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渊源锁链一生——试论路遥爱情遭遇对其创作的影响

崔焕焕

爱情渊源锁链一生
——试论路遥爱情遭遇对其创作的影响

崔焕焕

路遥是活跃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当代文坛的作家，他以不懈的努力和惊人的毅力进行创作。路遥的小说无可避免地带有他个人经历的色彩和影子，童年的过继让他对感情世界充满芥蒂，而初恋的挫折进一步奠定了他的虚无缥缈的人生观;两性之爱追求的破灭源于他婚姻生活的坎坷，因此他极力推崇母性之爱;路遥笔下理想爱情的命运也遭到真实存在性的质疑，无法在他的作品中拥有一席之地。爱情婚姻生活是他人生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成为他小说创作极其宝贵的素材，锁链着他短暂而辉煌的一生。

初恋;人生观;母性爱;理想爱情

善于描写城乡交叉地带男女青年的爱情生活和理想追求，是路遥小说一个重要的题材内容。路遥正是通过对爱情这一永恒题材的描写，深刻地反映了转型变革时期丰富复杂的现实生活，展示了青年男女在各种矛盾冲突中心灵的痛苦和欢乐，表达了作者对爱情的独特感受和思考。纵观路遥小说中的情爱描写，不难发现一个值得注意和思考的现象:作者所讲述的男女主人公的爱情故事，其结局都不是完美、皆大欢喜的喜剧，更多的是令人心酸而凄楚的悲剧。正是这种充满浓郁悲剧氛围的结尾，才使路遥小说的爱情描写具有深刻的思想内涵和异常感人的艺术魅力，这也正是路遥自己感情经历在作品中的印痕。五味俱全的爱情婚姻生活的体验直接影响着他人生观、爱情观的形成，也当仁不让地成为他创作渊源无法逾越的锁链。

一 梦幻般的恋爱促成路遥虚无缥缈的人生观

人生中的感情不外乎亲情、爱情、友情，呱呱坠地的婴儿首先能体验到的便是与之最接近的父母之爱——亲情，这是每个人生命中最为基本的情感体验;青春期的懵懂让我们初次品尝到了亲情之外的两性之情即爱情，这是继亲情之后的另一次对感情内涵的认识，每一种感情的模式都会成为影响其人生观的重要成因。

童年时期的过继在天真烂漫的路遥心里始终是一道无法抹去的阴影，人间至诚至爱的亲情在他的概念中留下的是欺骗、是恐慌。强烈的不安全感时刻笼罩在他的内心深处。年轻的路遥在那个梦魇般的年代凭借他出众的领导才能一跃成为革委会副主席，在这个政治高峰的时候他认识了林红，一个北京知青。在这高处不胜寒的人生顶峰中感受着政治带来的好处，以及初恋爱情的甜蜜。然而好景不长，社会政治的变革又一次把年轻的路遥深深地甩入谷底。如果说路遥因为革委会副主任被停职己经痛不欲生的话，那么林红的离开，无疑是加在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路遥。

初恋是爱情的初次体验，基本上奠定了当事人一生的爱情基调。从此，他不再渴望亲情，更不再相信爱情，他没有办法再一次被打击，林红是他转变观念唯一的可能，当这可能也变成无望的时候他就彻底的“堕落”了，从此开始了他只有文学作伴的人生历程，他几乎每一部作品中都充满了把美好爱情一次次撕裂的故事情节。初恋的失败为路遥留下了失恋后遗症。所谓失恋后遗症，在邵伏先《当代爱情心理》中是这样描述的“一般来说，失恋者在往后的爱情生活中会显得小心谨慎一些，他(她)怀疑目前的对象也会像过去的对象一样。因而感到不安并在一段时间内会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感。在爱情生活中不敢自由自在的行动，不敢全抛一片忠心，对对方不太信任，不太亲近，不敢轻易进入亲密的交往，留有余地保持距离……”［1］路遥初恋的失败使他本来就自卑的心理再也无法感觉到爱的存在，严重的被抛弃感、飘渺感更加强烈，连他对生活抱有的最后一丝希望都被毁灭。作者在自己的随笔中写到“我曾因生活前途的一时茫然加上失恋，就准备在家乡的一个水潭中跳水自杀。”(《早晨从中午开始》)可见失恋对作者的沉重打击是不言而喻的。初恋的失败为后来路遥与林达不幸婚姻埋下隐患。在与林达恋爱的时候也很少再发生如“让招工指标”、“缝被褥”等类似疯狂的事情，他对爱情保留余地。路遥和林达婚后的生活，并不尽人意，伴随着与日俱增的矛盾，维系他们之间的纽带也仅仅只有他们的女儿路远。林达始终无法接受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即使在路遥的病床前也决绝地签署了离婚协议。

路遥的一生是苦难的，也是孤独的，更是强大自卑支持下的过度自尊。贫穷不幸的童年遭遇、疾风暴雨式的政治生涯、梦幻般的初恋体验、百孔千疮的婚姻生活共同奠定了路遥基本的人生观——对苦难的崇拜，对感情的淡漠。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只有在无比沉重的劳动中，人才会活的更为充实”(《早晨从中午开始》)。

