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微
(中山大学资讯管理学院,广东广州,510006)
档案学界对档案信息资源开发的概念尚未达成共识,但广义的档案信息资源开发受到越来越多人的认同,即档案信息资源开发不单指对档案信息的加工活动和开发过程,而且“囊括了档案信息本体的开发、档案信息技术的研究、档案信息系统的建设、档案信息设备的制造、规则的设定、环境的维护、人员的培养等一系列开发活动”[1]。笔者在查考了我国部分行业和地区,尤其是以国家档案馆为主体的档案信息资源开发实践的基础上,将广义视角下档案信息资源开发实践的发展趋势总结如下——
知识是一种正确且具有价值的认识,具有能在一定范围内指导实践获得成功的品质[2]。知识管理产生于知识经济崛起、信息技术革新和管理科学大发展的背景之下,是在扬弃信息管理理念基础上产生的更具时代适应性的新理念。现今,知识管理已渗透到企业管理、政府管理、公共管理等各领域,档案界也不可避免地受其影响,档案学家迈克尔·库克在2001年的中国首届档案学博士论坛上直言:知识管理也是整个档案界未来发展的重要方向。
市场竞争和社会信息资源共享需求是促成档案信息资源开发指导理念由信息管理向知识管理转变的重要外因。具体而言,为了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获得“人无我有,人有我优”的竞争优势,越来越多的企业主动参与到档案信息资源开发的实践中来,挖掘档案信息资源的潜在价值,企图以史为鉴解决现实问题或形成竞争情报推进企业的战略发展;另一方面,社会信息资源共享的需求要求以档案馆为主体的档案信息资源开发活动须尽力迎合社会需求、扩大成果受众,实现开发成果在全社会范围内的共建共享,推动社会的知识创新。
知识管理对档案信息资源开发的影响在企业档案信息资源开发活动中表现得尤为突出:相对于传统的开发活动,以知识管理为指导的档案信息资源开发更具主动性,成果的受众更明确、现实效用性更明显,更加强调开发成果在团体内的传播和共享,更注重开发人员的信息素养和专业培养,看重经济指标在成果效益评估中的分量。
近年来,档案信息资源开发主体逐渐多元化,并呈现多主体联合的趋势。开发主体不仅有各级各类档案馆、档案室,还包括国家行政机关和事业单位,营利性社会组织如企业,公益性社会组织如慈善机构也参与其中,档案中介机构、家庭甚至个人也在部分开发活动中扮演或辅助或主导的角色,开发主体多元化态势显而易见。
大型的开发项目一般以开发主体联合的方式进行,具体包括馆际联合、馆室联合、档案馆(室)与其他社会组织或个人联合甚至国内外联合等形式。各开发主体联合主要旨在相互协调以优化资源配置:
其一,越来越多的大型开发项目出现,需要各主体在馆藏和人员等方面相互协调、互为补充。由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主持的清史工程,2002年立项,经过近十年建设至今仍未完工。该项目规模宏大,单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就需整理著录超过550余万件相关档案,国家清史编纂委员会遂将整个工程划分为350多个子项目,其中编纂项目共立项约160个,由分布在全国25个省区市(含港澳台)的60多个高等院校、科研院所、档案馆、博物馆等合作完成。
其二,开发主体联合以实现技术借鉴。由于技术的更新和档案人员知识、技能的局限,以网站、数据库、数字档案馆等形式输出的档案信息资源开发项目大都采取开发单位与信息技术供应商合作的方式进行。同样以清史工程为例,清史编纂的基础性工作之一——清代档案文献数字化于2007年初取得阶段性成果,全文数字化清代档案文献数据库一期建设成果《大清历朝实录》和《大清五部会典》正式向海内外发行,这一可喜的成就离不开北京书同文数字化技术有限公司在古籍数字化和开发成果数字化输出等环节提供的技术支持。
