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社区层面的社会管理创新

2012-04-01 22:18董海宁陈海珍
关键词:公共服务共同体理论

董海宁陈海珍

(1.义乌工商职业技术学院 人文旅游分院,浙江 义乌 322000;2.浙江师范大学法 政学院,浙江 金华 321000)

试论社区层面的社会管理创新

董海宁1陈海珍2

(1.义乌工商职业技术学院 人文旅游分院,浙江 义乌 322000;2.浙江师范大学法 政学院,浙江 金华 321000)

社区层面的社会管理创新需要社区基础理论支持。通过回顾及梳理当前的社区相关理论,滕尼斯的“共同体”理想、帕特南的“社会资本”以及社区治理理论、社会动员理论和社区公共服务理论可以为社区层面的社会管理创新提供重要的理论指引,从而达成社区建设的基础性理论共识,使社区建设的目标更为明确、方法更为有效。

管理创新;社区理论;社区建设

中国的社区建设得到了从国家政府到社会公众的高度认同,在政府主导下,社区建设已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不仅仅是中国,世界各国也在把目光重新聚焦于社区”[1](P1~3),寄希望于社区复兴以“找回已经失去的地方团结形式”[2](P83)。因此,在这样的背景下,许多社区研究也得以展开,无论是城市社区还是乡村社区,各种理论解释层出不穷,在指导社区建设实践的同时,也带来了深深的困惑。究其原因就在于对社区建设的基础性理论还缺乏共识,有些甚至轻视了基础性理论的重要指导作用,而导致社区建设乃至创新的方向性迷失。

现在,政府反复强调社会管理创新,社区层面上的社会管理创新越来越受到政府重视和公众的关注。因此有必要重新梳理相关的社区基础理论并为社区层面的社会管理创新提供有力的理论支撑,并提供明确的方向指引。

一、回归古典:滕尼斯的“共同体”

当前我们无论是进行社区建设还是实现社区管理创新,都需要不断地回归到社区的本质上来。而社区的本质则需要追溯到“社区”概念最早的提出者——德国社会学家斐迪南·滕尼斯(Ferdinand Tonnies)口中的“共同体(community)”,滕尼斯将共同体按其发展、形成过程分为血缘共同体、地缘共同体和精神共同体,在滕尼斯的眼中,社区的本质并非是地缘共同体,而是精神共同体,他指出:“地缘共同体可以被理解为动物的生活的相互关系”,而精神共同体“可以被理解为心灵的生活的相互关系”,“因此,精神共同体在同从前的各种共同体的结合中,可以被理解为真正的人的和最高形式的共同体。”[3](P65)在这样的共同体中,人们彼此间有亲密的人际关系,邻里间守望相助、休戚与共、同甘共苦,共享神圣的价值观。

与此相对的是“社会”,在滕尼斯看来,社会中的人虽然“像在共同体里一样,以和平的方式相互共处地生活和居住在一起,但是,基本不是结合在一起、而是基本分离的”。“在这里,人人为已,人人都处于同一切其他人的紧张状况之中。他们的活动和权力的领域之间有严格的界限,任何人都抗拒着他人的触动和进入,触动和进入立即被视为敌意。”[3](P95)站在19世纪和20世纪之交的滕尼斯显然看到了现代社会人际关系的疏离趋向,尽管滕尼斯对此没有做出明确的价值判断,但他在两种纯粹的理想类型之间的比较中,试图找到回应现代社会人际关系疏离的药方。

后来,滕尼斯所描述的社区逐渐脱离了原来“精神共同体”的涵义,而地域性则成为了其首要属性,最好的例子就是在中国,城市社区被简单地理解为社区体制改革后作了规模调整的居民委员会辖区,成为层层行政管理体制下的一个最基层单元,也是不断地可以进行再细分,便于网格化管理的工具。对地域性的强调往往会让人们忽视社区概念背后更重要的是生活在特定地域基础上的人们所拥有的“共同体”的精神。