二 爱情渊源在作品中的投射

路遥真实的爱情婚姻生活流露在他的文学作品中，同时，理想爱情在其作品中的毁灭，体现出作家对爱情婚姻生活的寄托与反思。

路遥和初恋女友的关系与作家中篇小说《人生》中高加林和刘巧珍的关系在角色上相反，但在内涵上却相同:他们的爱情可以看作是传统与现代的交接、碰撞以及融合。林红对路遥的抛弃同高加林对巧珍的抛弃具有本质上的一致性，即现代文明对传统文明的背叛，这段情感记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影响路遥对爱情的看法，使他在传统与现代之间徘徊犹疑。《人生》中高加林和黄亚平的爱情中不仅充斥着异性之间志同道合的相互吸引，同时也有当时社会浮躁情绪带给农村知识分子高加林的满足与虚荣，这与路遥和林红的爱情内涵上有一定的苟合性——北京知青对农村知识分子路遥的吸引——和这样有知识有地位又漂亮的北京知青女孩在一起是路遥身份、地位及其能力的一种肯定与自我满足。当这种“幻想”一旦被现实考证，这样的相互吸引就变得岌岌可危了，在林红的冷静思考之下他们之间的爱情最终只能灰飞烟灭。因此黄亚平与高加林的分手也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情。

路遥初恋失败，这在《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平与郝红梅的故事如出一辙，所不同的只不过一个是真真实实的现实生活，一个是对现实生活的艺术加工。《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安放弃有工作有文化的田润叶而选择不识字的贺秀莲，除了家境、身份和社会地位的差异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作家路遥对自己与林达婚姻生活的强烈反思后得出的一种理性选择，即对母性爱的推崇。虽然田润叶深爱孙少安，但她并不知道自己爱的只不过是幼年时期的一个梦而已，事隔多年后，她和孙少安的差距其实是很远的了，生活中的孙少安并不是他想像中的孙少安。即使结合了，生活后出现的问题必然是层出不穷，最终只能使双方都伤痕累累。路遥和林达就是最好的例子，个性强烈，有棱有角的路遥与所谓的知识女性(像林达)结婚，倒不如就像路遥胞弟王天乐所说那样——“我认为，让路遥还是先离婚，再不要维持那个有名无实的家庭了。找一个陕北女孩，不识字最好，专门做饭，照顾他的生活。结果是因为他的女儿路远的问题，路遥又一次放弃了这次生存的机会。”

悲凉凄苦的生活经历，早早就夭折的初恋，百孔千疮的婚姻，在创作《平凡的世界》的路上艰难行走的路遥，感到异样的凄冷和孤单，作家急需要一种力量来支撑和慰藉。这样孙少平和田晓霞的绝世恋情便应运而生了!这是一种作家理想中的爱情——它纯洁、善良;它不管社会地位的悬殊，也不论门当户对;它是一种完美的组合，更是一种心心相印的自然流泻。在演绎这场爱情的旅程里，路遥采用的是写实与浪漫交融的手法，这既给人以真实感，又给人以想象感;让读者在真实与想象中品味着这既像朝阳般温煦又如晚霞般凄美的爱情故事。路遥的理想爱情在作品中得以宣泄的同时，也使他长期郁积的心理愿望得到精神上的满足和情感上的补偿，很少有作家像路遥这样把爱人理想化、神圣化。他长期在底层生活，对伤害分外敏感，对温情也就格外看中。正如《在困难的日子里》所说的:“人要是处在厄运中，哪怕是得到一点点的同情和友爱，那也是非常宝贵的。……应该珍惜这种美好的人情，并以同样高尚的心灵给予回报。”［2］作家笔下的爱情双方是如此的执着而纯真，不同阶层青年男女之间的爱情，因为要冲破世俗观念的壁垒更显得与众不同，因为对方的内在品质去爱就更显其纯真、美丽和勇敢。这种爱情不但散发着浓浓的人情，还带着唯美的色彩，正是作家最好的情感补偿。作家不幸的感情经历使他对现实有着清醒的认识，对温情的渴望也只能在虚幻的世界里得到实现，从而，他传统的婚爱观念成为他思想的主流。路遥是忠于现实的，他知道自己演绎的理想爱情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可能存在的，孙少平与田晓霞的爱情只能存活想象中，如同海市蜃楼，可望而不可企及。

三 结语

通观路遥的文学作品再结合他的人生情感遭遇，我们不得不承认在《平凡的世界》里，在写到田晓霞死时，路遥痛哭流涕，这是他情感归属和精神的寄托对象岿然倒塌后，体会到精神和生命的一种虚无。孙氏兄弟在爱情婚姻上的追求和最后归属体现了路遥对爱情婚姻的探索和反思，孙、田绝美的爱情故事凸显作家爱情的坎坷和婚姻的不幸福。

路遥的爱情婚姻是他短暂人生当中不可回避的话题，爱情婚姻的坎坷成为他文学创作当中必不可少的素材，无论是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还是中篇小说《人生》都充满了作者情爱体验之后的理性思考，贯穿于他创作的始终，我们在阅读路遥小说的同时对作者生活体验有所了解，有助于我们更好地体会作家所要表达的思想感情，对作品中人物的命运也能更为深刻的理解。爱情婚姻在路遥的短暂而辉煌的人生中一直扮演着“锁链”的角色，从未远离!

［1］邵伏先.当代爱情心理［M］.湖北人民出版社，1987(06).

［2］路遥.路遥文集［M］.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05).

［3］路遥.平凡的世界［M］.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06).

［4］李建军.路遥十五年祭［M］.新世界出版社，2007(11).

［5］路遥.人生［M］.北京十月文艺出版，2009(05).

Impact of LuYao’s Love Life on His Literary Works

Cui Huanhuan

With the unremitting efforts and amazing willpower to create，LuYao has became a famous writer in the 1980s.Some personal life experiences can be found in LuYao’s novels，so he praise highly the maternal love in his works.The fact if there is a true love between man and woman has been queried.Since the love and marriage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his life，which has been a valuable writing materials.

first love;philosophy of life;maternal love;ideal love

I206.6

A

1672－6758( 2012) 01－0112－2

崔焕焕，在读硕士，延安大学，陕西·延安。邮政编码:716000

Class No.:I206.6Document Mark:A

(责任编辑:郑英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