由于现实的需求和观念的更新,档案信息资源开发的对象呈现扩展化和多元化的趋势:开发客体不再局限于档案信息本身,而是扩展到图书、情报、档案等同类信息的集合;不再局限于对一次档案文献的开发,对口述历史、原始书信手稿等零次档案文献的开发越来越受到关注;不再局限于对历史档案、党政机关档案的开发,科技档案、家庭档案的开发逐步受到重视;不再局限于对纸质档案的开发,数字档案的开发实践也在稳步推进。
台湾数位典藏国家型科技计划以其众多的参与主体、丰富的开发对象、至高的预期效应而备受瞩目。该计划由台湾“档案管理局”、台湾“中央研究院”、台湾“国史馆”、台湾“国立故宫博物院”、台湾大学、台湾“国家图书馆”、台湾“国家电影资料馆”、台湾“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员会等17个机构共同参与完成,旨在将台湾重要的文物典藏数字化,建立国家数位典藏以促进人文、社会、产业与经济的发展。计划完成后,除设资料、历史地图、语言时空典藏档案外,还包括原住民、近代史料、动物、植物、矿物、考古、金石拓片、铜玉陶器等器物珍藏,古书照片、书法、绘画、善本古籍、档案及期刊报纸等数位典藏[3]。如此多的预期产出,开发项目客体之繁杂可见一斑。
长久以来我国档案信息资源开发主要采取独立开发的单一模式,但单一开发主体(主要是档案馆)在馆藏、资金、人员、技术、需求敏感度等方面的局限使开发成果的社会效应和经济效益并不明显。近些年来一些大型的开发项目打破了这一局面。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为主筹建的全国民国档案资料目录中心是国内档案信息资源合作开发的代表,该项目要求各地档案馆对其馆藏民国档案进行著录标引后报送到目录中心,中心再将其整理并建立全国民国档案国家总目录数据库。
相对而言,以合作方式开发档案信息资源的现象在国外更为常见,美国档案信息资源开发常与一些商业性机构合作,英国则更多地得到其慈善机构的资助。英国国家档案馆网下的A2A(Access to Archives) 数据库被认为是国外档案信息资源合作开发的经典范例,该数据库由大英图书馆、英国国家档案馆和两个基金会合作完成,保存并提供利用从公元8世纪至今的,保存于英格兰和威尔士各地档案馆、图书馆、大学、博物馆、国家或专家机构中的档案信息[4]。
档案信息资源开发的性质由开发成果的提供方式决定。档案信息资源的公益性开发是指开发主体按照公众受益的原则,以追求社会效益为目的并以非营利方式向公众提供开发成果的行为。相应地,档案信息资源的商业性开发则是开发主体以盈利为目的而从事的开发活动。
在国内,档案馆因其传统角色定位的影响,对档案信息的公益性开发有特别的偏好,历来很少涉足商业性的开发活动。可喜的是,近年来档案馆参与(而非主持)的商业性档案信息资源开发成果逐渐进入人们的视线,一些大型的记录片尤其是自2009年谍战大片《风声》播出后兴起的各档历史揭秘类栏目、影视作品,几乎全是走影视机构主持、档案部门参与的路子。
值得注意的是,档案馆在从事商业性的开发活动时要时刻警惕自身定位,切忌搞了副业丢了主业。档案馆主导或参与的开发项目在需求分析、成果收费等方面要充分考虑大众的需求与承受力,在成果剩余分配方面应兼顾和平衡开发人员的劳动付出和档案馆的社会性质,创造既使开发人员得到应有的经济利益和社会荣誉,又让普通大众受益的双赢局面。
新形势下的档案信息资源开发成果具有多样化的特点。具体而言,开发成果不仅有传统的如馆藏档案目录、全宗指南、档案史料汇编、档案工具书、档案展览等,还出现各种照片、音频、视频编研成果和缩微品、影印出版物及档案数据库、数字档案馆等新成果形式。另外,成果内容不再局限于专业的、严肃的如档案史料汇编的形式,一些惠及民生、趣味性强、视听结合的开发成果兴起并受人欢迎。
信息技术的发展使信息采集、加工、存储、传输都更为便捷和智能,也促进了以纸张为主要载体的传统档案信息资源开发成果输出向数字化、网络化方向发展。以深圳市档案馆为例,该馆正在实施纸质档案的数字化工作,已全部实现案卷级和文件级目录的数字化,照片和音视频档案数字化也逐年推进并于2011年完成全部音视频档案数字化,全文数字化比例于2011年突破37.7%。其开发成果除了为数甚少的档案著述等为纸质载体外,其余的基本以数字化形式输出,包括:网上展览,档案馆门户网,数字档案馆,馆藏档案及资料目录数据库、馆藏照片和音视频档案数据库、馆藏珍贵及重要档案全文数据库等3个档案信息数据库[5]。