似乎意识到滕尼斯理论遗产价值的是英国著名社会理论家吉登斯。他在《第三条道路——社会民主主义复兴》分析了全球化背景下,应对个人主义、社会风险、生态问题以及犯罪、失业、贫困、离婚等社会问题的途径,其中重要的一条就是“以社区为重点”,“社区不仅意味着重新找回已经失去的地方团结形式,它还是一种促进街道、城镇和更大范围的地方区域的社会和物质复苏的可行办法。”[2](P83)当然,这一切已不是简单地再返回到滕尼斯所说的19世纪或更早之前的共同体社会了,因为现代化的过程本身是不可逆的。

对于当前的社区管理创新,滕尼斯社区理论的价值在于提供了社区建设的理想目标指引。主要原因是滕尼斯的社区概念提炼了未被现代人际关系破坏的传统亲密关系的精华,形成了社区的理想类型。因此在现代社区层面如何重新整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使之产生亲密感、共同感、信任感、归属感等美好社区情感,并让地方居民积极参与地方社区的公共活动,这些均是社区管理创新的努力方向。

二、社会资本:帕特南的“社群生活”

与滕尼斯的“共同体”以及涂尔干的“社会团结”一脉相承的是当前对社会资本的帕特南式的阐释。罗伯特.D.帕特南(Robert D.Putnam)在《使民主运转起来》这一成名作中,比较了意大利地方政府的绩效差异,他观察到“一些地方政府在多方面都比另一些地区政府更加成功,它们在内部运行方面更有效率,在政策制定方面更有创造性,在实施那些创新动议时也更有效率。”[4](P93)帕特南在排除了这种政府效率差异是由于“政府组织形式”、“政党政治”、“意识形态”甚至是“人口流动”等因素造成后,判断这种差异是由于社会资本的不同引起的。“公民参与传统”、“积极的社群组织”、“彼此信任”、“遵守法律”等繁荣的社群生活才是造成效率差异的关键因素。

在《繁荣的社群》一文中,帕特南将社会资本看作是“社会组织的特征,如信任、规范和网络,它们能通过推动协调和行动来提高社会效率。”[5](P35~36)从最初个人通过关系网络获得利益(好处)的讨论到强调社会资本的群体性价值及对地方治理的作用,回溯社会资本概念的形成,帕特南为我们引入了独特的视角,也正因此奠定了社会资本理论在社区建设中的基础作用。

第一,为我们解释和评价不同地区的治理状态及民众的参与状况提供了重要的认识工具。

第二,由帕特南阐释的社会资本理论重申了繁荣的社群生活的价值,是社区管理创新的重要目标。我们希望通过社区管理创新,打造一个富有公民精神,生机勃勃的社区。滕尼斯的“共同体”是传统的,但帕特南的“社群生活”却是现代的,两者之间却又是相通的,其核心点就在于保持地方团结。

第三,为社区管理创新提供了重要的方法论的启示。社区管理具体如何创新,从社会资本的理论视角看,其途径可以通过大力培育社区社会资本。例如加强人们之间的互动联系,提高信任水平,发展社区中介组织,培养志愿精神,形成参与的传统等方法。同时培育社区社会资本应立足社区需要,着眼于社区长远发展,勿急功近利,注意“细水长流”才会奏效。

三、治理理论:从统治走向善治

治理(governance)理论于20世纪90年代兴起,罗西瑙(J.N.Rosenau)作为治理理论的创始人之一,将治理定义为“一系列活动领域里的管理机制,它们虽未得到正式授权,却能有效发挥作用。”“治理指的是一种由共同的目标支持的活动,这些管理活动的主体未必是政府,也无须依靠国家的强制力量来实现。”[6](P2)治理具有四个特征:“治理不是一整套规则,也不是一种活动,而是一个过程;治理过程的基础不是控制,而是协调;治理既涉及公共部门,也包括私人部门;治理不是一种正式的制度,而是持续的互动。”[6](P5)

尽管如此,治理也有局限性,例如,治理无法替代政府之作用,也不能代替市场配置资源,因此在资源的配置中也可能出现治理失效。为弥补缺陷,有学者在“治理”概念的基础上提出了“善治”(good governance)概念。俞可平认为,“善治就是使公共利益最大化的社会管理过程。是政府与公民对公共生活的合作管理,是政治国家与公民社会的一种新颖关系,是两者的最佳状态”[6](P8~9),他还认为善治具有“合法性”、“透明性”、“责任性”、“法治”、“回应”、“有效性”这六个要素。善治实质上体现为政府与公民之间的伙伴关系,需要公民精神以及对权威的自觉认同,没有一个健全的公民社会,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善治产生。

