。英国通过此三条商路与新疆的贸易随之急剧下降,三条商路也再度沉寂。如许建英先生的研究表明,1917年至1926年、1918年至1920年,英新贸易年均530多万卢比、720多万卢比。综观19世纪60年代到20世纪20 年代末的英新贸易,此情势可谓少见。[21]109-137但1927年、1928年,英新贸易则降至320多万卢比、200多万卢比。资料还显示,1928年后,英与新疆的贸易额年均达250万卢比左右,与1917年之前两者的贸易状况相当。[21]109-137另需指出,在抗战军兴时期,因苏俄的反对,国民政府假道苏俄土西铁路而打通新疆与中亚的商路联系的计划未能实施。国民政府则转向利用新疆至南亚(主要是印度)之商路,开展驿运,但总体成效并不突出。[12]

五 结语

研究表明,政治形势变化对“大北路”和“东路”商贸状况变动产生的重要影响,突出地表现在商品流量、流向变化等方面。这势必对近代西北区域商品市场变动,乃至区域经济发展中的生产要素的流动产生影响。此影响不仅是近代西北区域商品市场变动的重要原因和主要特征,而且是加速近代西北区域经济本已存在的非均衡发展发展趋势的外部原因。就此而言,过往的研究中对因政治形势变化而导致的近代西北商路商贸状况变动或语焉不详或无意忽视之现象,就是其显见缺陷。它们因此也就未能揭示出政治形势变化这类外部性因素对商路经济带商贸状况变动的影响、其与商路经济带之存在本身及其与西北区域经济发展的动力机制之间产生的紧密联系。此影响因素亦是今日西北区域经济发展应直面之历史“传统”和时代命题。

[1] The Chinese Economic Monthly.Peking:The Bureau[M].1926:144.

[2] 彭传勇.1911-1945俄苏与外蒙的政治——经济关系[D].吉林大学,2009.

[3] 梁占辉.20世纪前期俄—苏—蒙贸易及其对中国的影响[J].历史教学,2001(11).

[4] 津海关贸易报告1928、1929、1930[G]∥吴弘明.津海关贸易年报.天津: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6.

[5] 彭传勇.20世纪20年代苏联在外蒙古的贸易活动及影响:以苏联国家进出口贸易管理局西伯利亚部的活动为中心[J].西伯利亚研究,2008(6).

[6] 历 声.新疆俄国贸易圈研究[G]∥西域史论丛.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1990,第3辑.

[7] 厉 声.新疆对苏(俄)贸易史(1600-1990)[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1993.

[8] 李明伟.中苏西北边境贸易的历史与现状研究[J].甘肃社会科学,1989(4).

[9] 许建英.试论杨增新时期英国和中国新疆之间的贸易(1912 -1928)[J].近代史研究,2004(5).

[10]奥·布克施泰因.苏联与新疆的贸易(1913-1926)[J].国外中国近代史研究,1985(8).

[11]阎东凯.近代中俄贸易格局的转变及新疆市场与内地市场的分离[J].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社版),2000(2).

[12]杨再明,赵德刚.新疆公路交通史:第1册[M].北京:人民交通出版社,1992.

[13]孟宪章.中苏贸易史资料[M].北京:中国对外经济贸易出版社,1991.

[14]罗志刚.中苏外交关系研究[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99.

[15]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5辑第2编财政经济(10)[G].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7.

[16]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文史资料委员会.盟国军援与新疆[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1992.

[17]洪喜美.抗战时期西北之驿运[J].国史馆馆刊(复刊),1990(8).

[18]杜重远.到新疆去:19[J].《抗战》上海书局(汉口),1938(48).

[19]候风云.抗战时期的西北国际交通线[J].江苏社会科学,2005(4).

[20]许建英.金树仁时期英国和中国新疆之间的贸易(1928 -1933)[J].西域研究,2006(1).

[21]许建英.试论杨增新时期英国和中国新疆间的贸易(1912 -1928)[J].近代史研究,2004(5).

猜你喜欢
苏俄东路卢布
吉林省吉林市松江东路小学校
十月革命以后列宁对苏俄社会主义建设的探索与启示
十里桃林平东路
中国公路(2017年10期)2017-07-21 14:02:37
国定东路下匝道桥梁预制拼装技术的回顾和思考
上海公路(2017年3期)2017-03-01 07:03:28
信与疑:鲁迅如何看苏俄
领导文萃(2017年3期)2017-02-27 23:02:16
在莫斯科感受卢布下跌
海峡姐妹(2015年8期)2015-02-27 15:12:45
北京市回昌东路总体方案设计
俄罗斯VSMPO-AVISMA公司2013年经营状况统计
钛工业进展(2014年3期)2014-02-11 04:37:22
另一种“以俄为师”:民国基督徒苏俄观的转变(1918—1937)
华侨与苏俄国内战争
军事历史(1992年2期)1992-08-21 06:18: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