数字档案馆能实现数据的海量存储、高速网络传播和广泛共享,能为利用者提供从信息检索到信息获取的远程化、网络化“一站式”服务,是档案信息资源开发成果输出的理想平台和发展方向。英美两国已建成统一的档案目录数据库和各个主题的全文数据库,还拥有多个优秀的数字档案馆,是世界档案信息资源开发实践的领跑者。相对而言,我国还处于加紧建设档案数据库和探索数字档案馆建设的时期:以革命历史、明清和民国档案资料目录中心为代表的档案目录数据库建设已取得阶段性成果,以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全文数字化清代档案文献数据库为代表的档案全文数据库数量尚少但有逐步增加之势,以深圳、青岛、绍兴、萧山为代表的数字档案馆建设尚处于起步阶段。
由于成果输出形式和输出途径的历史性变革,数字化、网络化环境下的档案信息资源开发成果受众明显扩大,一些趣味性强的平民化开发成果大受追捧。
以解密解惑、史实再现为主题的电视栏目,在制作过程中大量援引档案史料,是近些年兴起的具有广阔市场的档案信息资源开发新形式。这类成果输出相对于传统呆板的、传播和利用不便的输出形式,具有视听集合、感染力强、传播迅速、覆盖面广的特点和优势,故其利用者更多、利用群体更广泛。一直坚持“记录历史、普及历史、保存历史真实影像资料”的上海广播电视台纪实频道《档案》栏目是国内同类节目中的典范,该栏目围绕历史题材,重现真实故事,讲究悬念和情节,自2002年开播以来受到了观众的广泛好评,其中《关东军的级密档案》、《魔窟》、《北洋军阀》等热销CCTV-10等国内16家电视台。
成果输出的数字化、网络化和互联网的高普及率,使越来越多的开发成果能惠及民众。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2012年1月公布的第2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截止2011年12月底,中国网民规模突破5亿,达到5.13亿[6],这意味着,中国有近40%的人口是以互联网方式获取档案信息开发成果的潜在利用者,只要开发成果符合大众需求,完全有可能将这部分人转化为成果受众。
对比我国现阶段档案信息资源开发能力的总体水平和开发实践的发展趋势,国内档案信息资源开发还存在着开发动力不足、需求敏感度低、开发人员素质不高、开发成果效用性低且受众有限等问题。要想将发展趋势转化为现实能力,我们还需以知识管理理念和档案专业素养武装档案工作者,使其积极主动地参与到档案信息资源开发活动中,并通过多渠道、现代化的信息传播方式使开发成果惠及民众,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
注释
[1]王志峰,穆绍君.对档案信息资源开发的几点认识[J].黑龙江档案,2012(2):33。
[2]伍振华.知识与信息的定义及其关系新探[J].图书情报工作,2003(10):44-49。
[3]数位典藏与数位学习国家型科技计划[EB/OL].[2012-4-18].http://www.teldap.tw/。
[4]The National Archives.Access to Archives[EB/OL].[2012-4-18].http://www.nationalarchives.gov.uk/a2a/about.aspx。
[5]深圳档案[EB/OL].[2012-4-18].http://www.szdaj.gov.cn/。
[6]中国互联网络信息服务中心.第2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R].北京:中国互联网络信息服务中心,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