2000年以来,一些学者将治理理论引入到社区建设过程中,于是有了社区治理的概念。社区治理指的是在社区地域范围内,政府、社区组织以及社区居民共同管理社区公共事务的活动。当前的社区治理实践,并未达到“善治”的要求,因此存在着社区治理模式创新的巨大空间。在社区层面的社会管理创新中,治理理论应当有极其重要的指导作用,而平等主体多元共治将是社区治理模式变迁的趋势。

四、社会动员:社区参与的实现

无论是前述的社会资本理论还是治理理论,注重的都是公民参与,而社会管理创新的目标也是要实现公众参与。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实现公民的有序参与,具体到社区就是如何实现居民的有序参与。由于历史文化的因素,中国民众的参与很大程度上带有被动参与的特征,如杨敏揭示了社区参与中国家的强势力量主导作用,认为“中国的城市社区参与仍然只是一种出于国家治理需要的自上而下的制度安排,社区参与具有很强的革命时期形成的国家动员、群众参与的传统色彩”[7](P78)。因此社会动员理论理应成为重要的社区理论基础而加以研究。杨敏系统梳理了我国社会动员与群众参与传统,认为社会动员和群众参与具有三个模式:国家动员模式、庇护主义模式、精英动员模式。

总之,目前的社区参与既延续了过去社会动员和群众参与的一些成熟方式,但同时因为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过去动员的前提条件已发生了重大变化,因此新的动员策略和参与策略也在不断的更新中,这有待于我们持续的进行关注。

五、公共服务:重建社区-社会新秩序

美国学者登哈特夫妇(Robert B.Denhardt and Janet V.Denhard)在反思“新公共管理”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了“新公共服务”理论,“新公共服务”的实质在于重视以公民为中心的治理系统中政府所扮演的服务角色,倡导政府的职责在于服务而非掌舵,强调以公共利益为主要目标,推崇公共服务的精神,提升公共服务的尊严与价值,重视政府、社区和公民之间的民主对话与合作共治。这对目前我们倡导建立“服务型社区”同样具有重要理论启示意义。

所谓的社区公共服务,指的是“现代社会为了社区的需要而提供的社会公共服务,以及社区本身为满足自己的需求自行安排的共有服务。”[1](P21),杨团将社区公共服务划分为四种类型:自治型、保护型、专业型和运营型,并对这四种类型的社区公共服务制度选择进行了创新性的论述,在此基础上探讨了多中心秩序下的社区公共服务。

社区公共服务理论深化了社区服务的内涵,拓宽了社区建设的思路,明确了社区层面上的社会管理创新的方向,划清了政府、市场、社区在提供社区公共服务上各自的职责和角色,所以在社区管理创新研究中,成为重要的基础理论。

对于当前社区层面的社会管理创新,急需要提供重要的社区基础理论支撑。而腾尼斯的“共同体”理想,社会资本视角下的社群生活,以及社区治理理论、社会动员理论和社区公共服务理论可以组合成较为完整的理论体系框架,为社区层面的社会管理创新提供重要的理论指引。梳理和回顾上述理论的目的就是为了达到相关的理论共识,使得社区层面的社会管理创新目标更加清晰,行动也更为有效。

[1]杨团.社区公共服务论析[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2.

[2](英)安东尼·吉登斯.第三条道路:社会民主主义的复兴[M].郑戈,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

[3](德)斐迪南·滕尼斯.共同体与社会——纯粹社会学的基本概念[M].林荣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

[4](美)罗伯特.D.帕特南.使民主运转起来[M].王列,赖海榕,译.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1.

[5]Putnam R D.The prosperous community:social capital and pubic life[J].Am.Prospect,1993.

[6]俞可平.治理与善治[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7]杨敏.公民参与、群众参与与社区参与[J].社会,2005(5).

C916

A

1673-1395(2012)02-0054-03

2011-12-07

董海宁(1976-),男,浙江宁波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社区与社会工作研究。

责任编辑 胡号寰 E-mail:huhaohuan2@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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